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裡的她跟慕城相處的很好，慕城對她很好，好到讓她知道自己在做夢。

後來就這樣醒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個陌生的房間，但不難看出來，這是一個男人的卧房。

簡潔而整齊。

牆上，掛著很多照片。

這些照片居然全部都是她的。從小到大，全是開心時拍下的。

安小小一張張看過去，昏昏沉沉的腦子終於在這一張張照片中漸漸清醒。昏迷前的記憶翻江倒海似的湧進了腦子。

她記得自己獨自走在街道上，本來只是感覺冷。後面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跟了個人，然後她就一直跑一直跑，跑到了橋底，那個人也跟了上來。只是沒有發現她，她就一直蹲在灌木里，蹲著蹲著就感覺頭越來越沉，身上也越來越涼，然後又什麼也不知道了。

醒來后，已經到了這裡。

是誰救了我？

好像，昨天她迷迷糊糊的時候，看到了慕城。

難道是慕城？

她一驚，正要爬起來，還沒坐起，就感覺一陣天旋地轉，整個人又跌了回去。這才又發現自己手上還打著點滴。

恰巧此時，門被推開，安小小這才看到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她又驚度的道：「蘇覃？」

蘇覃走到床畔坐下，笑著颳了刮她的鼻頭，寵溺的笑道：「還沒好呢，別想著起來跑。」

安小小訕笑了幾聲，陡然想起關鍵問題：「我怎麼會在這裡？」

蘇覃睨了她一眼，口氣涼涼的道：「你還好意思問呢，大冬天的你穿著那麼件衣服跑出去，是想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自殺還是怎麼樣？」

安小小繼續訕笑。

蘇覃失笑，伸手探上她的額頭：「終於退燒了。」見她閃躲的眼神，蘇覃搖了搖頭：「醫生說你會被燒成傻子，我還當真了呢，差點把你扔出去了。」

「你也太不講義氣了吧！」安小小囔囔道，鼻子還堵著，吐詞也不怎麼清晰，聽起來有點搞笑。

蘇覃果然開始嘲笑她：「看來真的是傻了，連話也說不清了。」

安小小對他的取笑直接反應是一個大白眼。

蘇覃道：「等你病好了，我們回去吧？」

安小小知道他的意思，抿了抿唇，沒有作答。

見她不出聲，蘇覃臉色變了變，但依然笑著：「小小，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愛上慕城了？」

「沒有。」幾乎沒有考慮的，安小小張口就是這個答案。蘇覃一怔，隨即一笑，這次，他的笑容里多了些溫情：「那就好。」

他的手輕輕撫上她打針打的變了顏色的手，眼底暗光閃動，緩聲道：「小小，我們之前的婚約，還作不作數？」

安小小怔住，她沒想到蘇覃會問這個。

說實話，作不作數她也無法回答。她為難的道：「蘇覃，這個事情能不能以後再說？我還沒準備好。況且，太多的事情我還沒搞清楚，不想就這麼隨便結婚。」

「隨便么？」蘇覃臉上閃過了一抹自嘲的笑，看得安小小心虛。但該說的，她還是要說。有些話，已經藏在心裡很久了。

她道：「你可能會覺得我總是抱著過去不放下，可是如果我連自己的過去都不知道的話，怎麼履行跟你的婚約？哪怕我現在跟你結婚了，這些事情，也會成了心中的刺。我還是會不痛快。況且……」她想了想，似乎在斟字酌句：「你欺騙我那麼多，我實在……」

「無法再相信我么？」蘇覃把話頭接了過去，神色莫測：「我之前問過你，如果你想起來一切，卻把我忘了，你還要以前的記憶嗎？」

安小小連忙反駁：「想起過去，跟忘記你根本沒有衝突，你不要做這種無謂的假設。你要是有辦法讓我恢復記憶，那就請您幫我一次吧。我這樣活的不明不白的，真的很累。」

蘇覃笑了笑，說道：「我沒有辦法。」

是的，他沒有辦法。沒有辦法看著她恢復記憶后痛恨自己的欺騙，也沒有辦法親眼看著她想起一切后回到慕城身邊。

既然當初選擇讓她失去，他就不會再幫她找回來記憶。

如果他那麼做了，跟對她放手有什麼不同？

不，他不會那樣做的。

蘇覃起身，轉移了話題：「我去給你弄點吃的，你再休息會兒。」

安小小一把抓住他的袖子，緊緊的望著他：「蘇覃，我肚子里的孩子，真的是你的嗎？」

蘇覃身體微不可察的一顫，他望著她，看著她格外認真的眼神，執拗而堅定。他輕輕一笑，語氣裡帶了絲譏諷：「你是想說，這個孩子是慕城的？」

安小小一怔，因為她很少見過蘇覃這種模樣。他一直都那麼從容，那麼淡然溫和，彷彿一切都上了他的心，卻也只是上心。

明顯他是生氣了。

安小小不知道做何解釋，乾脆掏心掏肺的把心裡話說了出來：「我只是覺得自己跟慕城要是夫妻，怎麼會跟你發生關係，並且還懷了孩子。」

「小小。」蘇覃再度開口，一瞬間又彷彿回到了原本那溫潤如玉的模樣，彷彿能包容一切：「從一開始你就沒信過我吧？」

見安小步欲言又止，他笑著揮手打斷她即將出口的話：「算了，你還在生病，先別說這些。我煮了點粥，給你端來。」

說完也不等她說話，便出了卧室。

安小小躺在床上，心緒難平。

胸口像堵著什麼，她重重的嘆了口氣。依舊不痛快，又嘆了聲。還是不痛快，她再嘆幾聲，還是沒能讓自己心裡舒服。

她伸出那隻沒有打針的手在胸口處揉了揉，心裡卻更堵。

為什麼，她連蘇覃的一句話都不相信呢？

可是卻那麼相信慕城所說的每句話。

她眺望著窗外，白茫茫的天，令人壓抑。

與此同時，市中心的醫院裡，慕城跟東皇面對面，一個在病床上，一個坐在沙發里。

東皇看著他纏得雪白的頭，很不厚道的笑出聲：「慕總裁，你好歹也是身為異能一份子，下次撞車的時候記得保護一下自己。別再搞成這樣了，很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