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廷瑾從容不迫地朝傅書言站的方向走來,他害傅書言的計劃失敗,一度憤恨,連老天都幫傅書言。
京城慘遭夷人洗劫屠戮時,衛廷瑾提前把孔鳳嫻從慶國公府接出來,在皇帝逃走之前,已經悄悄出京,待皇帝南逃,各路王爺紛紛起兵,衛廉乃一介武將,把家小安排妥當后,就投奔已逃到東南方的皇帝,衛廷瑾隨後尋父,跟隨父親護駕左右,衛廷瑾是老皇帝親點的探花,老皇帝對衛廷瑾頗有好感,又護駕有功,回京后,論功行賞,把衛廷瑾封為三等護衛,從五品。
衛廷瑾走上台階,站住,跟她站在廊下,「怎麼,傅姑娘還放不下我大哥。」語氣里儘是譏笑嘲諷。
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傅書言冷淡地道;「你自己行為齷齪,竊玉偷香,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在你眼裡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人,聽說是你救了我大哥?我記得你不通醫術,奇怪!」衛廷瑾隨意地道。
傅書言餘光瞥見門裡薑黃色衣裙一閃,魏氏的身影,傅書言微微一笑,「我救活你大哥,你很失望吧?」
衛廷瑾收斂起笑容,「你以為我真的很稀罕靖安侯這個爵位?」
「你嘴上說不稀罕,那是你根本沒機會,我不會讓廷昶哥死,如你所願的。」傅書言淡笑著道。
衛廷瑾冷笑幾聲,「你跟我作對,早晚有一日我讓吃到苦頭。」
突然話鋒一轉道;「你不嫁給我大哥,是不是因為我的緣故,你怕我?對吧!」
壞人往往聰明,笨人不會耍心眼,也就能安分守己過日子。
傅書言知道魏夫人在門后聽著,道;「是的,這是部分原因,有選擇的情況下,我不想跟你這種人在一個屋檐下生活,算計別人,活得太累。」
衛廷瑾笑道:「沒想到,你還是如此討厭我,不能釋懷,我進去看看我的好大哥。」
堂屋門后,魏夫人冷笑一聲,走回裡間。
衛廷瑾進了西屋,看見嫡母在,恭恭敬敬行禮,「兒子給母親請安。」
魏夫人佯作抹眼淚:「廷瑾,你回來看你大哥,我怕你著急,所以沒敢告訴你。」
衛廷瑾走到床前,衛廷昶呼吸勻稱,淺眠,衛廷瑾痛徹骨髓喊了聲,「大哥。」
擰著眉頭,「大哥跟兄弟分別幾月,怎麼變成這樣?大哥睜開眼看看兄弟。」
魏夫人一直站在兒子床前,警惕地守護著兒子,生怕庶子加害。
衛廷瑾當然看出嫡母的心思,他如今也不用顧忌嫡母,翅膀硬了,飛出侯府大門,搬出去另過。
衛廷瑾心底不屑,對魏夫人道;「母親,我來看看大哥,兒子有事先走了,改日來給母親請安。」
魏夫人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道:「廷瑾,你有空多回來看看,免得父母親惦記。」
「兒子有空再回來,大哥這裡有什麼需要告訴我。」衛廷瑾心裡竟有一絲快意。
傅書言給衛廷昶用藥到第三日,當晚,是她最為緊張的時刻,如果用了三日葯衛廷昶沒有蘇醒,那麼就意味著衛廷昶蘇醒的可能性很低,日後,必須用藥物維持生命,活死人一樣,衛廷昶早起手動了一下,再也沒有任何反應。
衛廉和衛夫人、衛昭,以為衛廷昶很快能醒過來,心放到肚子里,是夜,魏夫人跟衛廉有了年紀,熬了兩日,便有些撐不住,回房睡了,衛昭睡在對面炕上,神情放鬆。
傅明軒去了翰林院,新皇登基,很多事情要辦,傅明軒壓下不少公務,高璟讓他回去了,說如果衛廷昶醒了,派人通知他,傅明軒知道衛廷昶暫無生命之憂,白日回翰林院去了。
