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來了!」銳雯面色大變,本來低垂的眸子頃刻間抬起,那裡面卻根本不是張潮所以為的欣喜,反而滿是驚慌失措。
張潮微微有些詫異,油然而生一種好心當成驢肝肺的感覺。
「既為袍澤,當並肩而戰。」他用一種理所應當的語氣很平靜地說道,隨即用大拇指輕頂劍鞘,嗆啷一聲已然將漆黑的握在了手中。
四周的狂屍們蠢蠢欲動,巨人怪物冷冷地盯著他,口中流淌出惡臭的涎水,同樣伺機待發。
劍尖直指前方,與尋常劍光的清亮不同,那黑色的光芒像是毒蛇的吐信,使得辛吉德渾身一冷,只感覺像是被猛獸注視著的羔羊,渾身湧上了一絲戰慄,險些一個趔趄摔倒在地。
「好一個既為袍澤,當並肩而戰,儘管明知是來送死,你擁有這樣的氣概,就算是我也很佩服你。」辛吉德哈哈大笑了起來,當然,若是細看,中就能從中看出幾分色厲內荏。
他在懼怕,但他也在掩飾自己的這種懼怕與恐慌,因為他根本無法理解,區區一名沒什麼特殊的軍團百夫長,怎麼能給自己如此可怕的危險感。
那種凝視......分明就是來自食物鏈頂端,對金字塔下層的生靈不屑的鄙視。
「你是誰?」張潮這才看了過來,嘴角露出了一絲不屑的笑容,那語氣中毫不掩飾的驚訝彷彿從一開始,就沒注意到過他。
辛吉德臉色一僵,隨即板起臉冷哼道:「我是誰還不是你一個小小的百夫長所能置喙的。」
像辛吉德這樣的人,常年受到沃里克的壓迫,雖然看起來與常人無異,但心裡無疑要比其他人更在乎「尊嚴」,當然,這種過於在乎尊嚴也可以稱之為敏感。
張潮上下打量了他片刻,隨即冷冷地向前踏出了三個大步:「藏頭露尾之輩,就算是一介小兵都比不上,還洋洋自得,自詡為是何等崇高的身份。」
「這真是一個笑話!」他的身周,漆黑的劍光陡然間擴散了開來,頃刻間便將一群狂屍化作了粉碎的爛肉。,而他就沐浴在血雨中,猛然間化作一道黑影,向著辛吉德便是一劍斬去。
「托力科!」辛吉德面色大變,猛然間發出了一聲嘶吼。
那巨人怪物聞聲而動,向著銳雯便是一拳砸下,銳雯發出了一聲低呼,隨即猛然間向後一步,伸手拔出了巨大的符文劍。
噹啷——僅是一拳,銳雯手中的符文劍便已被砸飛了出去。
張潮面色大變,心頭微微一嘆,終究是放棄了與他不過數米距離的辛吉德,反身向後退去。
辛吉德驚魂普定,臉色變得猙獰了起來,猛然間狂奔而起,向著來時的通道猛衝而去。
「不識好歹的東西,你們都得死!」
辛吉德迅速地撩起了自己的袖子,從那上面顯露出一道控制面板,他在上面接連按了幾下,頓時,有無數道隱藏的暗門砰然間大開,從中湧出了幾乎是無窮無盡的狂屍,它們的中央還夾雜著不少高大的憎惡戰士,一個個發出凄厲的嘶吼,血紅的眼睛里充斥著對人類血肉的渴望。
辛吉德滿意地大笑了起來:「你們就在上面等死吧!卑微而又愚蠢的傢伙們。」
他的身影漸漸遠去,只留下了猖狂的笑聲不絕於耳,但這笑聲很快就被無窮無盡的狂屍嘶吼聲掩蓋了過去。
「你不該來的!」銳雯咳著血,踉蹌著去撿自己的劍。
那龐大的巨人怪物就站在張潮的不遠處,冷冷地望著那怪物,那怪物雖然看似無腦,實際上也是極為謹慎,居然很有耐心地圍著張潮繞著圈子,深刻地詮釋了什麼叫做欺軟怕硬。
而張潮也不敢就這樣殺過去,天知道那如同潮水一般的怪物中有沒有隱藏什麼其他的東西,若是一時不察,讓銳雯死在這幫怪物的手中,那罪過可就大了。
「該不該來是我自己定的,不是你說的。」本以為張潮不會搭理她了,但當她走到倒伏的巨劍邊上,剛要撿起它的時候,張潮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你來會死,並且於事無補。」銳雯冷冷地瞪了他一眼道。
「我們不會死的。」張潮低聲道,現在似乎真的是陷入了危局,但實際上他有無數種方法可以立刻擺脫這種局面,屍潮如海,但若面對鉑金層次的強者,這些東西還是太過弱小了些。
「呵呵。」銳雯根本不相信張潮的話,默默地撿起了巨劍。
「走吧,我們向那邊走,否則被這幫怪物圍起來,倒也是很麻煩的一件事。」張潮突然道,隨即向著一個拐角快速走去,那裡也有狂屍湧出,但他周身劇烈繚繞的風猛然間飛旋而出,頃刻間便將它們盡數斬殺。
踏著粘稠的血漿,銳雯抿了抿嘴唇,臉上露出一絲倔強的神情,隨即快步向前跟上,實際上她早就已經是油盡燈枯,此時還能趕路,除了之前放嘴炮的時候恢復了些以外,基本上就全靠意志來支撐了。
張潮突然回過了頭,眉頭微皺:「這麼慢......噢,不好意思,我忘記了。」
他隨即快步向後走了幾步,一隻手猛然間伸出,隨後直接把銳雯提了起來,抗在了肩上。
銳雯面色微變:「你做什麼?」
張潮一臉詫異:「扛著你啊......事急從權,況且軍中兒女,這點小事還需要在乎?」
銳雯咬了咬嘴唇,不說話了,開始默默地恢復起體力來,她雖然不怕死,甚至早已做好了面對死亡的心理準備,但鬼門關前走了一遭,發現自己還有生存的機會,心底的那絲求生本能終究是佔據了上風。
然而或許是天不保佑,僅僅是十幾個呼吸之後,他們便來到了一個死胡同,牆壁之後俱是地基與泥土,堅硬無比,根本沒有任何空間,而此時,在他們的身後,就是匯聚成海的怪物浪潮。
「放我下來吧。」銳雯喟然一嘆,「很抱歉,連累你同我一起葬身於此了。」
張潮低著頭,似乎在思考著什麼,一時間沒有理會銳雯,銳雯面色更加慘白,靠在牆邊,笑了笑,語氣中滿是自嘲。
「天不佑我,或許今日一死,方為天命所歸。」(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