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曹婉婷掛電話時,電梯間的門也開了,容燁轉過頭來看向她,與她四目相對,他的黑眸慢慢變得銳利而冷傲起來,令曹婉婷的心跳都有點不穩。
「哼——」
低沉的一聲冷嗤,幾乎微不可聞地從容燁的鼻息間逸出。然後,他面無表情地抬腳走出電梯間。
他這是……什麼反應?
看著容燁走在前頭略顯郁燥的背影,曹婉婷突然覺得很好笑。管他什麼反應呢,他聽見了就聽見了唄,她不可能為了他不去見楚軒啊。
容燁兀自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坐回辦公桌前,濃眉還微微蹙著。
想到剛才曹婉婷接到楚軒的電話,他心裡還頗有些生氣。
誠然他不能干涉她的交友圈,每個人無論婚前婚後都有自己的圈子,但只要想到楚軒是作為曹家長輩看中的結婚對象與她重新聯絡上的,這一點就讓他感到很不舒服。
尤其是想起曹婉婷興緻勃勃的那一句「碧海藍天會所,七點不見不散」,他的眉頭就蹙得更緊了。
不見不散?可笑!
容燁騰地從座位上站起身來,焦躁不安地徘徊在辦公室內,腦子裡忽然閃過一個想法,他立刻掏出手機來,很快撥通了涼笙的電話。
電話很快通了,他懶得寒暄,徑直說:「涼笙,你幫我跑個腿,去我的別墅里找容姨拿一下我爺爺祖傳的跌打損傷膏。」
聽出容燁的聲音有些急,涼笙頗為吃驚:「怎麼,你受傷了?」
「不是,曹婉婷昨晚上睡落了枕,大半天了,頸脖都不舒服。」容燁皺著眉頭說。
涼笙愣了下,禁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來:「喲,太陽打從西邊出來了,還知道疼人了。不錯不錯,有長進,之前你追秦思橙的時候,也沒看你這麼上心。」
想了想又覺得不對勁,涼笙忽然靈光一現:「你該不會是……為了討好曹婉婷吧?」
那頭忽然不做聲了。
涼笙哪裡還有不明白的?啊,聽說容大少爺吃癟,心情突然變得極好了,他瞬間眉目含笑,隔開手機話筒,掩嘴笑個不停,卻又不敢狂笑出聲,直覺得自己的肚子憋得生疼。
終於緩過勁來了,涼笙又問:「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說不定我可以幫你參考參考。」
容燁向來是不屑談兒女之事的,可此時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竟老老實實地將方才聽見曹婉婷接的那通電話全盤托出。
「這還用得著糾結?要麼把她綁在身邊哪裡都不准她去,要麼就跟著她去當個電燈泡什麼的,不過據我對你的了解,你身為南城容氏的長子,應該是不會委曲求全甘願當電燈泡的……」
電話這頭的容燁沒有說話,只是緊蹙著眉頭,在衡量涼笙的話。
良久的沉默令涼笙大吃一驚,「不是吧,我開玩笑呢,你還當真考慮啊?別別別,我先幫你把藥膏拿來,興許你討好了曹婉婷,她就不去跟別的男人約會了呢……」
最後一句「跟別的男人約會」叫容燁直皺眉,他沒有再聽下去,只說了一句「動作快點」就把電話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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涼笙錯愕地盯著被掛斷的電話,不禁樂了,已經開始腦補容燁那張面色極臭的臉。
他笑著搖搖頭,將手機收回褲兜里,然後操起茶几上的車鑰匙就出了公寓。他現在是住在容燁位於錦繡雲鼎的那間公寓,離容燁的新居並不遠,幫他跑跑腿也不是什麼難事。
只是他萬萬沒有想到,會在那棟海邊別墅撞見自己苦苦逃避了兩年之久的女人。
他抵達別墅的時候,容姨跟小喬都不在,他又給容燁打了電話,得知跌打損傷膏就放在容燁卧室里的床頭櫃下。
房子是他幫忙找的,容燁又很信任他,所以他有一把備用的鑰匙,開門進去后就聽見浴室里有響動。
涼笙和容燁一樣,天生有極高的警惕性。
他目光一凝,視線轉向浴室,也不知道是不是中了邪,他感覺到浴室那頭突然滋生一股召喚他過去的魔力。
而事實上,他的確是走了過去,甚至是不假思索地伸手觸上門把,然後旋轉開——
彷彿一瞬間被施了魔法,時間在這一刻靜止。
好一副美女出//浴圖,在毫無預警的情況下驟然撞入他的黑眸內,沒有一丁點的心理準備,令涼笙整個人震住。
雖然只是匆忙一瞥,但他已經看清了對方的臉。
是她?!
太陽穴上的青筋猛然一跳,他扯過一旁的浴巾往容格格身上罩下,遮住那一身的春//光,卻抹不去腦海里那令人血脈噴張的秀人曲線。
同樣怔愕的當然還有容格格,但與涼笙不同的是,她在驚怔之餘,又多了幾分喜悅:「涼笙?是你!」
她那間卧室里的浴室出了些問題,因為容姨和小喬都不在,她就借了大哥的卧室用,沒想到剛洗好了澡出來,就發現有人進來了。
而這個人,竟然是涼笙。
涼笙雖然是老爸的義子,卻又是大哥為數不多的死黨之一,小時候她仗著自己是家中唯一的女孩兒,常常纏著涼笙要這要那,他也每每都聽她的。
那時候她太頑皮,個性太驕縱,他也沒說一個「怨」字,甚至比小時候更寵著她。
當然,他也因為和他們兄妹三人關係好,沒少被傭人們的孩子欺負過,他們說他仗著自己是容先生的義子,就妄想攀上枝頭做鳳凰,她聽說這件事後心裡很不舒服,還把那群壞孩子們狠狠罵了一頓……
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後來涼笙就變了,他開始接受老爸的特訓,開始接下各種危險的工作,和她見面的機會也越來越說。
算起來,他們已經有兩年時間不曾見過面了。
因為太過驚喜,她忘記自己還是半果著的,踩著腳底下的涼拖就要走向他,沒想到剛走了一步,便聽見冷淡的聲音從涼笙口內逸出。
「你還有沒有羞恥心?先進去把衣服穿好,我去外面等。」他說完就轉身出去了。
霎時,像被當頭潑了一盆冰水,容格格內心滋生的所有喜悅被瞬間凍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