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裡的三個人不約而同地回頭,看見來人不禁都愣住了。
那兩人進來的時候,身後還跟著保鏢,大包小包的營養品和水果籃提著進來,一一放下之後,男人點了點頭,遣走了保鏢們,然後摟著身邊的美人兒走向病床。
好半晌,容格格才吐出來人的名字:「霍耀暘?你……」
怎麼回事?霍耀暘怎麼來了?而且,他的身邊還摟著那個叫做Cindy的年輕女子?他到底想做什麼?該不會是來看熱鬧的吧?他還嫌她和涼笙的事情不夠糟糕,還來添亂添堵的嗎?!
容格格的臉色由震驚轉為惱怒,眼看著就要發飆,卻忽然聽見身邊的男人低嘲了一聲,說:「我剛想到霍先生的名字,沒想到他就來了。」
容格格聞言,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又是失落又是憤懣,更多的當然是難過傷心。
但她知道,此刻自己只能忍著什麼話都不說,因為涼笙就是故意的,不管他現在說什麼難聽的話,目的就是為了趕走她,把她氣走,她不能上他這個當。
霍耀暘早就看出屋子裡三個人的臉色不對,不請自問道:「喲,好像我們來的不是時候啊。怎麼著,你們剛才在談論我嗎?」
一旁的涼老太聽見霍耀暘的調侃話,也認出他來,輕呼了一聲,又震驚無比地看了一眼容格格,然後指著霍耀暘說:「容小姐,這個人,這個人不是……」
不等她把話說完,涼笙低哼了一聲,說道:「沒錯,奶奶,他就是之前跟容格格傳出訂婚消息的霍家少爺,霍耀暘。」
「呵呵,」霍耀暘低笑了兩聲,接過他的話頭道,「那天只是霍某跟涼先生開了個玩笑,沒想到涼先生也跟記者們一樣當真了呢,這兩天我已經跟媒體澄清了這件事,也親自去容家賠禮道歉了,希望涼先生大人不記小人過,別誤會了我和容格格之間的關係。」
涼笙聞言,臉色微微緩和了些,默然兩秒后又垂下頭來,默默地說:「我倒是希望,你真的是她的未婚夫。」
涼笙的話令容格格為之一震,眼眶內的瞳孔輕顫著,下唇被她咬得泛紅,眼看著就要咬出血絲來,霍耀暘卻呵呵笑了兩聲。
「難得涼先生看得起我,不過我要是真成了格格的未婚夫,我親愛的Cindy怕是要生氣了,對不對,親愛的?」他說著,回頭掐了一把Cindy的細腰,還親密地在她臉上親了一口,哪像是上次霍耀暘說的和她沒有關係似的,根本就是一對愛昧的小情侶模樣。
Cindy嘻嘻笑了下,雞皮疙瘩早碎了一地。
要不是被霍耀暘威脅,她才不會答應他來演這場戲呢,因為她心裡清楚得很,自從那天得罪了這位霍家少爺后,她今後的路就不好走了,到哪裡都是得躲著他的。偏偏他主動找上了門,她又一時脫不開身,還被他要挾要斷了她的演藝生涯,就只好照著他說的來做了。
要陪他演戲可以,不過,她可不喜歡照著他的套路演。
只見媚眼一挑,她抬手就朝霍耀暘的臀上猛拍了一下,「哎唷,耀暘,這還用問嗎?你要是真成了她的未婚夫,那我肚子里的寶寶可怎麼辦啊?」說這番話的時候,她幾乎是整個身子掛在霍耀暘的身上。
「寶,寶寶?」涼笙和涼老太,還有容格格三個人都再次一愣。
霍耀暘回頭瞪了Cindy一眼,眯了眯一雙鳳眸,但最後只是給了她一個警告的眼神,咬牙切齒地說:「沒錯,Cindy肚子里懷上了我的寶寶,所以就是我的父母再怎麼喜歡容格格,想讓容霍兩家結成這門親事,恐怕我都是辦不到了。」
原來如此,病床邊上的三個人都信以為真地點點頭。
容格格想起那日的場景,現在只覺得唏噓,真看不出來原來眼前這個叫做Cindy的女人說的都是真的,她真的跟霍耀暘在一起。
她當然巴不得是這樣一個結果,不禁鬆了一口氣,心想涼笙再不能把她推給霍耀暘了吧。
見霍耀暘不是來找茬的,涼老太這才放心出去待著,涼笙沒有怎麼說話,都是容格格在應承著霍耀暘和Cindy兩個人。
霍耀暘也沒打算多待,來這一趟就是為了暗示涼笙,自己跟容格格之間什麼關係都沒有,要他打消這個顧慮,安心調養身體,不要辜負容格格的一番痴情。
現在目的達成,他便可以功成身退了。但看涼笙表情冷漠,臨走前,霍耀暘支走了容格格和Cindy,然後雙手插兜站在涼笙面前。
看他似乎有話要說,涼笙這才抬起頭來,冷漠地看著他,問:「霍少還有話要說?」
