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後。
凌晨,刑天如期從九州鼎中出來了。
兩名士兵已經在門口守著了,一看是刑天,頓時行禮:「參見大帝!」
「嗯。」
刑天點了點頭,問道:「姬天明呢?
他該做的準備都做好了嗎?」
「額?」
一名士兵很明顯一愣,似乎對刑天問出這個問題非常好奇:「大帝,天明將軍已經離開了!
這……您不是知道的嗎?」
「離開了?」
刑天蹙眉道:「我還沒有為他親自壯行,他怎麼離開了?」
那名士兵也有些迷糊,正要說什麼,卻被另一名士兵拉住了。
「大帝,我知道是怎麼回事。」
另一名士兵道:「其實天明將軍是秘密出征的,他拿著您的命令去調走了所有的帝國虛空戰船,帶走了十萬老兵。
天明將軍說——老兵是這個帝國的脊梁骨,他不忍他們跟著自己的赴死,可……此戰非同小可,第一次和未知的敵人交戰,必須要戰爭經驗非常豐富的人才行,為帝國所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提供精準的地面坐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沒有戰場經驗的人做不來,若是新兵的話,在戰場上需要一個過渡期,至少,要讓他們習慣了戰場上血肉橫飛才行,為保帝國大門不失,為帝國軍隊的南征贏得時間,他不得已帶走了您最精銳的士兵。」
說到這裡,那名士兵偷偷看了刑天一眼,見刑天似乎沒生氣,這才繼續說道:「其實天明將軍也是不想徒增傷感而已。
所謂將軍難免陣前亡,馬革裹屍是武人的宿命,他們只不過是回到自己的終點而已,沒必要弄的那麼隆重。
甚至,他都沒有去見自己的父母,帶著軍隊在四個小時前就徹底悄悄的離開了,他讓我在這守著您,告訴您——他只不過是為了帝國去做一個男兒該做的事情,若不幸戰死,他便再也不能為大帝分憂了,請大帝好自珍重!」
刑天沉默了,過了良久,才終於問道:「你是天明的什麼人?」
「我是他的親兵,也是他在光武學院的同學。」
那士兵道:「天明是特意讓我來這裡候著大帝的,您閉關的這一年時間裡,帝國所有事物的資料他全都整理好放到您的書房了,事無巨細,皆有記錄,還有他的一些見解和看法,希望大帝能閱覽。」
說到這裡,士兵沉默了一下,澀聲道:「其實,在您不在的這段時間,天明的身體每況愈下,他的情況您也是知道的,本身就生命本源單薄,命源稀缺,根本不是久命之象,一年以來,他日夜操勞,事必躬親,生怕因為一個錯誤誤了帝國,毀了您親手打造的帝國,結果……讓他的身體更加的虛弱了。
出征之前,他就每天咳嗽的很厲害,每次都嗆出肺腑之血,他也察覺到了自己命不久矣,所以才想親自出征,戰死沙場,找到武人的歸宿!」
「天妒英才!!」
刑天輕輕閉上了眼睛,感到了一種悲慟。
姬天明,天縱英才,一個還不到弱冠的少年,卻有著深邃豁達的思想,文韜武略,無一不精,上馬能開疆萬里,下馬能安邦定國。
可惜,他的本命非常特殊,命源稀薄,根本無法治療,是天定夭折之人,就算是刑天都無法扭轉。
這是刑天波瀾壯闊的一生當中覺得最遺憾的一件事情——其實,刑征為帝,姬天明為相,這是他理想中最完美的搭配!
刑征是自己的兒子,勇武好戰,素有決斷。
姬天明是光武學院的學生,也就是自己的學生,素有奇謀,做事細膩。
二人配合,將天下無敵,刑天也就可以放心的託付自己親手打下的帝國了!
可恨,天斷自己一臂!
「嗤啦!」
刑天一把撕裂虛空,登時離去。
……
帝都一路向南三萬多公里的地方。
這裡一大片黑漆漆的戰船正以一種可怕的速度一路向南挺進。
這就是帝國最先進的虛空戰船了!
研發於天帝歷9800多年,誕生的歷史很短,是一個名叫基洛夫的偉大科學家研發而出的,是帝國速度最快的交通工具了,可是因為速度太快,一般的材料根本抵不住和空氣摩擦產生的高溫,只能用一種神秘的材料,因此虛空戰船的造價非常高昂,根本無法實現量產,200年以來,帝國一直都在致力於將虛空戰船量產化,迄今沒有實現。
如今的這些虛空戰船,已經是帝國所有的存貨了。
甲板上,勇士林立,一路向南飛馳,口中唱著高亢的戰歌。
「如果祖國遭受到侵犯,
熱血男兒當自強。
喝乾這碗家鄉的酒,
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巍巍青山滾滾江河,
給我生命給我力量。
就讓鮮血染成最美的花,灑在我的胸膛上。
軍旗飄飄戰鼓響,劍已出鞘電閃雷鳴。
從來都是狹路相逢勇者勝,
向前進!向前進!
……」
黑黢黢的夜空,激昂的歌聲瀰漫四方。
這批軍人眷戀的看著虛空戰船下的萬里山河,江山非畫美如花,是生養他們的故土,而今,他們就要拜別這裡,跨界遠征。
他們,秘密出征,不為人知。
或許,若干年後即便打贏了這場戰爭,他們的姓名依舊不會被刻在豐功偉績碑上,這場戰爭註定要死很多人,很多很多人,多的那些人的名字就像是繁星一樣不可勝數,即便是戰後統計也肯定有所殘缺。
他們這些秘密出征的人又怎會被記得?
但是,每個人都臉上都閃爍著堅毅和無怨無悔!
「快看,大帝來了!!」
忽然,最後面的一艘虛空戰船上一名魔族士兵吼了一嗓子,頓時驚動了很多人,最後十萬先遣勇士回眸。
在他們後方,帝氣繚繞,一個高大英偉的男子腰挎長劍立於虛空中默默守望著他們。
「帝君啊……」
許多人這一刻熱淚盈眶,半跪在甲板上留下了濁淚。
「帝君被我們送行,雖死無悔!」
有人大笑,笑中帶淚。
姬天明默默望著刑天,站在戰船的一個角落對著這個對自己有知遇之恩的男人鞠了一躬,輕聲道:「大帝,天明走了!
帝國自開國以來,寸土不曾丟失,豈容敵寇踏上我們的土地,辱我大好山河?
武人,當自強!」
說完,他狠狠一揮手:「全速前進,開赴生命禁區!」
艦隊陡然加速。
遠空,刑天默默注視著,最後緩緩將拳頭放在右胸,敬了一個軍禮。
他來,就是為了送行。
哪怕是看這些帝國的孩子最後一眼也好。
「走好。」
刑天心中默默說了一句,心中有些疼痛,這些出征的將士有追隨著自己南征北戰的老兵,也有的是帝國的年輕人,如今,自己將他們送上了十死無生的戰場。
心中有愧,有恨!
可是,他知道,這僅僅是個開始,為了了結萬古的恩怨,為了澄清寰宇,他還要將更多的人送上戰場,上至老人,下至幼童,直到……取得勝利,或者整個帝國的子民全部血染沙場!
「天道之主,你我之爭,正式開始!」
刑天咬了咬牙,轉身離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