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驚！

除了這兩個字，我和紅花娘娘已經沒有其他的情緒了。

劍神出現，已經讓我們很驚訝了，這說明他心裡還是放心不下紅花娘娘，雖然嘴上說了一個「滾」字，但在紅花娘娘有危難時，還是第一時間趕來了。這是不是證明，他一直跟著我們兩個？

否則的話，隔了一條街和一座大院，無論怎樣也不可能這麼快的。

更讓我們震驚的是，那成千上萬隻殺氣騰騰的毒蟲啊，劍神竟然只是喊了一聲「滾」字，就嚇得他們屁滾尿流，徹底煙消雲散！

這是何等的霸道，何等的氣勢！

令S級通緝犯都無比頭疼的毒蟲，就這麼消失的乾乾淨淨了，街尾的拐角處只剩我們三個人了，劍神擋在我和紅花娘娘身前，冷眼看著黑漆漆的四周，陰沉沉道：「我不管你是誰，以後再敢騷擾他們兩個，我要你的命！」

一點聲音都沒。

剛才還無比囂張的何紅裳，現在連點回應都不敢有，畢竟上次她試圖進攻寧家時，就是被劍神一巴掌給擊落在地的。

不知道何紅裳是不是走了，但她確實不敢再有什麼舉動了。

「回去吧。」劍神淡淡地說著，率先轉身朝著寧家走去，自始至終都沒看紅花娘娘一眼。

「師父！」紅花娘娘沖著劍神的背影叫了一聲。

劍神並未理會，繼續往前走著。

「師父！」

紅花娘娘又叫了一身，急匆匆往前奔去，一把抓住劍神的袖子。

「我不是你師父！」劍神猛地甩開她，繼續往前走去。

「你就是我師父，你永遠都是我師父！」

紅花娘娘的聲音哽咽了，又「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沖著劍神的背影說道：「師父，你回過頭來看看我吧，我是杜鵑啊，是您的小鵑子啊！」

紅花娘娘「嗚嗚嗚」地哭了起來。

「師父、師父！」

紅花娘娘已經四十多歲的人了，可在劍神面前仍舊像個小孩子一樣。

看著這幕，我的心都要碎了，哪有兒子看得了母親這樣子的？

好在劍神終於站住了腳步，似乎也是有所觸動，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我能看到他的肩膀正在微微抖動。

「師父……」紅花娘娘流著淚說：「我真的好想您啊……」

「你眼裡……還有我這個師父嗎？」劍神終於說話了，聲音有些微顫。

「有啊，您一直都是我師父，我一直都記著您的！」紅花娘娘以雙膝為腳，一路跪了過去，來到劍神背後，抱住了劍神的腿，「師父，您就扭過頭來看我一眼吧……」

劍神並未回頭，而是咬牙切齒地說：「你一直都記得我？那為什麼二十多年來，從來沒有看過我一眼？」

「我不敢啊師父，當初你趕我和南王下山的時候，那麼狠心、那麼決絕，還說了好多很難聽的話，我以為您對我徹底失望了，根本不敢去找您啊！」

「不錯，我是對你失望了，從小我就教育你們，斷絕七情六慾，才能有大作為，可是你們做了什麼！」

「師父，我知錯了，您就原諒我吧，我不該和南王在一起，我不該嫁給他的……」紅花娘娘哭得已經泣不成聲。

因為我的事情，紅花娘娘恨了南王很多年，並且多年一直單身未嫁。但我覺得她應該沒後悔過，只是現在被劍神一教訓，又響起許多往事，才說出這樣的話來，人的思想本來就是一直在轉變的。

劍神沒有說話，而是長長地、長長地嘆了口氣。

「師父，您就原諒我吧，我保證斷絕七情六慾，保證不再對任何人動心了，我就乖乖呆在您的身邊，服侍您到老！」紅花娘娘仍舊抱著劍神的腿不撒手。

「我已經老了……」

「不，您不老，以您的身體，至少還能再活個一百年！」

劍神忍不住笑了出來：「我今年就已經七十多了，再活一百年，不成老妖怪了？」

「您不是老妖怪，您是老神仙，活著的神仙！」聽到師父笑了，紅花娘娘也開心起來：「師父，我單身都十多年啦，看見那些臭男人就反感，常常在想還是師父好啊，要是能回到師父的身邊就好了！」

紅花娘娘的前半句話可能是真的，因為她離婚後，確實對男人不感興趣了，但後半句話的真實性就待商榷了。

反正我沒聽她說過這個願望。

所以我估摸著，她就是嘴巴甜，在哄劍神開心而已。

怎麼說呢，紅花娘娘都四十多歲了，還說這樣的話有點不太穩重，但是作為兒子，看到母親還是這麼天真爛漫，說實話我挺開心的，我希望紅花娘娘永遠都不要老，永遠都像個小女孩一樣。