所有的人都安然睡了,獨傅書言心緒不寧,她給衛廷昶下了很重的葯,按理說衛廷昶此刻應該有反應,或應該醒來。
卧房裡的燈熄了幾盞,留下一盞衛廷昶床頭的燈,帳子遮擋,衛廷昶躺在昏黃的燈光照不到的暗影里,沒有絲毫醒過來的兆頭。
傅書言這三日來,表現得沉著冷靜,以安衛廉夫妻和衛昭的心,其實,她現在心裡非常恐慌,需要緩解一下緊張不安的情緒。
她走到堂屋裡,堂屋的一角擺著香案,供著菩薩,傅書言虔誠地跪在蒲團上,默默禱告,如果廷昶哥能醒過來,要她做什麼都行。
東間的門縫裡透出一縷光線,高璟手裡捧著書本,一個字也看不進去,自幼年起,他跟廷昶、明軒三個人形影不離,他二人是他的伴讀,像親兄弟一樣,陪伴他長大。
高璟放下手裡的書,睡不著,走出書房的門,舉步想往堂屋門口走,隨意一撇,月光灑入堂屋地上,他隱約看見一個纖弱的影子,跪在香案前,高璟疑似看錯了,堂屋沒點燈,借著窗外微弱的光線,仔細看,沒錯,地上跪著的人正是傅書言。
在這夜深人靜時候,高璟無意中窺到少女柔弱的一面,她孤零零身影似乎很彷徨無助。
高璟怔松站在原地,拔不動腿,望著暗地裡,嬌小的身影。
高璟就站在她身後三兩步遠的地方,心頭一個念頭滾過無數遍,他腳下卻像生了根一樣,沒挪動半步,就一直看著女孩被周圍的昏黑包圍著,孤獨無助。
傅書言心無旁騖,一直沒發現身後有人。
許久,傅書言跪得腿麻了,雙手撐在地面,哆哆嗦嗦站起身,這兩日嚴重缺覺,又跪了太久,回身剛走兩步,眼前一黑,朝前跌倒。
傅書言的意識瞬間空白,恍惚身體觸碰的不是冰涼的水磨石地面,而是溫暖堅實的胸膛,有力的心跳,令她安心,想就此睡去,一隻大手從她秀髮間穿過,那麼輕柔,小心地呵護。
傅書言出現幻覺,往溫暖的地方靠了靠,男人吐納的氣息拂過她臉頰,她倏忽驚醒過來,發現竟被一個男人環住,自己則依偎在這個男人懷裡,傅書言第一個反應,推開那個男人。
一束月光從窗欞外照進來,打在男人的臉上,傅書言剎那驚得目瞪口呆,這個人竟然是……..高璟,極度不可思議,惶恐不安,疑似做夢。
傅書言口吃,「璟…….璟世子……..你……..我…….」
想起方才的一幕,臉熱心跳,落荒而逃,回到西間屋,靠在門邊的牆上,心咚咚跳個不停。
許久,情緒才慢慢平復,看一眼衛昭在炕上睡得正香,床帳里衛廷昶也沒絲毫動靜。
傅書言站在門邊,側耳細聽堂屋裡的動靜,堂屋裡鴉雀無聲,這個人好像已經回屋了。
傅書言走到床前,坐在床前的椅子里,前世的記憶留下心裡陰影,她一直遠離這個人,見面恭敬有禮,沒有別的非分之想,敬而遠之,不令他輕看自己,可是今晚,昏了頭,竟然趴在他懷裡,以他清傲的個性,定然像前世一樣,認為自己輕佻、不自重,看低自己。
傅書言懊悔,不知道方才怎麼就發生了這種事,羞臊得無地自容。
她不能招惹他,高璟是未來的君王,帝王三宮六院,她可不想成為其中的一員。
她想跟高昀過簡單快樂的日子,不像籠中鳥兒,年復一年宮中寂寞,等待君王的寵幸。
傅書言回想著方才這一切發生的經過,自己突然頭暈,朝前栽倒,跌入他懷裡,自己當時懵了,這幾日沒休息好,頭腦產生幻覺,自己還往他身上靠,想到這裡,傅書言握住自己滾熱的臉,羞死人了。
今生又讓他誤會自己輕浮舉止,而輕賤自己,怎麼就暈了,解釋的話都沒法說出口,解釋他能信嗎?越描越黑。
對衛廷昶的擔心轉移到這件事上,傅書言沮喪,這個人現在一定在心底嘲笑,不屑,她以後沒臉見他。
糾結中,她一夜未闔眼,心中懊悔情緒攪得人沒有困意。
傅書言垂頭,靠在椅背上,全做休息。
