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
大淵帝國帝都。
帝宮之中,夜已深,一輪圓月讓這大淵帝國的最高權力中心看起來有些清冷。
後花園,小荷塘,一人負手立於荷塘之上,昂首望明月,沉默不語,臉上的鐵面具在月光下閃爍著冷冽的光澤,一雙紫眸中蘊含著千種情緒。
即便是登基為帝,白無常還是習慣將自己的容貌藏在冷冰冰的鐵面具後面,他已經習慣了這種模式,即便……他知道這並不是什麼明智的事情。
若有一日,有人將他擊殺,大可以找一個體型和他差不多的人用鐵面具掩面來冒充他。
坐在帝位之上,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可是白無常沒辦法,有些東西必須要掩蓋起來,比他帝位的安全都更加重要,譬如……白澤一族的天紋!!!
白帝一生寬厚仁慈,有神聖之德,為白無常留下了寶貴的人脈財富,也正是這一筆財富讓白無常登基為帝,得到了各族的擁護和支持。
可是誰又能想得到——白澤一族的天紋卻是那麼恐怖與兇殘的力量?
若是不遮掩起來,恐怕下面的各族都會生出不一樣的心思——有神聖之德白澤一族,其實是惡魔?
這話說出去,恐怕他的帝國中會掀起驚濤駭浪!
白無常不敢、也不能摘下這鐵面具。
一陣悉悉索索的腳步聲打斷了月下白無常的思索,扭頭一看,卻是獨眼巨人格列斯來了。
「你回來了?」
白無常嘴角終於掛上了一絲笑容,大概在整個帝國,他也只信任這個緘默的巨人了,當初白帝將他託孤于格列斯兄弟,是獨眼兄弟將他撫養成人,最終輔佐他登基為帝,因此,只要是重要的事情,他全都交給了格列斯。
「回來了,帝君。」
格列斯瓮聲瓮氣的說道:「您的命令我已經傳達下去了。」
「辛苦了。」
月下,白無常白衣勝雪,緩緩回首:「那麼……對於秋糧的軍隊優先收割權之事,各族反應如何?」
「總體來說還不錯。」
格列斯沉默了一下,緩緩道:「當然,怨言是有的。
畢竟他們辛辛苦苦耕種了一年,我們忽然一下子把他們的糧食收割走了,他們要是心甘情願才真的有鬼了。」
「沒有兵變便好。」
白無常笑道:「看來我前期分兵介入各族的防務上還是對的,有了我的軍隊的鎮壓,我就不信那些小族敢反叛!」
「只是……我還是擔憂!」
格列斯沉聲道:「各族本來就糧食不富裕,我們一下子把秋糧收割走了當做軍糧,他們吃什麼?
絕望之下,我怕他們生出不臣之心啊!」
「那又如何?」
白無常冷笑:「我駐紮在他們地盤上的軍隊足夠剿滅他們!
放心吧,格列斯,既然生活在這個世界上,各族生靈的潛能都是非常可怕的,糧食沒了他們會自己想辦法的,打獵、捕魚、啃樹皮……總歸有活法!
現在當務之急就是讓軍糧的供應跟上,將士在前線賣命,我怎麼能讓他們吃不飽肚子呢?」
格列斯點了點頭,對這個觀點也比較認可,什麼民如水、君如舟,水能載舟亦能覆舟的道理全是廢話,這是亂世!!
亂世人不如太平狗!!
在這該死的世道中武力和軍隊才代表著一切。
於是,格列斯不說話了。
白無常輕輕一嘆,對著北方昂了昂下巴,緩緩道:「真正讓我擔憂的是……那位!!」
說此一頓,白無常猶豫了一下:「你不覺得,北方那傢伙太安靜了嗎?安靜的……甚至都不像是他的作風了!
我總是覺得這當中可能有什麼陰謀,但是一時間想不透!」
「或許……他們也在準備什麼呢?」
格列斯小心翼翼的看了白無常一眼,見白無常面無表情,這才說道:「我們沒有做好戰爭準備,他也未必就做好了準備!
一直不動手,可能是在做什麼準備!」
「拖延時間么?
如果這就是刑天的手段的話,那麼——這步棋,他下的臭。
時間,會讓我贏得這場戰爭!」
白無常握緊了拳頭,輕聲道:「算了,不說北方那傢伙了,平白壞了心情。
他給我等著吧,只要秋糧到手,我就會對他動手!
對了,禹疆還沒搞定中南部地區的事情嗎?」
「沒有,那些背叛暗黑帝國的小族和各方勢力非常狡猾,到現在還在大山裡抗爭。」
格列斯道:「不過在近期他也要在中南部的群山之中發起一場大規模的圍剿作戰。
據說他從東部搞到手大批的糧食,足夠支撐他在中南部群山中進行一場持續三個月的戰鬥。
我們的情報人員說——不出意外,就在這兩天東部地區調過去的糧食就要到了,那場代號『鐵壁合圍』的圍剿作戰即將爆發!」
「嗯,時刻關注著。」
白無常猶豫了一下,緩緩道:「多和南方人走動走動,三國之中,北方最為強大,要想滅掉北方,我們和暗黑帝國聯手勢不可擋!