劍神也確實被她哄開心了，搖著頭說：「你啊，都多大年紀了，還跟小孩子似的！」

「在師父面前，我永遠都是小孩子！」聽到劍神的語氣越來越緩和，紅花娘娘知道認回這個師父有希望了，趁熱打鐵地說：「師父，你就回過頭來看看我吧，白天你就一眼都沒看過我，你就不想知道二十多年沒見，你的小徒弟現在變成什麼樣啦？」

論撒嬌，紅花娘娘一點都不比現在的小女孩差。

劍神都無奈了，只好回過頭來，看向了紅花娘娘。

這也是劍神第一次正兒八經地看紅花娘娘。

紅花娘娘仍舊跪在地上，流著眼淚看自己的師父，就這麼雙目交匯的一瞬間，劍神的眼眶竟然也濕潤了，幾顆碩大的淚從他眼中淌下。

「師父！」

「鵑子！」

一老一中就這樣抱頭痛哭，站在一邊的我都忍不住紅了眼眶。

這一幕多像我和南王見面時的場景啊！

我知道，南王和紅花娘娘一樣，都是很早雙親就不在了，否則劍神也不會將他們綁上山。在他們的心裡，劍神就像父親一樣，一日為師終身為父，這句話是有道理的，整天一起吃一起睡，能不跟親人一樣嗎？

所以紅花娘娘見到劍神，和見到父親是一樣的。

「師父，我還以為您真的不要我啦！」紅花娘娘哭個不停。

「是打算不要的……」劍神同樣流著眼淚說道：「你們三個真是氣死我了，一個比一個能氣我！氣完了我，一個個都一走了之，再也沒來看我過我了，就沒見過你們這麼無情的徒弟！我是真的不想搭理你們，一丁點都不想搭理！」

「師父，我回來了，我以後再也不走了，你就是踢我、打我、攆我，我也不走了！」

兩人再次抱頭痛哭在了一起。

兩人剛開始哭的時候我還有所觸動，都想撲到他們身上一起哭了，但是他們哭的時間太長了，主要是我站的時間太久，腳都麻了。

我忍不住了，走上去說：「媽，前輩，咱們能不能回去再哭，哦不，回去再說，站這麼久還挺累的！」

「對，對，回去再說！」

劍神擦了擦臉上的淚，牽著紅花娘娘的手，朝寧家的方向走去。

紅花娘娘很順從地跟著。

一位七十多歲的老人，牽著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這場面看著其實挺滑稽的，哪怕是親父女，都不可能這麼幹了。但我看著他倆，意外地浮現出紅花娘娘小的時候，大概也是這麼被劍神牽著走在山裡面吧。

我們剛回到寧家，就聽到噼里啪啦的腳步聲響起，原來是石天驚領著一大群人奔出來了。

石天驚看到我們，當場就愣住了：「哎，我剛得到消息，一條街外有毒蟲出沒，可能是何紅裳又出現了，你們……」

我哭笑不得地說：「等你去救我們，黃花菜都涼了！是劍神老前輩及時趕到，把何紅裳給嚇走的。」

「是啊，有劍神出馬，還有什麼搞不定的？」看著我們幾個站在一起，石天驚顯然猜到什麼，知道紅花娘娘和劍神已經和解，萬分激動地說：「平安就好，都進來吧，也不早了，大家早點休息，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石天驚側開了身，讓我們都進來了。

雖然天色已經很晚，但紅花娘娘和劍神顯然都沒睡意，我也亢奮的不得了，所以大家便來到我的房間。

「師父，您老人家坐。」紅花娘娘攙著劍神坐下。

劍神嘆著氣說：「你以前要是也有這麼懂事就好了，也不至於當初把我氣個半死了。」

「我長大了嘛。」紅花娘娘笑著說道：「師父，您餓不餓，我去廚房給您做點吃的。」

「不必了！」劍神渾身一個哆嗦，瞳孔瞬間都放大了不少，「為師不餓，為師飽得很吶！」

看到這幕，我就知道紅花娘娘做飯的水平，怕是當年在太行山上就已經深入人心了。

「師父，您不要用老眼光看人，我現在的廚藝比以前可強多了，不信你問張龍，他經常吃我做的飯！」

「是嗎？」劍神疑惑地朝我看來。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但看到紅花娘娘像是殺人一樣的目光，還是忍辱負重、滿臉羞憤地用力點了點頭：「嗯，好多了，起碼炒菜知道放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