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有記憶以來，這是最舒服的一覺了。比起和姐姐，或者威爾士親王睡在一起更棒了，大概是因為擁有天下最舒服的懷抱吧。雖然只是剛睡的時候有，很快就沒有了，因為某人真的要睡覺了。反擊蜷縮在被子裡面，如此心想著。

想到晚上發生的事情，反擊的臉又紅了起來，感覺有一點羞恥。雙手交錯摟住胳膊，又想自己的主人怎麼能那樣，不過威爾士親王和聲望姐姐肯定都做過了吧。

側起身子，反擊望向床頭桌，看到一個沙漏。除此之外還有一對漂亮的陶瓷天鵝擺件，記得以前問過哪裡買的，說是列剋星敦送的生日禮物。人們常常用天鵝來讚譽對愛情的忠誠和永恆，然而已經有那麼多婚艦了，再擺這些似乎有一點不合適吧。應該換成胡德收藏的骨瓷茶具，一個茶壺，許多茶杯。

反擊環顧四周。

厚厚的窗帘把窗子擋得嚴嚴實實，光線不是很好，有點暗。有一個梳妝台，上面擺著一個牛角梳，好多化妝品，應該屬於列剋星敦的。高大的浮雕衣櫃，前些天才打開過一次，裡面塞滿了衣服。鎮守府那麼多人，這個送一套，那個送一套，於是就這樣了。一個大大的俾斯麥玩偶放在衣柜上面，肯定是小宅落在這裡的。一張布藝象牙白實木軟包椅子就在床邊，主人的衣服，自己的女僕裝，還有內衣全部放在上面……

驀地想到了什麼，又想不起來要做什麼，反擊感覺一腦袋漿糊。迷迷糊糊中，她從被子中伸出白皙的手臂，去拿放在床頭上的懷錶。

打開懷錶，首先看到小宅的照片。小蘿莉抱頭蹲防，一副可憐兮兮的表情，但是從嘴角微不可察的偷笑來看，肯定是擺拍的。真是的，好想自己的照片也放在裡面。再看看時間，長長的分針剛好指向六，然後時針過了八，看起來八點半了。

「八點半。」反擊默念了一句，然後在一瞬間反應過來。什麼啊！已經八點半了？沒有想太多，她一掀被子，飛快從溫暖的被窩中起身，赤著腳站在地板上匆匆忙忙拿起衣服穿上。

反擊的動作不小，蘇顧自然醒了過來。他看到反擊一頭凌亂的金髮披著身後，感覺完全不像是平時的小女僕。油然而生出一點羞愧，自己真的變得有點人渣了。

遊戲結束了，本來已經蠻晚了。在鎮守府好好走了一圈，說了很多話就更晚了。回到宿舍樓，雖然還有一部分房間的燈還亮著，大部分房間的窗戶已經黑了，肯定是睡覺了。

其實夜晚給了戒指沒有什麼想法，一路回到房間，發現反擊也跟著進來了，臉蛋紅紅的。老實說，一開始成為提督，各種不適應。經過了那麼久的時間，原本還有的心理障礙，如今真的沒有多少了。可愛、乖巧、懂事、漂亮的小女僕哪有可能不喜歡，而且很好欺負的樣子。後宮早就開了，破罐子破摔，所幸一不做二不休，反正總要做的……

此時眼見反擊很快穿好了衣服，正背著手系圍裙，蘇顧問：「反擊，你就起來了？那麼著急要做什麼？」

「來不及了。」反擊坐在椅子上，穿好襪子，穿好黑色小皮鞋。心想平時從來不睡懶覺的，完全不需要鬧鐘，準時起床。往常這個點早已經出門準備服侍威爾士親王起床，要不然拿著掃帚在鎮守府中清掃，一夜海風吹落在地上的許多落葉。沒有想到，今天出現了意外。

這種情況，蘇顧在聲望的身上看過那麼一兩次。即便已經是婚艦了，還是把自己當做女僕。即便是女僕長，偶爾也有出問題的時候，畢竟是人不是機器。他說：「沒事。所以說你還太嫩了一點，你姐姐聲望就不急不慢。」

反擊的動作停頓了一下，又迅速起來。心想，姐姐早已經是婚艦了，自己才拿到戒指罷了。而且在大家看來，只是遊戲的獎勵，一個玩笑罷了。萬一被人發現自己一直沒有起床，還是從主人的房間出來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實在做不到姐姐那麼瀟洒、大方，不管出現什麼問題，好像一切理所當然，盡在掌握之中。