相信禹疆很有性趣幹掉刑天!」
「是!」
「……」
……
暴風之城。
子時,夜幕漆黑,蟬鳴陣陣。
北門。
數百名黃金古族的士兵真守著這裡,高大的城牆上到處都是士兵巡邏時的身影,手中刀槍劍戟散發著冷冽的光華。
今夜,天空無月。
守衛北城門的主將是金俠歌,金無傷之子,也算是黃金古族中的一代年輕俊傑了,即便是在深夜,依然是披著重甲在城頭巡視。
忽然,城下傳來陣陣嘈雜聲。
金俠歌蹙眉,連忙趕到城下,卻見暴風之城的城主風天歌帶來了上千女眷笑嘻嘻的趕來這裡,那些女眷人手一個竹籃,一路嬉笑,鬧哄哄的。
金俠歌一愣,一下子見到這麼多女眷,很明顯愣了愣。
城主府豢養的女人有這麼多?
整個風族也不過才二十萬人口而已,一個城主府就豢養上千女眷,這著實有些過於誇張了。
「哈哈,金將軍辛苦了。」
風天歌這時已經大笑著走了上來,對著金俠歌行了一禮。
對方好歹是一城之主,如此行禮已經很給面子了,金俠歌緊蹙的眉頭稍微放鬆了一些,語氣好了不少:「風城主您好。
這裡是軍事重地,不知您深夜來此有何貴幹啊?」
「勞軍啊!」
風天歌笑道:「今夜可是豐收前夜,按照我風族的習俗,家家做打糕,貴軍在這裡為我們戍守城防,我們自然是要與各位軍士同樂的,也算是聊表心意。」
「打糕?」
金俠歌猶豫了一下,有些為難的說道:「風城主一番好意我們心領了,只是,我們戍守城防不敢有絲毫玩忽職守啊!」
「不過就是吃一塊打糕解解乏而已,沒那麼嚴重。」
風天歌擺了擺手,笑道:「北方人不可能就在這一會兒就打過來吧?」
金俠歌一聽,似乎也有道理。
他們在這裡已經駐守了很久了,北方人要打也不能是在這一會兒。
「好吧,那讓她們快點。」
金俠歌勉強應了下來,與民同樂這種事情無法拒絕,好歹風天歌也是一城之主,不能這點面子都不給。
即便,黃金古族和風族不順眼,但也不能這麼駁人臉面,畢竟風族現在也是大淵帝國的附屬!
「好的。」
風天歌笑,一揮手,身後一幫女人呼啦一下就湧上了城頭!
一時間,城頭混亂一團。
這些女子都容貌極美,湊在那些大頭兵身邊,讓那些大頭兵一個個神魂顛倒的。
看著這一幕,不知道為什麼,金俠歌心裡湧出了濃烈的不安。
這時,風天歌又道:「還有一件事情想拜託金將軍呢。」
金俠歌這才回過了神,扭頭一看,發現風天歌與他身後那黑衣人不知何時竟全都貼在了他身邊,互成掎角之勢!
頓時,金俠歌面色狂變:「你們要做什麼?」
「你說呢?」
風天歌輕笑:「當然是請您去死了!」
語落,一柄寒光閃爍的寶劍都然出現在風天歌手中,勁氣狂舞中那柄長劍直刺金俠歌胸口。
金俠歌閃避,這時,那黑袍人也貼了上來,頓時讓他退無可退。
下刻,「噗」的一聲,一柄短刀刺透了他的胸膛,金色的血液狂噴!
「你……」
金俠歌口齒之間都是鮮血,在他驚駭的目光中,那黑袍人拉下了斗篷和面紗,露出一張俊朗的面孔。
人族?
金俠歌心中一寒,再看風天歌時,眼神都變了,咬牙道:「風族叛變,風天歌你不得好死!」
「噗!」
姬莫愁拔出了刀,頓時溫熱的血噴了他一臉,而金俠歌也緩緩倒下了,閉眼之前,他看到城頭那些女子掀開籃子拔出一把把短刀,直接將那些城頭的軍士襲殺了。
這哪裡是什麼女眷?
分明是一群女性武人!
可惜,金俠歌再沒時間了,一閉眼,就此長逝。
「黃金古族的末日到了。」
風天歌看著金俠歌的屍體冷笑。
姬莫愁這時已經朝城門衝去。
「轟隆!」
暴風之城北城門打開!
這時,遠方無盡的黑暗之中陡然殺出一支黑壓壓的人馬。
一頭頭兇殘高大的巨狼上馱著全身都籠罩在重甲中的武士,陡然撕裂黑暗就衝殺出來了。
雷神之鞭來了!
在最前方,一批黑狼馱著一個身披金甲的少年,那少年手持金劍,猶如戰神!
人皇劍!
毫無疑問,那少年就是太子了!!
姬莫愁激動的渾身都顫抖了起來,帝國軍隊來了,那麼……一統天下之戰就已經開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