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出現那種情況，既然享受大隋百姓的敬重與愛戴，卻沒有保護好他們，那是我和弟弟妹妹，阿爺叔伯，及整個皇家的責任！

  常言道，皇孫守國門，將士死戰場！

  皇祖父，皇祖母，孫兒尚幼，一旦壯年，必踏破侵犯我隋人利益的突厥各部！

  勢必保護每一個隋人！

  順隋者昌，逆隋者亡。」

  楊昭的聲音很稚嫩，可於甘露殿內，不斷迴響，堅定而又自信。

  大隋立國以來，儘管只有十幾年的功夫，但還從未有過和親。

  這次即便是對隋友好的突利可汗求娶，楊昭也並不希望開了這個壞頭。

  楊堅和獨孤伽羅，顯然被年幼皇孫的言語給震住了。

  皇孫之言，可比朝堂里的某些軟骨頭強多了！

  講起來，若非年紀大了，加上數年內外戰爭，導致國庫緊張，亦為了與民休息，減輕百姓負擔。否則，楊堅都想親自上陣，往北面的突厥走一趟，將之打到服為止。這也是老楊家一脈相承的「好勝之心」作祟，輪到楊廣時，完美繼承下來。

  就在殿內有些安靜時，獨孤皇后將站在面前的愛孫，拉到懷裡，習慣性的摸著楊昭長起來的頭髮，笑道：「阿孩當真好志氣！我與你皇祖父，實際也不希望和親，這有損大隋國的威嚴……你有這份保家衛國的決心，將來這天下，能交到你們這群孩子手上，我們也放心了！」

  妻子開口後，楊堅抿了口有些涼了的茶水，追憶道：「想當年，你祖父我也想馳騁大漠……」

  兩位老人一左一右，又說起了往事，楊昭認真聽著，直到有些困了，在獨孤皇后懷裡睡著，才為內侍抱回了安仁殿。

  「阿孩漸漸長大了，我都差點抱不動了！咱們吶，也是老了！」

  望著門口消失的身影，獨孤皇后躺再躺椅上，嘆息了一聲。

  在同愛孫說了話後，楊堅欣慰間，今日於朝中的煩惱，也消散不少，為妻子所言，他邊拿起奏疏翻閱，邊道：「人總要老的，便是我等帝王也難以避免。我高興的是，從十幾歲至今，都有伽羅你陪著，一起慢慢變老，一起看著子孫後代長大，看著天下強大富裕起來，這心裡，也是踏實！

  而針對染干求親一事，伽羅你是怎麼看的？」

  楊堅微微側頭，保持拿著奏疏的姿勢，問詢妻子道。

  天下的決定性政令中，無論對內對外，妻子獨孤伽羅，每在關鍵時刻，都能給予他幫助與信心。

  獨孤伽羅沉吟道：「在今日之前，我還是贊成高熲他們說，以分化突厥人內部，並解決隱患為前提，答應染乾的求娶，到時候，從宗室挑選一女而嫁之。畢竟能保證邊地安寧，讓染干歸隋，和親並不算什麼大事。

  但在今天聽了阿孩的話，或者，我們可以換個思路……」

  五天的時間並不長。

  當在大興城內，待了五日，被其中繁華所震撼的達哈拉，跟隨著鴻臚寺官員，沿著巍峨的皇城踏入，望見壯麗的大興宮後，即便再面對更雄偉的建造，他也不會感到驚訝了。

  身處中原腹地的大隋，如同天國，似乎本該如此。她強大而富饒，這是突厥人難以逾越的鴻溝！

  沿著宮門而入，當來到大興殿前，望向兩排數百，身著黝黑盔甲，比他高出足足一個腦袋的威猛兵士時，一股肅殺之氣，直衝腦海，達哈拉步速都慢了下來。

  一直往前而去，路過之時，他甚至能感到後背都被那種冰冷的目光給盯著。

  像這樣穿著盔甲的兵士，達哈拉路過一些城池，也有見過，但於城上之部，距離遠一些，感受並不貼近，今次才察覺到其中的壓迫感。

  他們同在北地與匈奴人作戰的隋人邊軍不同，似乎比隋國邊軍，更為強大！

  這是來自於武將的直覺！

  其實，大興殿前，專門挑選一批強壯威猛兇悍的「門面擔當」，擴充皇室氣場，順帶打擊突厥使臣的心理，這也是楊昭近兩日，在同二聖建言後，親往禁軍中挑選而出，相當於皇家儀仗隊。

  而儀仗隊，早於春秋戰國就有出現，正所謂「觀兵以威諸侯」，孔子他老人家也有說「禮儀三百，威儀三千」。等到了唐朝，檢閱儀仗隊即成了接見外邦使臣前，以宣揚國威的重要形式之一。

  幾十丈的距離，當達哈拉等突厥使臣，踏上台階，離開禁軍目光後，腿都有些軟了。

  隨後覲見大隋天子時，達哈拉等人，更為恭敬，姿態放得很低。

  黃昏的宮宴時，在二聖應諾下，楊昭也參與了進來。

  這是他第一次近距離看到突厥使臣，也是外邦使臣。正月的皇家宮宴時，因他在晉王府忙事，遂未能參與。

  怎麼說呢？接見突厥使臣，似是為了表現大隋的富裕，宴席上的菜餚，還是很多的。且桌案上有一些吃食，楊昭確信坐在案幾處，大口痛吃的突厥人，可能連名字都不知道。

  楊昭則很規矩，在為二聖，還有一應熟人，像表叔李淵，長孫晟、高熲等人見禮罷，安安靜靜坐在末尾，宴席一開始，他便認真對待起了肉食。吃得有八分飽後，他再度打量起了喝完酒，用突厥語為二聖唱歌的突厥使臣。

  很快發現，在這位突厥使臣的案幾處，一隻小雕正在小憩，從外觀上看去，頗為不凡，看起來才孵出不久。

  聯繫到突厥人生活在草原上，楊昭不由得想起傳說中，一些鳥類可做偵查等用處，他隨即有些心動。

  以後馳騁草原，有這麼一隻雕跟隨，當做偵察兵，那多拉風！

  而且，這隻雕尚幼小，顯然還沒有認主，所以需要時刻帶在身邊熟悉。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他四叔蜀王楊秀，早於信中有言，說要從蜀郡，為他送來一個幼年食鐵獸當寵物，但運過來不知會到何時。現在能養著雕做寵物，似乎也不錯！

  宮宴快要結束的時候，他端著蜂蜜水，默默來到了突厥使臣面前，向之敬了一杯，然後清咳道：「寡人觀閣下的雕不錯！

  不知道閣下能否與寡人比試一番，若是寡人勝之，此雕歸寡人，反之，寡人願予足下十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