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那頭沉默了，林許正淡笑：「怎麼，說中你心思了？沒得話說了？」

沉寂片刻，對方終於恢復了清冷的聲音。

「她是我妹妹的朋友。」

「哦？」

林許正低笑一聲，「原來是你這個妹控的朋友啊，那你這是老牛吃嫩草了？也對，我看她年紀也很小，青春活力，配你這種老男人正好。」

「……」

林許正假裝沒有聽懂他話里的意思。

其實按照他對韓清的了解，他的意思是，對方只不過是她妹妹的朋友，而他完全是出於小顏是她妹妹朋友的份上才出這個面的。

但林許正是誰，怎麼可能會相信他？

索性，就自己直接曲解了這個意思。

反正他也拿自己沒辦法。

果然，對方嘆息了一聲，連解釋都懶得了，只是道：「你想怎麼理解便怎麼理解吧，會議要開始了。」

林許正：「去吧，記得你欠我林許正一個人情。」

說完，林許正掛了電話，臉上的笑意一點一點消失。

似乎剛才跟韓清開玩笑的人不是他一般。

他妻子已經離世多年，他早就可以將自己的情緒收放自如了，心裡苦，表面上卻還是能談笑風生。

儘管那些笑意不曾到達眼底和心裡，但那又有什麼關係呢？

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看懂他內心痛苦，會懂得心疼他的人，已經死了啊……

他已經……永遠失去她了。

林許正閉上眼睛，蒼白的唇泛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

韓沐紫收到小顏要開餐館的消息時還有一點驚訝，不過驚訝之後就變成了欣喜。

「什麼時候開張？到時候我帶莫深過去給你捧場。」

聽到夜少要來，小顏頓時有些尷尬，小聲地道：「要不你還是自己來吧，到時候我過去接你，夜少那氣場太強大了，我怕我們店小，鎮不住。」

聽到這話，韓沐紫下意識地朝浴室看了一眼，這會兒夜莫深正在裡面洗澡呢。

想想夜莫深平時冷著臉，氣場強大的樣子，韓沐紫也忍不住笑。

「放心，到時候他要是敢嚇到別人，我肯定不同意。」

「哎，沐紫……你真的要帶他過來呀？」

「當然呀，新店開張呀，我們人多熱鬧。」

周小顏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說什麼好，她回頭看了一眼病房裡的周父，如果店鋪開張那天夜少真的來了。

不知道她爸爸會是什麼樣的表情？

是驚喜，還是震驚呢？

突然之間，周小顏也有些好奇起來，可能會很好玩也說不定。

「好吧，那你到時候就跟他一塊過來吧。對了沐紫，你不會怪我吧？」

「嗯？」

韓沐紫聞言有些奇怪，「怪你什麼？」

「這麼久都沒有聯繫你，而且……現在還不回去幫你，還自己開餐館了……我真的……」

韓沐紫臉上的笑淡下來，聲音略微有些嚴厲。

「你說這些話，是不把我當朋友了吧？」

「沐紫，你怎麼會這麼想，我怎麼可能會不把你當朋友，你不要誤會，我不是那個意思……」

小顏聽出韓沐紫語氣里的嚴厲，一下子心急起來，拚命地想要解釋，一副快急哭的樣子。

「好啦，你別這麼著急，我沒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覺得，如果你把我當成朋友，那就不應該一味地遷就我，你想要做什麼，那都是你的個人意願，我干涉不了你，更沒有權力去責備你，懂嗎？」

小顏：「沐紫，我……」

「我生氣，是因為你對我有愧疚之心，可明明虧欠的人是我才對，這些年……如果不是你一直陪在我的身邊，恐怕我也不會有今天。」

「不不不。」小顏用力地搖頭：「是你成就了今天的我，如果不是陪著你的話，我恐怕也不會賺到這麼多錢……」

沒賺這些錢，她還怎麼開店？所以歸根結底，小顏還是非常感激韓沐紫的。

「你是不是傻呀你，你賺的這些錢跟你的能力成正比的，這都是你的，跟我沒有半點關係。小顏，我們是朋友，是好姐妹，我們之間的關係是對等的，在我面前，你不要把自己放得那麼低。」

「沐紫……」

「如果你總是這副放低姿態的樣子的話，那我恐怕沒有辦法跟你做朋友了。」

周小顏一聽，立馬急了，「不要啊沐紫，我以後不再這樣就是了。」

「那就好了。」

「嗯，說好了。」

最後兩人終於又恢復如常，開始說說笑笑。

掛掉電話以後，韓沐紫將手機擱到床頭柜上，正好夜莫深洗完澡從浴室里出來，看到她的動作，擦頭髮的動作頓了下。

「小米豆打來的？」

聽言，韓沐紫手上的動作一頓，而後搖頭道，「不是小米豆，是小顏。」

夜莫深的表情似乎有點懵，片刻后又恢復清明的樣子。

「原來是她。」

「你什麼表情啊，居然這麼久才想起來。」韓沐紫不滿，怪不得小顏說讓她自己去就好了，夜莫深居然把人給忘記了。

夜莫深抿著薄唇，無奈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忘記人這件事情，的確挺尷尬的。

而且這個人還是沐紫看重的人。

但夜莫深不是故意的。

只是這陣子他的記憶總是時隱時現，那些片段似乎要跟他捉迷藏一樣，竄出來又縮回去，只有夜莫深自己知道，他的記憶已經有些錯亂了。

因為事情並沒有完全想起來，所以他現在根本分不清楚哪些是前，哪些在後。

他也沒有忘記小顏是沐紫的好朋友，但是平素沒怎麼接觸的人，這陣子就被他拋到了腦後。

唯有那個孟雪幽，被他記得很清楚。

但他對她記得清楚，不是因為別的，是因為她對沐紫和自己做了不可饒恕的事情。

他自己想起了一些，再加上蕭肅給他的資料，他已經了解到孟雪幽是個什麼樣的人了。

「沒忘。」

夜莫深行至床邊，俯身彎腰靠近韓沐紫：「關於你的事情，我都記得很清楚，只是她跟我沒有交集，所以並沒有放在心上罷了。怎麼，夜太太希望我跟你的閨蜜走得近一些？」

韓沐紫瞪大眼睛，控訴他。

「一碼歸一碼，你跟她走得近不近，跟你忘了她有什麼關係？」

夜莫深無奈地勾唇，捏住她的下巴。

「被識破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