蘇顧看了看時間，雖然不早，但也不算晚。欺負肯特，欺負聖地亞哥，欺負小女僕，欺負人實在太有趣了，他看到反擊一臉焦急、害羞的模樣，道：「俾斯麥肯定已經起來了，列剋星敦估計也起來了……我想大家應該都起來得七七八八了吧。也就是北宅、皇家橡樹啊，還有大黃蜂，她是變得越來越懶了，估計這些人還沒有起來。」

反擊一時間有點手足無措，蘇顧打趣道：「你要去找威爾士親王嗎？我才是你的主人吧，不服侍我起床嗎？」

「主人~」反擊的聲音帶著哭腔。

「你趕緊吧。小心不要給人發現了。」蘇顧自然只是開玩笑罷了，他不需要任何人服侍，想了想，「你這麼著急，不願意讓人知道，搞得我們像是在偷情一樣。」

頓了頓，反擊小小白了蘇顧一眼，最終什麼都沒有說。梳好長發，站在落地鏡前面熟練地把長發綰起來，然後用布包好。再戴上喀秋莎，也就是女僕頭飾，小女僕重新出現。撫了撫平齊的劉海，再拍打一下圍裙，把一切都整理好，她說：「好了，主人，我先走了。」

「嗯。」

剛剛走到房門，手才放在門把手上，反擊又變得擔心起來，心想會不會有人在外面？

列剋星敦、威爾士親王、姐姐聲望、薩拉托加，大家肯定都在外面。反擊決定毒奶自己一下。緊接著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打開房間來……然後她看到了約克城。好像還有人，不知道是誰，因為她已經緩緩拉上房門了。

反身靠在門背上，反擊伸出手蓋在額前。真是要死了，要完了，居然給人看到了。就這樣沉了吧，變成深海艦娘好了，說不定會變成深海旗艦。然後大肆破壞，什麼都不想。

蘇顧看到反擊開門，又合上了門，他好奇問：「有人嗎？」

「有。」良久，反擊緩緩吐出這麼一個字。

當天上午，陽光挺好的，反擊坐在大玉蘭樹下的長椅上，光榮、追趕者、約克、翡翠和進取把她圍住了。

「反擊啊，我聽說你昨天晚上在提督的房間過的。」

「不要想著否認，她們去過你的房間了，摸了你的被子，涼的。」

「看看看，手指上是什麼？」光榮說，「戒指啊。」

雙手捏著圍裙，反擊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比較好。

「你們是不是睡在一起了？」翡翠問。

進取的胸前掛著相機：「肯定吧。」

「禽獸，還是禽獸不如？」約克說，心想自家提督雖然現在收斂了許多，以前可是會肆無忌憚盯著女孩子，甚至出手騷擾的人。

反擊的臉變得越發紅了。

「禽獸！」站在不遠處，密蘇里對蘇顧說，「你居然假戲真做，發了戒指，推了人家反擊，太可恥了一些吧。」

蘇顧好好解釋了一下：「我和反擊認識已經很久了，我喜歡她，她喜歡我。本來就決定給戒指了，適逢其會罷了。」

「如果她沒中戒指呢？」

「再等等，但是以後肯定會給戒指。」蘇顧義正言辭。

「如果是瑞鶴中了戒指，你是不是就順手婚瑞鶴了？」

「嗯。」

「你果然對瑞鶴有想法。」密蘇里點點頭。

蘇顧無言以對。

密蘇里幫蘇顧整了整衣服，然後拍了拍胸口：「真是貪得無厭的人啊，已經有那麼多人，還不滿足。」

「你告訴我該怎麼辦？」

往周圍掃了一眼，密蘇里嘆氣一聲。她坐到水泥護欄上面，隨著海風吹起來，五指梳了一下長發：「艦娘真是傻瓜，即便提督是一個混蛋，這樣都不願意離開。想一想，真為大家感到不值得啊，那麼多優秀的女孩子分享一個男人。苦苦等待一天，可能連一句話、一個擁抱都沒有。好不容易等到一句話，可以高興一整天。可是大家很喜歡，我也不好說什麼。」