他一副破罐子破摔的表情,令霍耀暘禁不住皺了皺眉,他好不容易支走了人,當然要抓住機會來刺激涼笙了,他看著涼笙滿臉佩服地說:「真沒想到那天英雄救美的涼先生,一副攔住她不準任何人帶走的架勢,以為你對容格格是多麼的深情,現在竟然會這麼慷慨大方,準備把她往別人身上推,你還真行!」
涼笙身子一僵,下意識地抓住兩邊的被褥,手背青筋凸起。
霍耀暘只是淡淡地勾著唇角,又說:「上次在度假村,你拉著容格格逃走,可沒逃得過記者們的火眼金睛,他們要想深挖這個消息,那還不簡單?哦對了,這幾天她老往你這裡跑,恐怕已經有記者拍到一些照片了。這個時候你趕她走,跟她分手,是想陷她入無情無義的境地?即便她跟你妥協了,你認為她還能好好的嫁給別的男人,過一輩子安穩的生活?你這不是存心給她留下遺憾,叫她一輩子心存不安,良心過不去嗎?」
一番話震得涼笙說不出話來。
霍耀暘頓了頓,又冷哼了一聲,說:「你要真是希望她能過得好,就給我積極一點,樂觀一點,親手給她創造一份幸福,而不是把這個責任推給別的男人!」
說完,霍耀暘這才忿忿而去,留下猛然初醒的涼笙。
病房外,見到霍耀暘出來后,始終忐忑不安的容格格便迎了上去:「怎麼樣,你跟他說了些什麼?」
她擔心極了,踮起腳尖,從玻璃窗上看進去,涼笙耷拉著腦袋,雙手緊握住被褥的畫面令她心痛極了。
霍耀暘見她這副心疼的樣子,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卻還是賣著關子:「你該感謝我,我想我剛才的那番話應該是能讓他有所觸動了。」
「真的?」
「沒有百分百把握,至少也有八成吧。」霍耀暘聳聳肩說,轉身又親昵地摟著Cindy的肩頭,說,「親愛的,我們走。」
Cindy被他那句『親愛的』激得雞皮疙瘩掉滿地,但還是忍著,回頭朝容格格揮了個飛吻,「再見,容小姐,祝你們白頭偕老。」
「謝謝。」容格格笑了笑。
雖然那個叫做Cindy的女子看起來不太正經,但是此刻的她寧願相信這個祝福能為她帶來好運。
她深呼吸了一口氣,轉身重新進入病房內,涼老太不知道霍耀暘跟涼笙說了些什麼,擔心他有事,也急著跟進去了。
病床上的涼笙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肩頭還輕微顫抖著,雙手仍然緊握著被褥,似乎在隱忍著怒意,但又好像不是在生氣。
容格格小心翼翼地走過去,輕拍了拍他的肩頭,問:「涼笙,你怎麼了?是不是霍……」
「走開!」涼笙忽然一聲咆哮出來,整個人漲紅著臉爆發了。
容格格不曾防備他這一推,險些又要摔倒,幸好進來的涼老太剛好扶住她,才不至於讓她重重地摔倒地上去。
「格格。」涼老太都替容格格心疼了,第一次輕喚了她的名字。
容格格的眼裡凝聚了淚花,可她堅強地把淚水吞回了肚子里去。
「涼笙,你怎麼能這樣推格格?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她?你不是很愛她的嗎?你想呵護一生的女人,你都要這樣傷害她嗎?涼笙!」涼老太也被涼笙的舉動激怒了,沖著他大吼,大有一張恨鐵不成鋼的架勢。
容格格連忙拉著涼老太,體貼而心疼地說著:「涼奶奶別責怪涼笙,他也不是故意的。我沒事。」
她心裡很清楚,或許還是霍耀暘樂觀了,以為自己的話會對涼笙造成影響,她自己也樂觀了,以為霍耀暘幾句話就能開導涼笙,令他改變想法。
可這哪是那麼容易的一件事啊,自己要是堅持要和涼笙在一起,就必須承受得起他因為傷情而變得暴躁的脾氣。他現在會沖她發脾氣,以後甚至還會朝她扔東西,她要學會承受。
事實上,霍耀暘的那番話的確對涼笙有所觸動。霍耀暘是在暗罵他是懦夫,他的行為也確實懦弱了,為了逃避自己的責任,他竟然想到要把容格格推給別的男人。
這份覺悟讓他覺得羞愧難當,又酸楚苦澀,心裡無以言表的難過。
他一直在忍著,忍著內心裡那些雜七雜八複雜情緒的相互衝撞,頸間的青筋隨著呼吸的起伏時隱時現,心裡早就是翻江倒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