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洗漱,口中帶著濁氣。
葉澤晨下意識想要別過頭去躲開,蘇小念察覺,不讓。
男人的眼神里難得劃過無措,身體不可控制的僵硬起來。
「還疼嗎?」蘇小念摸摸他的臉,目光緊張。
葉澤晨沉默半響,搖搖頭。
麻藥勁兒其實早就過去,腹部鈍痛的感覺越發明顯,但葉澤晨並不准備告訴她。
「那,想去衛生間嗎?」
她特別喜歡現在的葉澤晨,雖然因著藥效反應有些慢,可格外聽話。
葉澤晨這次點頭。
蘇小念費勁兒的讓他起身,怕他腹部傷口撕裂,一切動作都小心的不能再小心。
從洗手間里出來,蘇小念順便擰了條毛巾。
等他躺安妥了,幫他擦起了臉。
葉澤晨沒吭聲,只是任由她動作著,直到臉上徹底恢復清爽。
「我以為……你會很生氣。」他突然說。
蘇小念動作一頓,就這樣直勾勾的看著他。
「我生氣,是因為你一個人把我扔到那裡,獨自去面對危險。」
短暫停頓后,她又繼續幫他擦著身上,同時避開傷口。
「讓你和我同承危險,我捨不得。」
說這話時,葉澤晨看著天花板,下頜上新冒出來的湛清鬍渣,莫名性感。
蘇小念抿了下唇。
「那你有沒有想過我當時的心情?」
「我一直在等你回來,可我等到的卻是靳墨池。」
這世上任何辭彙都無法形容出,打開門見到靳墨池時的心情。
「對不起。」將心比心,葉澤晨知道她肯定會生氣,可若是能夠重來一次……他還是會做出相同的選擇。
「我說過,我不想要聽你說對不起。」
葉澤晨看著她。
蘇小念的眼睛,漂亮的如同是黑珍珠般。
「那……我餓了。」他果然沒再說對不起。
蘇小念瞧著他,終究還是敗下陣來。
「我去給你弄點吃的。」
蘇小念把別人家的廚房弄的一團糟。
靳墨池是親歷慘況的目擊者。
他怎麼都沒想到,有人會畏懼火到這個程度,就算只是靠近,也驚恐的全身僵硬。
更何況她的刀工差到連著切到自己好幾次。
就連身為一個男人的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許久,蘇小念面對著一碗湯麵發獃。
「不送過去?」
靳墨池叫來傭人打掃廚房。
蘇小念搖搖頭,有點泄氣,她畏火又不會做飯。
就算自己看著,都沒什麼食慾。
「你幫我叫廚房再做一份吧,這個倒掉好了。」
蘇小念對靳墨池說完,轉身就朝著廚房外面走去。
靳墨池看了眼桌上那碗……實在稱不上色香味俱全的東西,默許了。
蘇小念坐在葉澤晨身邊,不一會兒睡著了。
靳墨池沒多時就進來了,身後還跟著送飯的傭人。
葉澤晨伸手指了下薄毯,以眼神示意靳墨池幫蘇小念蓋上。
屋內中央冷氣總歸還是有些強。
只是……葉澤晨的動作一頓,目光落在蘇小念不經意露出的手上。
原本蔥白的手指上,現如今遍布著刀口,看著尤為刺目。
「她想給你做飯來著,不過……一團糟。」
靳墨池注意到葉澤晨的眼神,趕忙打趣說道。
「不過,她怎麼那麼怕火啊?整個如臨大敵。」靳墨池忍不住搖頭。
「他爸爸放了把火,把自己燒死了。」
「……」
得了,他自己挖了個坑把自己埋了。
「東西呢?」藥效總算稍退,葉澤晨清醒過來。
「什麼東西?」靳墨池愣了下。
葉澤晨沒說話,冷冷的掃了眼他。
半響過後,靳墨池終於理解了他的意思。
「你確定要吃?」他難得露出為難的表情。
雖然知道蘇小念是一片好心為了葉澤晨,但是,他實在對那碗東西提不起好感。
葉澤晨看著他。
「行行行,我給你親自端來還不行么!」
靳墨池實在受不了葉澤晨這麼陰惻側的瞧著自己,后脊背一股股的發涼。
「對了,大哥打電話過來了。」
臨出門之前,靳墨池像是想起什麼,轉過頭來看著葉澤晨。
「阮家的事他負責找人擺平,叫你安靜養傷,什麼都不用擔心。」
蘇小念昨晚幾乎是一夜沒睡。
等到一覺醒來,外面的天色已經有些暗了。
很快,她發現葉澤晨似乎有些不太對勁。
臉色比自己睡著之前還要蒼白,額際甚至冒出了滾滾的冷汗。
嚇得她趕快出門叫來醫生。
醫生倒是很快就來了,身後還跟著靳墨池與向小葵。
向小葵是靳墨池下午派人從峴港酒店接來的。
「葉大哥沒事吧?」向小葵從靳墨池身後探出頭來,有些擔心的問。
醫生神色有些疑惑,照理說按照他開的葯,情況只能是一天天好轉,怎麼突然這樣了。
「他吃什麼東西了?」
目光落在床頭櫃的碗上,醫生想了下,還是問了出來。
靳墨池猛地一拍大腿,只是礙於蘇小念還在這兒,不太好說話。
可蘇小念也不是傻得,看到他的表情,頓時就明白過來。
「你不會給他吃了吧?」那東西,自己看著都難以下咽!
「他自己要吃的。」靳墨池竭力為自己辯解。
「吃什麼啊?」向小葵還一臉狀況外。
蘇小念不太好意思的給醫生解釋了番,難怪剛才看到床頭柜上的碗那麼眼熟。
醫生神情有些微妙的看了眼蘇小念。
隨後又給葉澤晨補開了一份葯,倒是什麼也沒說的出去了。
向小葵蹦躂的來到蘇小念身邊。
見她目光一直落在床頭的碗上,忍不住端起來喝了口。
靳墨池倏然睜大眼睛,趕忙三步並作兩步來到向小葵身邊。
「嘔……」下一秒,向小葵忍不住乾嘔出來。
「這湯有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