天微微放亮,傅書言頭垂得很低,沒注意床帳里的人微微動了一下,倏忽睜開了眼睛。
迷茫地看看四周,目光轉向床前頭耷拉著的女孩,微弱地叫了聲,「言妹妹。」
如此微弱的聲音,傅書言迷糊中竟聽到了,茫然抬頭。
衛廷昶又喚了一聲,「言妹妹真是你嗎?」
傅書言這才看清發聲的來自床帳里,傅書言撩開帳子,激動地道;「廷昶哥,你醒了。」
帳子里微弱的光線,衛廷昶唇角帶著一絲笑容,笑容溫厚,還是那個像大哥哥一樣從小到大呵護自己的廷昶哥,傅書言眼中湧入淚意。
哽咽叫了聲,「廷昶哥。」
衛廷昶笑容虛弱,「言妹妹,我這時是做夢嗎?」
衛昭睡夢裡彷彿聽見床前兩個對話,一翻身,差點滾到地上,睡眼惺忪,大聲道:「言妹妹,你和我哥說話嗎?」
跳下地,跑到床前,看見哥哥正看著自己,衛廷昶虛弱地叫了聲,「昭妹妹。」
衛昭瞬間便哭起來,朝外跑,招呼丫鬟,「我哥醒了,快告訴老爺太太。」
高璟住的東間最近,第一個跑進來,衝到床前,俯身急切地叫了聲,「廷昶。」
衛廷昶露出大大的笑容,「我還沒死。」
高璟聽見衛廷昶醒了,急切間衝到床邊,傅書言正俯身,他沒留意自己身體貼在傅書言身上,只覺胸前一片柔軟,傅書言面上飄上粉霞,匆忙躲開他,高璟找這知覺,看她像受了驚嚇,躲自己如洪水猛獸,心裡不是滋味,掃了她一眼,眸色變冷。
傅書言離開床前,走出去,因昨晚的事,兩人見面尷尬,她分明看見他眼中的冷淡,被人瞧不上眼也好。
傅書言借口煎藥,沒回卧房,躲開高璟,兩人見面都覺得彆扭。
傅書言在西廂房煎藥,藥味太濃,她把柴房門開了一條縫,一會,看見魏夫人和衛廉慌慌張張地跑來。
傅書言煎好葯,端著去上房,她在堂屋門口頓了下腳步,怕遇見高璟,彼此尷尬,不知道高璟是否離開衛廷昶的卧房,邁進門檻,堂屋裡沒人,她剛走到西間門口,裡間帘子一挑,高璟從裡面出來,兩人打了個照面,傅書言趕緊退過一旁,雙眸低垂。
高璟掃了她一眼,看她低眉順眼,彼此更加生分,一言不發往堂屋外走去。
傅書言端葯進屋,衛廉和魏夫人圍在床前,魏夫人抹著眼淚,「昶兒,你總算醒了,沒撇下母親,算你有良心,要不是你言妹妹竭盡全力救你,你只怕早就……..」一想說出話喪氣,沒往下說。
衛昭道;「言妹妹連著三四日沒合眼,守在哥哥床前,所有太醫院的御醫都說哥哥救不過來,眼瞅著不敢下藥。」
衛昭一回頭看見傅書言端著托盤,上面放著一小碗湯藥,急忙接過。
魏夫人看看傅書言,感激地道:「言兒這幾日都瘦了,回家去你母親又該心疼了,在你魏伯母府上,怪魏伯母沒照顧好。」
傅書言翹起唇角,看著衛廷昶,「廷昶哥好了,我掉幾斤肉算什麼,我小時候人人都說我胖,獨廷昶哥不嫌我胖,從來沒說過。」
魏夫人笑著道:「那時他比你還胖,怕人說他,他怎麼能笑話你胖。」
衛廷昶的大丫鬟湊趣笑著道:「傅姑娘當時肉嘟嘟的臉,世子見了,捏捏自己的臉。」想起兒時的事,大家都笑了。
衛廷昶醒了,能自己喝葯,丫鬟端著碗,喂葯,衛廷昶聽說湯藥是傅書言親自開的方子,並親手煎藥,憋著一口氣,喝了下去。
傅書言道;「廷昶哥體內毒素未除,葯還要接著喝,直到徹底清除體內毒素為止。」
衛昭嘲嗤道;「我言妹妹的醫術就是高明,比太醫院的老朽都強百倍。」
魏夫人命丫鬟打熱水,給衛廷昶擦臉,擦手,囑咐,「小心別碰到世子爺的傷口。」
衛廷昶醒過來,身體還很虛弱,傅書言跟衛廉和魏夫人道;「廷昶哥現在已沒什麼大礙,堅持喝葯就行,身體的毒素不是一日半日能除掉的,我先開個方子,把這幾日的草藥抓了,煎著吃就行,我出來三四日沒回家,怕母親惦記,我回家看看,以後每日過來看視廷昶哥。」
衛廉道;「傅姑娘連日受累了,回家給你父母說一聲,省得惦記,你父親昨日還派人來問。」