實在不知道說什麼，蘇顧道：「我會努力的。」

「你會努力什麼？」密蘇里說，「為了不辜負大家，努力開後宮。還是為了照顧大家，從此一個人不婚，置其餘人的感情於不顧。」

蘇顧陷入苦惱。

「有時候真羨慕那些普通女人。男人劈腿，劈頭蓋臉打上去。扇一巴掌，說一聲老娘不幹了。好了，一切都結束了……或者乾脆各取所需，各玩各個。」密蘇里看了蘇顧一眼，「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只想告訴你，你不是艦娘，你沒辦法理解的。」

密蘇里慢慢把雙腿抬起來，一同放在欄杆上，伸出雙手抱住，下巴擱在膝蓋上面：「要我說，像是你這麼一個年紀的提督……進入川秀海軍學院，學習兩年然後畢業，擁有一家小小的鎮守府，擁有幾個艦娘，這才正常吧。」

蘇顧靠在欄杆上。

「是啊，這才正常啊。」

「其實有時候想一想……嗯，如果當初沒有遇到小宅，現在未必會變成提督。因為沒有她，不會旅行，不會遇到魚瑾，沒有介紹信，然後沒有辦法參加學院的考試，變成提督……不過川秀肯定會去看看，等賺了錢。」

「在川秀工作，大概會做一個水電工，感覺只能找到這樣的工作了。也說不定，憑我的本事，當一個老師沒有一點問題吧，教小學、初中的數理化。我會開車，當司機也沒問題。搞搞小發明，這個也可以，以前就這麼規劃過。」

「川秀艦娘多，但是放在那麼大一座城市裡面也不算多，但是一兩個艦娘總能遇到。不過即便再努力，未必可以追求得到。可能一輩子就這樣過去，然後每天罵那些提督。狗屎啊，運氣真好，有那麼多艦娘。再罵那些艦娘，那麼多人喜歡一個人，居然不喜歡我。」

「個人認為自己也蠻優秀的，所以花幾年時間撈到一個艦娘也說不定。辦法總比困難多，想點辦法，說不定可以得到參加海軍學院考試的機會，然後順利通過考試，最後畢業后擁有一個這麼大的鎮守府。」

「沒有赤城，齊柏林肯定沒戲。深海大和估計遇不到了，遇到了也打不過，嵐也不想了。企業肯定會認識，不過她肯定不會記得我這麼一個小提督。然後你啊，肯定也不認識了，興登堡也沒機會了。倒是巨像，有點可能。」

「從小到大，運氣不好，沒中過什麼獎，沒撿過什麼錢。雖然這樣，運氣應該也不算太差吧。畢竟從小沒有遇到什麼事情，一路順風。沒有車禍、生病，就是手腕脫臼一次，打過好幾次狂犬疫苗，貓、兔子、竹鼠、還有狗……這樣算一下，好像不算一路順風了。」

「總之成為提督，花一兩年攢資源，建造出一個兩個艦娘……最後到我現在的年紀，有那麼兩個三個艦娘。婚艦有一個，或者沒有」。蘇顧說，「這才對啊。」

「說得和真的一樣。」密蘇里的坐姿又換了一下，雙腿從欄杆垂下，左手放在腿上，右手手心托著下巴。

「你一直說運氣不好。可你又是約克城，又是CV-16的。聽說你以前一下就建造出科羅拉多吧，還有獅，口口聲聲萌新自帶獅。對了，還有北宅，聽說你也是一下子就建造出來了。都這樣，運氣不差了啊，相當歐了，很歐了。一個科羅拉多肯定不夠，不過再加上一個獅，或者北宅，足夠企業關注你了，雖然比不上現在這麼關注你。老實說，那傢伙，挺務實的。」

「你現在這樣都不願意去前線鎮守府，那個時候估計更加不會去吧。然後我……」密蘇里想一想，抿抿嘴唇，「算了，不說了，一堆空話，誰知道會發生什麼？」

密蘇里舒展腰身：「反正已經這樣了，擁有一家怪物般的鎮守府。以前完全沒有一點檔案，像是憑空出現。有很多喜歡你的人，那是你照顧不來的數量。昨天吃了反擊，然後呢？」

蘇顧說：「如果她們願意……」

「她們願意嗎？」密蘇里說，「你心中沒有一點數嗎？我看你一點動作都沒有。」

「麵包會有的，黃油也會有的。」蘇顧右手握拳，笑了起來，「我全部都要。」

密蘇里說：「無恥啊。」

「是啊，我也感覺好無恥。」真心話。

「那麼，要不要每個月來一次？」密蘇里眨眨眼睛，「這樣的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