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城說了老半天，終於把安然執拗的要求七個小公主的思想給掰正，第一次覺得跟小孩子講道理簡直比跟人打架還累。

到了安然午睡的時間，好不容易把安然哄睡著了，慕城將人放在了床上，將輪椅滑出了卧室，來到客廳。

安小小還沒回來。

慕城臉上露出一抹無奈。

跟安小小這麼久了，他見過安小小絕望悲傷喜悅憤怒等等很多面，惟獨沒見過安小小那麼殺氣騰騰的一面。

東皇在她心裡，究竟有多重要？

他已經明白了。

他撥通了一個電話，吩咐道：「去保護夫人，誰敢碰她，殺！」

殺字落地，窗外突然掀起疾風，像巴掌一樣拍打在窗子上，充滿了肅殺之氣！

——

安小小奔出了房子，開著車徑直去往A市！

腦海里總是那個視頻里的東西縈繞不去，想到唐宛如那張臉，那些行為，東皇的那副樣子，她渾身都抑制不住的劇烈的顫抖！

她從小到大，從來沒有見過東皇那麼狼狽過！東皇在她心裡，從來都是一場廝殺，血不沾衣的從容與優雅，就像一個不可觸摸的天神！可是現在，這個總是來去如風的男人，卻被唐宛如那種低賤的東西折磨成那個樣子！

不可原諒！！

「動員所有人，去找唐宛如！她就是躲到地下，掘地三尺也要把她給我翻出來！」

安小小這一刻很佩服自己，居然能這麼冷靜。但顫抖的四腳卻泄露了她內心的情緒。

她現在最後悔的事情，就是當初唐宛如在黑牢的時候，自己顧念著那點親情，救了她。

如果不是她自作多情，唐夫人不會死，慕城的腿依然完好，東皇……也不可能淪落到那種地步！

車子進入市區，車輛漸漸多了起來。安小小放緩了車速，心靜也微微平復下來。

守護者為什麼要寄那個視頻給於影？

是為了給眾人一個危懾？還是在告訴他們，這是給他們這段時間所有動作的一個回答？

的確，把東皇抓走折磨，比什麼下馬威都強。

一抹紅影躍入視野里，安小小一個急剎車直接擋住了對方的路，從車上下來，狠狠的甩上車門，望著被擋住站在原地的阿玄，安小小冷冷道：「阿玄，我老大的事情你知道么？」

「知道。」

「沒什麼要解釋的嗎？」

「各自為營，本來就是敵對，我需要解釋什麼？你希望我解釋什麼？」

阿玄一派悠然，彷彿回到了連家那個明亮的地下城，靠著門框的她，眼底幾分嘲諷幾分不屑几絲玩味。

但是，安小小卻不是當初的安小小。

當年的她面對著阿玄，只覺得這個女人強大的深不可測，連老大都擒不住的人，危險之極。

現在的阿玄，依然危險，但她已經沒有了當初的畏懼。

輕風拂動，在兩人身旁流連，旁邊的車流與人群都不在兩人的眼中。安小小望著阿玄，阿玄也望著她。

阿玄輕笑：「安小小，你太天真，現在的局面，誰都已經沒有了退路，如果你是想讓我說出東皇的下落，那麼我也有句話想讓你帶給墨欽他們，適可而止。」

「適可而止的，應該是你們。」安小小突然就不憤怒了，阿玄說的對，是她還對她抱著希望。

阿玄妖嬈一笑，依然令人驚艷。

與安小小擦肩而過的時候，安小小垂下眼，淡淡道：「阿玄，你一直都在欺騙我們嗎？」

阿玄步伐不止速度不減，扯了扯嘴角：「也許吧。」

安小小迴轉過身，一手擒住她的脖子，狠狠的抵在車上，眼睛通紅的低吼：「什麼叫也許？！！我們都把你當成朋友當成同伴就算是你守護者我們也不怪你！！可是你為什麼要那麼對東皇！！就算你抓走他我也不會說一句廢話但你為什麼要讓唐宛如那個賤/人折辱他！為什麼？！」

阿玄哼笑，甩開安小小的手，理了理裙擺，笑得很欠揍：「那又怎麼樣？」

那又怎麼樣？

這句話徹底惹怒了安小小！

只是她還沒有動作，阿玄就拎起她的領子，反將她按在車上，冷冽的眸子逼近她：「你是不是還沒搞清楚，我是要慕城命的人，你來跟我談什麼感情？東皇跟墨欽既然已經選擇了對付我們，那就別指望大家會和平共處！」

「這就是你的答案，我知道了。」安小小說完，當先出手，阿玄沒有防備，被她一腳踢退，趔趄了幾步站穩后，阿玄擺了擺手，轉身便走：「你不是我的對手，如果真想救東皇，拿慕城來換。」

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人群里，走的很快，雖然她語氣一直很淡然，但是離開的步伐卻像是在逃跑。

安小小拭去眼角的淚，回頭鑽進了車裡，深深的呼吸了幾口氣，這才將剛才那股怒氣壓下去。一踩油門，車子飛馳出去！

阿玄背靠在一面牆后，眼底微微有些濕潤，她抬手擦去，拿出手機撥通了一通電話：「你給我解釋一下，唐宛如跟東皇是怎麼回事？」

「小姐，這個我不知道。」

「不知道？」阿玄聲音里壓抑著狂風暴雨：「是長老們的意思吧？」

電話那頭的人沒有說話，阿玄直接掛了電話，低垂著頭，很久很久沒有抬起來……

**

入夜，城市燈火輝煌。

B市，某個咖啡廳。

蘇覃穿著乳白色的襯衫，戴著一副金絲邊眼鏡，遮擋了他一雙精光湛湛的鳳眸。

他手裡拿著本書，面前放著一杯熱氣氤氳的咖啡，他似乎正看到有趣的地方，眉眼舒展微微一笑，霎時迷倒了旁邊無數偷偷盯著他看的雌性人類。

他骨節分明的手指翻動著書頁，很快便便看到了最後一頁。

合起書放在一旁，他喝了口咖啡，扭過臉望著漆黑的窗子外那霓虹燈如花灼灼的夜城，思緒尙未飄遠，身邊飄來一股淡淡的香風。

「蘇覃。」

熟悉的聲音，像是來自上個世紀。

蘇覃沒有立即轉頭，而是將視線從玻璃窗外凝聚到了玻璃窗上，看著窗子上倒映出來的安小小淡漠的臉，他放在膝蓋上的手指微不可察的顫抖著。

安小小直接坐到了他的對面，又叫了聲：「蘇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