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堅在一旁搭話道:「你皇祖母說得對,宮裡確實簡樸些,畢竟我們皇家要以身作則,但你既然想自己動手,養些牲畜,種些作物,我和你皇祖母一定支持。
民以食為天,你能很小就懂得這麼個道理,我們高興還來不及,別以為我們會打你!
以後若再有同窗入宮相聚,也別怕花錢,給內侍說一聲,置辦一些吃食,這點錢,內府還是不差的。
何況,你還是你皇祖父二月才封的河南王,食邑足萬戶……」
二老的話,一個左一個右,不斷在耳朵里迴蕩。
對了,他還有食邑!
楊昭眼睛越來越亮。
自己怎麼沒有想到這茬,不過他年紀小,食邑收入,大概率是晉王府幫忙照管,趕明兒出宮了問問。
河南可是富裕之地,等年末,食邑收繳,絕對不少!
沒想到啊沒想到,土豪竟是他自己!
可見還是宮中二聖最愛他,最包容他,楊昭「嗯嗯」個不停,迅速給了二聖一人一個必殺技。
他已經憧憬著明天回晉王府了,該怎麼給他阿爺和阿娘攤牌。
晚飯陪著二聖吃過,又被檢查課業,圓滿答完,等回到安仁殿,楊昭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
來到大隋,他第一次失眠了!
人都說開皇之治,大隋盛世,宮外的世界,大興城外的世界,究竟是什麼樣子?
隔日一大早,有黃喜這個人工鬧鐘,楊昭還是按時起床。
跑步,練完射箭,又練完他自創的楊氏九劍,滿身是汗後,安安靜靜地在內侍伺候下,以做洗漱。
在此期間,楊昭還特別表揚了自己的貼身宦官黃喜。黃喜平時嘴很嚴,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昨天二聖和他父親趕來,專職放哨的黃喜,來不及通報,擔心皇孫楊昭因其中事受到責難,靈機一動下,就說了楊昭開荒準備為宮裡增加肉食一事。
得了楊昭表揚,黃喜忙道:「這都是小人該做的,跟在大王身邊,小人所作所為,自是要以大王為主!」
言語中,黃喜不僅恭敬,還很誠懇。
黃喜不是個例,從一月前,皇孫病癒,比平日更關心他們這群宮內孤苦無依的小人物後,整個安仁殿伺候皇孫的內侍們,無不更添忠誠勇為。
二聖一大早便去大興殿了,楊昭吃過早食,特別換了件皇祖母昨夜就給他準備好的新衣服,速往玄武門走去,眼巴巴等著他阿爺來接他。今日早有侍從提前給崇德館打了招呼,不用進學,還別說,看著平日常做的道路,心裡有些不習慣。
過了大概一刻鐘,於外相候的黃喜,帶著笑意跑來,蹲在石頭上看太陽升起的楊昭,聞聲忙站起道:「如何?」
「大王來了,晉王的馬車,已停在宮外,讓您從小宮門出去即可!」
黃喜這話剛一落,楊昭就背著他的書包,噔噔噔往宮外走去。
宮門處,一輛寬大的馬車穩穩停住,馬車周圍,二十多名孔武有力的帶刀武士,圍繞在四周。若是有人注意觀察,還會發現靠近宮城的坊市人群中,還有一些不斷張望的警戒人員。
楊昭多機靈,他一到宮門外,小腦袋一張望,就發現了其中情況。
老老楊出宮微服私訪,怕都沒這麼大的陣勢,老楊你這是做了多少虧心事?
不過轉念想想,這樣也好,畢竟是他堂堂河南王第一次出宮,老楊很給面子嘛!
「還不快上車!」
楊廣掀開了車簾,看向東張西望,還在傻笑的長子,有些無奈道。
「哦哦哦,好嘞阿爺!」
在侍從的幫助下,終是將楊昭抱入了馬車內。
滋滋!
別從外面看,馬車有些破落,裡面卻是別有洞天。人坐的地方,不僅有軟席鋪著,靠窗的盆里還用薄紗蓋著冰塊,另一側的小案上,還放著一些瓜果。
太鋪張浪費了!
享受還是他阿爺會享受!
不虧是被後人詬病,窮奢極欲的他阿爺!
這該死的王侯生活,楊昭望向車案上,放置的一碗紅燒雞腿,上面還有芝麻點綴,留下了羨慕的口水。
「哼哼,你阿娘知道你愛吃肉,專門讓下人準備的,早食吃了就算了,沒吃別吃撐了!」
馬車緩緩行駛,楊廣靠在車內,見長子這餓狼模樣,就像沒見過肉似的,有些懷疑是不是親生的。
「還是阿娘,阿爺好!知道孩兒沒吃早食,可餓了!」楊昭抓起雞腿啃了一口,發現還帶著熱氣,顯然之前一直放在旁邊的木箱裡保溫,他咬了一半,向楊廣遞了遞:「阿爺,你也嘗嘗,可香了!」
楊廣滿臉嫌棄道:「哼,讓你阿爺我吃你的口水嗎?快吃完了,收拾乾淨,等會過了永昌坊,出宮的路可不平坦!」
楊昭狠狠地咬了口雞肉,奇怪道:「不是回晉王府嗎?」
「你阿娘說的,等晚食再過去,等你在府上休息一夜,明日一早正好將你送到崇德館進學。白日呢,就由阿爺我帶你往城外轉一轉。
不過,去了你可別失望,關中之地,幾十年來,還是這麼個老樣子,遠遠沒有城內繁華,一眼望不到頭的都是荒原。人又多,吃的又少,秦漢以來幾百年,潛力都給挖掘沒了。要你阿爺我說,不如洛陽那邊發展大。
陸路,水路可都不缺,要是你阿爺我在洛陽,就修一個比大興宮還大的宮殿,再把往江南的水路貫通,十幾年發展下去,讓你這瓜娃子,看看什麼才是天下第一城……」
楊廣見長子被他說的目瞪口呆,滿臉崇敬,吹起牛來,越發不要命。
「還有呢?」
楊昭狠狠咬了口雞腿,盯著他阿爺,一動不動道。
涼涼!
他阿爺「暴君」的潛質,在此刻,就已經暴露的淋漓盡致。
這想法,這目標,他皇祖父都望塵莫及,是要將大隋一下子推到火坑的節奏。
劇本絕不能這麼發展下去……
「還有?」楊廣喃喃道。
「嗯,阿爺有沒有想往西域巡狩,有沒有想揍高句麗一頓?」楊昭放下了雞骨頭,滿臉好奇道。
只是楊昭這話一落,楊廣有些心驚,這小子怎麼感覺什麼都知道?
見楊廣有些發愣,楊昭偷偷往楊廣身邊靠了靠。
「阿爺,你是不是想做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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