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是何人？敢如此囂張？我等如何不敬大王了！」

  「是啊，我等對大王可敬重了，方才都打招呼了，你不要血口噴人哦！」

  趙集這話聲一落，捅了馬蜂窩一樣，國子學的權貴子弟們，紛紛出言指責起來。只是從目光里，這群向來驕橫的紈絝們，於楊昭還真沒有多少尊敬。

  畢竟楊昭雖得二聖喜愛，但年紀小，手中又無實權，左右是比他們身份高一點的紈絝罷了。

  倒是旁邊的宇文士及，有些憂心，看了眼旁邊憤怒的趙集，還有一副看好戲模樣的皇孫楊昭，上前拉了拉他兄長宇文化及的衣袖，小聲道：「二兄，此乃弟弟等人同窗，乃是大理正之孫！」

  「大理正，是趙綽那死老頭的孫子？來人吶，趙老頭的孫子在這裡，他平時可把我們欺負慘了，今天就叫他斷子絕孫！」

  宇文化及聞此，喉嚨里發出尖叫，一雙眼變得猩紅起來，看向比他還要矮上一個腦袋的趙集，閃過嗜血的光芒。

  平日裡，宇文化驕橫不已，喜歡帶著一群狐朋狗友於大興城縱馬，年紀輕輕甚至還常強搶民女，可謂是權貴子弟不遵法紀的典範，普通小官小吏，害怕引火燒身，經常性地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長久以此，宇文化及的惡名越來越響亮，大興城的百姓，甚至給起了個深惡痛疾的外號——輕薄公子。

  對於大理寺，這個專治不服的地方，宇文化及近一年來，特別熟悉。自從趙綽當上大理丞開始，這倔老頭一有時間，就喜歡帶著人手，蹲在大興城最繁華的坊市，見他們這群人大鬧大興城，便迅速抓入大理寺關押。

  宇文化及已經六入牢了，距離最近的一次，就在兩日前的旬假，那日他騎著愛馬，帶領朋友和家丁，飛馳於街市之間，挾弓持彈，沒想到天空突降一個大網，將他給抓捕住。在大理寺的監牢里，宇文化及和老鼠待了一夜，昨天才被家人給贖回去。

  若非趙綽平日出入，都有捕役相隨，防衛嚴密，宇文化及都想帶著一群人，偷偷將趙綽這個大理正，用麻袋綁了，扔到城外亂葬崗處理掉。

  趙綽暫時動不了，但趙綽的孫子當面，他怕個鳥！

  宇文化及一聲令下，後方被趙綽抓過的紈絝們，七八人無不目露凶光，向趙集方向圍來，原本守在門口的各家護從，有的還拿出了棍棒刀具從後面遞過。

  國子寺門前圍觀的百姓們，顯然沒少見這種場面，似是擔心惹禍上身，嘩啦一下都跑開了，一些巡視來此的京兆府捕役，見狀沒有看到般，迅速拐向了其他地方。

  楊昭目視這一切，他沒想到大興城的權貴子弟，如此狂妄霸道，尤其宇文化及，年紀輕輕，就如此兇殘，難怪長大後，敢弒君謀反，屠殺宗室。本來楊昭看在宇文化及，還有為國謀事的宇文述面上，還打算給宇文化及一些面子，暫時先觀察一二。現在看來，必須給些教訓。

  他河南王來往國子寺的初衷，真的是想以理服人！

  唉，現在只能讓你們嘗嘗寡人的楊家打狗棒！

  「張參軍，按我先前吩咐，動手吧！」

  楊昭早將袖子挽了上來，給張須陀吩咐完，他緊接著接過黃喜遞來的木棍，環顧四周，高聲道：「諸位棟樑，趙集乃我等崇德館同窗，我等平日一起進學，情同手足。今日趙集有難，寡人豈能置之不理，但有親眷於敵營者，可退守一方，其他人，抄起傢伙，隨寡人一起禦敵！」

  數月來，在楊昭的安排下，張須陀每日早上課業前，都會在崇德館的旁院裡，協助一應棟樑鍛鍊，甚至還有戰前陣列培訓，且多以木棍代替刀劍，用作對抗。

  棟樑們聞聲，以李建成和楊元慶呼聲最高，學得有模有樣，迅速讓扈從於後方馬車裡尋來早準備好的棍棒，握在手中，幾息間，十幾人便列隊完成。

  宇文士及猶豫後，竟也加入了進來。

  楊元慶見此，小臉紅彤彤道：「士及，你也要揍你阿兄嗎？」

  宇文士及想起自家兄長家裡家外，無法無天的模樣，打了個寒顫，搖了搖頭道：「我不揍我阿兄，我……我等會揍你阿兄，元慶你可別怪我！」

  楊元慶聞此，竟是滿臉喜悅道：「士及，你不虧是我同桌！我家阿兄，勞請狠狠地揍他，他經常在家搶我甜食，煩死了！

  嘿嘿，今日楊裕、楊筠、楊恪他們還沒來，看來是被束縛在東宮了，就不用和我們搶功了！」

  只是轉頭看了眼左前方拿著木棍哈咻熱身的李建成，楊元慶握著木棍的手勁更大了一些，今日必不能被同窗李建成給比下去！

  正對面，宇文化及等人，望向前面楊昭等人，絲毫不懼，他們年長好些歲，要是連這群弟弟輩的人揍不過，那名字都可以倒著寫了。

  「記住趙老頭的孫子面孔，往死里打！皇孫，還有我阿弟等人，手勁都放輕一點。」宇文士及目光陰沉，壓低聲音，向後傳道，他看似魯莽猖獗，但心思很細膩。

  兩邊人馬略一交匯，楊昭所領的棍術方隊，配合得力，剛開始就全面壓制，尤其楊昭，數月練習箭術下，臂力過人，手中的長棍不斷揮舞，以一擋三，揍得最前幾人哀嚎不止。

  宇文化及等九人，初時便顯得有些凌亂，但回過神後，相互依靠在一起，很快穩住了陣腳。

  於外圍，張須陀眼看著火候差不多，瞥向了紈絝們身後開始下黑手的扈從，一揮手，五十個軍漢蜂擁而上，一時間，國子寺前哀嚎遍地。軍漢們用的可都是殺人拳法，有的下手沒個輕重，竟是打得數人吐血，半死不活。

  混亂中，楊昭瞅準時機，見宇文化及被側面打鬥吸引，他給宇文化及的後腦勺重重來了幾棍，打得宇文化及後腦勺都出血了，心情舒暢，這才憑著身高優勢和靈活的身手，往後一閃，將某個拿著棍子的紈絝僕從給推了上去。

  「誰？誰敢打本公子！」

  宇文化及右手往後一摸，見是一手鮮血，大吼大叫，一棍子打在了倒霉蛋的胯下。

  正當楊昭還覺得還有些不解氣時，兩個彈丸，從前方飛射而來，直直射到了宇文化及的眼眶處，痛得他彎腰嚎叫不已。

  楊昭轉頭一看，原來是楊家三寶到了！

  三兄弟一臉興奮，正架在扈從的脖頸上，手持彈弓，瞄準「戰場」，搞起了遠程偷襲。

  上陣父子兵，打架親兄弟。

  真是寡人的好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