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以置信的沉默，到吳巨子再也忍無可忍進一步開腔的時候，氣氛轉至更加尖銳的頂峰。

「大少爺，你怎麼不說話了，嗯？難道是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只允許你背地裡對其他人質疑我，不敢與我當面對質！？」

「我有什麼不敢，吳叔若你以為你從頭到尾都很了解我，肆無忌憚，反而是大錯特錯。」

半晌蘇會權一嘆，像是確定了什麼念頭，不閃不避正視吳巨子的當面發難。

吳巨子起初還有些驚異，當聽到蘇會權真敢當著蘇家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武師境高手面，細數自己做得不對的種種，他臉色不由愈發難看。

「大少爺，有些時候往往禍從口出，你就是不看僧面看佛面，也要多給人留一線餘地。否則不只是今日表面花團錦簇實際烈火烹油的結局，就算是在家族內部，你也得不到任何好名聲。」

這已經算是赤果果的明示暗示了，偏偏蘇會權對此不屑置否，直接反問烈火烹油這個詞。

「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古往今來很多人都在貫徹這句話的精義，可吳叔你有沒有想過遵守它是在什麼前提下？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若人打我的臉，我難不成還以德報怨，打了左臉把右臉也一併伸過去？那未免太可笑了！」

其實早在吳巨子不顧昔日情誼，一而再再而三算計蘇會權的時候，他們之間就註定遲早走到今天這步決裂。

還做人留一線？留到哪裡才是盡頭，吳巨子才不會得寸進尺，一遍遍試探蘇會權的耐心和底線？

總之即便是為了掌握蘇家大權，他也遲早要和吳巨子對上，既如此他還不妨現在就跟吳巨子掰扯清楚，免得真動起手來說他不打招呼。

「還有我究竟哪裡做錯，讓你認為我把蘇家推到了風口浪尖？我倒是很想聽吳叔有什麼指教。」

「宋家再怎麼說也是十大家族之一，與目前的蘇家相比不分軒輊，大少爺昨日竟然帶人就那麼草率打過去滅門，是欺宋家當真無人能攔你，他們的武師境高手更都是些酒囊飯袋，沒能把你和其他人留在那兒嗎？

還有就算大少爺有幾分詭智，及時利用武聖的威名恫嚇以及直播的方法逼的他們為了性命和顏面不敢動手，那也不能掩蓋大少爺這一番計劃的冒險有多麼驚心動魄。」

蘇會權就知道吳巨子他們一定會拿著他那麼草率粗陋的計劃說事，今天一聽，還不就是這樣。

事實上有些時候可以供他利用的時機往往一閃而逝，他要不趕緊抓住了即時展開行動，今天宋家的主人便還是宋偉然。

就憑宋偉然一直以來對蘇家和蘇會權的仇視態度，想他上位後顧忌同為十大家族不可擅動的地位無疑是痴人說夢，既然如此蘇會權心想還不如他先下手為強。

更遑論動手之前蘇會權還特地設計武剛離間徐宋聯盟，導致徐花紅為演習逼真乾脆沒插手宋家事，反送他千載難逢的動手時機。

這裡頭的彎彎道道，也不是一句兩句話能講得清的，首先計劃從一開始的苦肉計起就環環相扣，再遙遠點便是從安排白耀去宋家家主小院嚇唬宋壁起開始布局，難道要他拉個板凳跟吳巨子倆人竹筒倒豆子似的全扒拉清楚？

還是免了！有那個時間幹什麼不行，況且在他們眼中自己早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的代名詞。

蘇會權心裡一哂，到嘴上說話時就不耐和吳巨子解釋什麼。

「我敢做，當然有能支撐我做下去的理由。再說先恫嚇再直播，還不是引得蔣老等高手過去幫我？我依舊早已註定立於不敗之地。」

「你是強詞奪理！你開直播的時候我不信你早把一切算好！」

你也就能翻來覆去扯這兩句了，蘇會權定定盯視吳巨子一眼，直把吳巨子看得渾身發毛才輕蔑一哼收回視線。

恰是蘇會權這眼讓吳巨子認為他心虛被自己說中了，越發來勁地唾沫橫飛：「我說的不對嗎？大少爺，你就是因一己私仇不惜賭上一個家族的前途，還有與你同去的那些蘇家護衛們的命運，拿下宋家也不過是陰錯陽差順勢而為。」

「話都特么讓你說了，吳叔我突然發現你嘴皮子越來越厲害了？你不喜我賭上這麼多人的命去滅宋家，我也不喜你在公司的所作所為，那你我算不算另類的打平？」

「大少爺！你不要顧左右而言他！我在公司做的事情又怎能與你賭命的冒險胡來相提並論！？」

「那麼你屢屢不顧蘇氏前途，公然針對我就算把家族前途放在眼裡了？我明明記得奶奶臨走前幾番叮嚀你在公司適、當給我一點歷練，好幫助我更好地成長，早日接手蘇家重擔吧？！而你吳叔又是怎麼做的！」

一聲高過一聲的質問，成功找回主場。

眼見吳巨子被自己壓的一時語塞，還找不出話來反駁，蘇會權趕緊乘勝追擊。

「當然我也知道你所謂的『烈火烹油』是指什麼，我拿下宋家的消息不說別人，其餘八大家族大概同時得到風聲，而今看他們久久沒給回應就很明顯了，他們在斟酌，更是忌憚我蘇家的如日中天！

一家之力，哪怕倉促間聯合一個殘破的宋家自是難擋其餘八大家族聯手，但吳叔又怎麼知道我沒留後手！？終歸還是用有色眼鏡看人罷了！」

連番打擊下來，吳巨子已是啞口無言，不知不覺中穩穩被蘇會權牽著鼻子走，完全失去自我思考。

連剛出聲時的氣勢洶洶也悄然煙消雲散，剩下的只有笑話一樣的憋悶、沉默和壓抑的瞪視。

「既然你沒什麼話說了，現在也該輪到我。吳叔，這大概也是我最後叫你一聲吳叔了，你倚老賣老在前，陽奉陰違在後，屢屢壞我事還在蘇家眾人面前打擊我的威信，我若再不給你個教訓，恐怕你眼裡已經沒了我這個大少爺。」

「大少爺，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沒有倚老賣老陽奉陰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