十金？

  達哈拉對大部分漢話，還是能夠理解其中意思。

  他用看傻子的目光，望向面前這位年少的隋人，如果不是身處大隋，於草原上的話，他早就破口大罵，甚至拿刀去砍。

  這可是正兒八經的草原金雕！

  放在突厥內，多少個部落的牛羊都換不到！

  怎麼說你不打算去搶？

  但想起方才的介紹中，面前少年，乃是上首那位大隋天可汗的子孫，達哈拉終是換了個語氣。

  「尊敬的殿下，此中神鵰乃與我相依為命……」

  達哈拉還沒說完，就聽到楊昭搖頭嘆息道：「寡人一直以為閣下乃是草原上，最為勇猛的漢子，看到閣下，就讓寡人想起了寡人同窗兼好友楊元慶，他只有七歲左右，但長得比我壯了一大圈，很能吃肉，力氣也很大，單手甚至能托起百斤的重物。

  您知道霸王嗎？

  哦，在我們中原，他能夠和你們崇敬的大力神比肩。寡人的好友楊元慶，在寡人看來，就擁有霸王之勇，等他長大了，前方的那個鼎，他必然一隻手都能舉起來。

  寡人以為閣下也是這樣的勇士，突厥第一猛人。

  但很可惜，閣下連比試的內容，都沒有勇氣去聽，很顯然，寡人看錯了人！」

  楊昭說完話，拿著酒樽轉身準備離開。

  他這聲音可不小，不說正上首的二聖，對面案几上，楊元慶父親楊玄感，都有點呆滯。

  他那長子，何時這般厲害？

  他這個做阿爺的怎麼不知道？

  平時除了屁股打起來舒服外，自家那長子可不純純的飯桶！

  其他人在目光從皇孫楊昭身上離開後，下意識轉移到了楊玄感身上，這看得楊玄感越發尷尬。

  達哈拉在楊昭言語下，努力消化其中意思。

  這位草原上，有些勇莽的猛士，無視了同伴的眼色，迅速站起道：「尊敬的殿下，我想聽您說說比試的內容！」

  「寡人要與你比劍法！寡人進攻，你做防守，若是十息之內，寡人未能刺中你，便算閣下贏了，如何？」

  楊昭對此早有所料，走了不過三步，回頭道。

  達哈拉在馬背上，習慣性用刀矛對敵，可看到楊昭年紀，還有相比有些瘦的身子骨，幾乎沒做什麼思考，就應了下來。

  他在草原上殺過不少人，防備敵人很有經驗。若是連十息都堅持不住，那可以被可汗送到極北之地放牧去了。

  楊堅和獨孤伽羅，心裡有些憂心，但見愛孫胸有成竹的樣子，也就沒有阻止，其他人也都抬首望向宴席中央。

  很快有侍從將兩把木劍拿來，兩人站在一起，楊昭要矮上大半個頭。

  在向突厥使臣一禮後，他一聲「開始」，便迅速攻去。

  一年多來，楊昭在張須陀的教授指正下，每天聞雞起舞，近段時間，也跟著師娘張氏有過學習。前幾日面對他師父李靖，擊敗不可能，但在幾十息內，結合招式，刺中一下並不成問題。

  他的劍術天賦，配合箭術天賦，更別說在知識上的造詣，按照牛弘所說，那是完完全全的文武全才！

  「哈！」

  楊昭輕呵一聲，一招虛晃，達哈拉方才自以為摸清楚了楊昭的招式，遂起手去擋！

  可正因為這個破綻，竟是被楊昭跳起，一下子刺中了胸口。

  「如果在戰場上，閣下已經死了！

  寡人的劍法，在大隋完全排不上號，不說寡人的幾位授業恩師，就是無數大隋少年，他們自小習武，皆為劍法超群之輩。

  閣下的武藝，也是寡人生平少見，你有資格作為寡人的朋友！獲得我的友誼！」

  楊昭收起了木劍，很有風度的一禮，又是嘆息道。

  二聖，還有其他人，也都反應過來，頓有喝彩聲傳出。

  皇孫昭的劍術，確實出神入化，讓人完全找不到規律。而突厥使臣，之所以沒有防守住，一是輕敵，二是有些不習慣用劍。

  唯有在聽到最後一句話時，眾人臉色各不相同。

  達哈拉聞此，臉色陰晴不定，最終沉著臉，回到了桌案。

  針對突厥來使的宮宴結束時，楊昭懷裡多了個小雕，它頭頂黑褐色，羽端泛著金黃色，正是草原上，大名鼎鼎的金雕。

  對於小雕的馴養，還需要專人輔助，楊昭打算以後安置在皇莊上。

  等到次日的時候，他再度出宮，找上了這位「劍」證友誼的突厥大漢。

  數日來，為突厥使臣的到來，他一直有個想法，打算踐行，只是沒有找準時機，而現在，卻是最好的機會。

  在昨天失去他心愛的幼雕後，達哈拉的心情，就非常難受。當聽到隨從說，那位大隋皇孫親自來拜見後，達哈拉的第一反應，便是不見。

  「達干，可汗交於我們的任務，還沒有完成。離開之前，關於求娶大隋公主一事，必須有所安排，我們通過打聽，知道這位皇室嫡長孫，非常得大隋皇帝和皇后喜愛，您應該見一見，或許可以讓他幫忙說說話！」

  達干是突厥人對高於自己的可汗帳下高官稱呼，達哈拉雖說是名義上的主使，但在很多方面，需要接受團隊建議，以頭頂的突利可汗安排為此行重任。

  當達哈拉有些不情不願地在鴻臚寺安排的使館住舍，面見大隋嫡長孫時，方一踏入的楊昭，仿佛沒有注意到達哈拉的臉色，親切的上前，來了個熊抱，遲遲不願鬆開。

  「哦，寡人的好朋友，勇猛的突厥壯士，一夜沒有見到你，寡人非常想念你！」

  楊昭這句話，用的是突厥語說出來的。是他現學現賣，當然，也只是學了一句。

  今日休沐，楊昭一大早特別去長孫府上，看看同窗長孫無忌，又拜訪了下長孫晟，問詢了許多關於突厥內部情況，知道突厥人牛羊眾多，但極度匱乏糧食，還有錯綜複雜的內部戰爭，便知道，他將給予這位突利可汗的部分交易，對方必會做認真考慮。這麼做，也是為了給大隋強盛壯大，贏取時間！

  達哈拉聽到楊昭的話語，神情一動，臉色大有緩和，用突厥語回道：「竟不想殿下也會說我們突厥話……」

  可等了半天，發現楊昭瞪眼望著他，達哈拉才明白，對方並沒有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