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念……」出了電梯，欣欣怯生生叫她，哪裡還有往日威風。

她算是最了解小念脾氣的人，不觸到她逆鱗，怎麼都好，可若是真惹怒她，就算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她也要攪個天翻地覆，玉石俱焚！

蘇小念的骨血里其實是埋有瘋狂種子的，所以她現在這樣，欣欣真的很害怕！

「小念……」欣欣被蘇小念扯著，連著幾次半蹲都沒阻止她，反倒自己被帶著趔趄幾下。

「欣欣，你的骨氣呢？你的驕傲呢？」蘇小念終於轉過身來，眼底帶寒的冷斥，表情嚴肅！

「你就任由他媽那麼糟蹋你？」

蘇小念的聲音不大，卻透著狠，欣欣無聲哭起來，衣服上還沾著油污，看起來狼狽極了！

「我們當初怎麼約定好的？一輩子不會為了男人失了尊嚴！你忘了嗎？」

「我沒忘……」欣欣抽抽噎噎，漂亮的小臉哪裡還有往日色彩。

「可我愛他！我愛高強！我真的愛他……」因為愛，所以才願意忍讓與妥協，也因為愛，才願意失去所有的骨氣與驕傲，願意成為曾經自己最不屑成為的那類人。

「小念，他媽得了白血病，心情不好也是理所當然，我沒事的！真的沒事！衣服洗洗就好了，說話不好聽假裝沒聽到就行！小念……你別生我的氣，好不好？」

欣欣拽著蘇小念的手，一邊流著眼淚一邊可憐兮兮的說著。

「你怎麼會變成這樣？」蘇小念無法接受，那個驕傲的欣欣，竟會說出這番話！

當她接到朋友電話，知道這樣的情況根本就不是一天兩天，甚至連住院費都是欣欣一人交的……

她一門心思想要來為欣欣出頭，欣欣卻告訴她，忍忍就行？

「欣欣，你別讓我瞧不起你！」

蘇小念失望之極，轉身就要走，她生怕自己會在這樣的情緒下說出更刻薄的話。

「小念，如果你真的刻骨銘心的愛過，你就會理解我！因為你沒愛過，因為你根本就不懂愛，不懂付出！」背後，欣欣情緒化的大喊著，蘇小念聽在耳中，刺在心中，卻是頭也不回。

雙手捂住耳朵，蘇小念努力不讓自己的眼淚落下來，卻還是無法控制……

蘇小念回到家，徐姨和奶奶都不在。

回到房間一頭倒在床上，拿被子蒙住自己。

也不哭出聲，只是用牙緊咬著下唇，淚流滿面。

其實欣欣說的對。

她根本就不懂愛，不懂付出，正因為她太了解她，所以說出那些傷人的話才更為一針見血，刺痛她心！

如果愛會讓人改變原則，變的軟弱卑微，那麼她寧願一輩子都不要愛人，不要觸碰！

「發生什麼事？」蒙在頭上的被子突然被拉開。

而熟悉的嗓音在耳邊響起……

蘇小念身體瞬間僵硬，也不抬頭，被單被眼淚氤濕一塊。

她感覺自己被有力手臂慢慢翻過來，淚眼朦朧里，葉澤晨的五官也跟著模糊起來。

「不要看我。」伸手擋住自己的臉，不用想蘇小念都知道，她現在有多醜。

熟料下一秒，葉澤晨卻將她雙手單手控制在掌心內，而令只手緩慢磨人的擦拭她臉上眼淚。

他的掌心帶厚繭，劃在皮膚上有種粗糙感覺，目光深沉厚重。

雙手被控，蘇小念只能抬頭看葉澤晨，不知為何，在見到那張臉時，心裡隱忍的委屈彷彿被一下子放大，就連已經快要止住的眼淚，也源源不絕的從眼眶再度落下。

葉澤晨起初是站著的，此時索性將她抱進懷裡，讓蘇小念斜坐在自己大腿上。

「誰讓你不高興？」他剛回來，身上還帶著寒氣，有種松柏味。

蘇小念搖頭，她不知該怎麼跟他說自己跟欣欣的事，索性沉默。

她不說，葉澤晨也不催她，只是耐心將她眼淚擦掉，讓這張白凈小臉恢復乾淨。

這個過程很漫長，蘇小念甚至會以為他中途就會厭倦，可從頭到尾，葉澤晨都沒有。

「擤掉。」葉澤晨抽了張紙巾蓋在蘇小念鼻子上，低沉出聲。

蘇小念無意識的按照他命令執行，半響才恍然，她竟然……當著他的面……

像是個小孩子一樣擤鼻水！

臉漲得通紅，反倒是葉澤晨自然的將紙扔進垃圾桶里。

「我好醜，別看我。」蘇小念別過頭去，她最糟糕的一面又一次被他瞧見了。

「丑嗎？讓我看看……」葉澤晨的聲音像是帶著魔法，修長手指捏過她下頜，將她的臉重新轉過來。

他的眼神，認認真真打量起她。

指腹倒是來到櫻紅小嘴上，薄繭與潤澤的唇相接觸，就像過了電一般。

蘇小念屏著呼吸，任由葉澤晨摩挲。

「葉……」男人的唇俯下，帶著近似薄荷的味道。

她的臉像被炭火烤過，明顯感覺到，對於這樣的親吻，自己已經從最開始的不習慣，到現如今慢慢接受，任由他動作放肆。

呼吸里都是他的味道，口腔里也是，全身都沒有力氣，軟軟的倒在他懷裡。

「我們家小念，漂亮的像天上星星。」說話時，兩唇還貼著，音階顫動的頻率一致。

葉澤晨那雙總是諱莫如深的眼裡此時盛滿笑意，笑間，頰邊還隱約有酒窩。

砰的一聲，像是有煙花在蘇小念心裡炸開。

眼前的葉澤晨，與在葉家那個狠戾將落地玻璃砸碎的男人截然不同。

他說她像天上星星的時候，蘇小念甚至真有那種，自己是星星的錯覺。

咚……

似有什麼落在地板上，令蘇小念下意識低頭，卻見一個還沒拆掉玻璃紙的長方形盒子，掉在那。

很明顯，是從葉澤晨口袋裡滑出來的……

——那這次，你買。

早上自己說過的話此時清楚迴響耳邊，蘇小念長睫顫動，他也……太速度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