魏夫人也道;「這幾日,言兒衣不解帶照顧廷昶,給廷昶醫病,足見言兒是個有情有義的,你把你廷昶哥當親哥哥,比親妹妹還上心,言兒救了廷昶,是我們衛家的大恩人,等廷昶好了,我登門拜謝。」
「魏伯母客氣,一家人不說兩家話,我跟昭姐姐義結金蘭,昭姐姐的哥哥就是我的親哥哥。」話說開了,免得因之前的婚事,彼此不自在。
魏夫人道;「言兒,吃了早飯再回去吧!」
「不了,魏伯母,我不餓。」
魏夫人吩咐丫鬟告訴家人備轎,送傅書言回去。
傅書言告退出來,幸好沒再遇見高璟,她快步離了這裡。
高璟走去西屋跟衛廷昶打聲招呼,要回王府,聽見西屋裡衛昭的聲音道;「言妹妹有點奇怪,走得匆匆忙忙的,早膳都不肯留下吃。」
魏夫人道;「想她母親回家看看。」
衛昭便樂了,「言妹妹都多大了,出門幾日想娘,又不是吃奶的嬰兒,我看言妹妹好像有心事。」
高璟掀帘子的手頓了一下,才揭開門帘,進去,到床前,跟衛廷昶說了幾句好好養病的話,告辭回王府。
衛廉和魏夫人一再拜謝,是高璟派人找到兒子,不然兒子早沒命了。
傅書言來時騎馬,魏夫人吩咐侯府的轎子送她回去,魏夫人思想老套,姑娘家騎馬拋頭露面不大好,傅書言平常出門乘轎,事情緊急,她不及想太多。
衛家的轎子進了傅府的大門,正好趕上城外農莊的馬車往府里送雞鴨魚肉,明日立冬,古人對立冬很重視,算是一個重大的節日,傅府大廚房準備立冬這日的嚼過。
傅書言一下轎,幾日沒回家,有一種久違了的熟悉親切的感覺。
她快步進了三房上院,上房門口站著兩個丫鬟,看見她,剛想往裡通稟,傅書言一根手指壓在唇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傅書言從大紅氈簾伸進小腦袋,看見杜氏坐在炕上,看明日立冬家宴的菜單子,猛然一抬頭,看見小女兒歪著頭,盯著她看,杜氏喜上眉梢,笑罵道;「小鬼頭,要進來就進來,趴在門口乾什麼?」
果然,杜氏一見面就是一頓數落,「這幾日不見你人影,我當你以後留在衛家不回來了。」
傅書言任憑杜氏怎麼嘮叨,都耐心地聽,她前世十幾歲時喪母,一直很獨立,還從來沒人這樣惦記關心她,有人嘮叨你,是一件幸福的事。
杜氏數落女兒幾句,沒忘問,「廷昶怎麼樣了?聽說中箭傷?」
傅書言輕描淡寫地道;「廷昶哥沒事了,餘毒清除就好利落了,魏伯母說那日過府來看您。」
「說去看你魏伯母,一直瞎忙。」
傅書言打著哈氣,杜氏道:「是不是跟衛昭晚上不睡,早上剛起來就睡了?」
傅書言此刻看炕上的枕頭都親,想倒頭就睡。
「回房睡覺吧!別再我這裡膩歪。」杜氏看女兒著實困了,攆她道。
傅書言走回自己房中,月桂正擦拭家什,知兒端著炭火盆往外倒炭火,差點跟姑娘撞了個滿懷,驚喜地道;「姑娘回來了,奴婢跟月桂姐□□叨姑娘,明日冬至了,姑娘不在家,屋裡冷冷清清。」
傅書言進屋,屋裡已經燒了地龍,堂屋裡又燃了個炭火盆。
周身熱哄哄的,困意襲來,對月桂道:「真困,我要睡覺了。」
月桂趕緊上床放下被子,去拿湯婆子的功夫,傅書言已經爬上床,等她回來,姑娘已經睡得呼呼的,月桂納悶,姑娘怎麼困成這樣,眼圈烏青,遂把湯婆子放到姑娘腳底下,放下帳子。
立冬,新皇帝沐浴更衣、親帥三公九卿大夫.以迎冬於北郊。不飲酒、不食葷,不與妻妾共寢,賜群臣冬衣、矜恤孤寡。
傅書言這幾日在衛府,得知姐姐有了身孕,她一直沒空去看姐姐,便趁著立冬這日閑暇,跟母親說去英親王府。
傅書言的小轎上了官道后,轎夫放慢腳步,今日立冬,京城百姓如過節一樣,穿著新衣,出門拜冬,大街上彼此見面,互相作揖,拜謁。
自戰亂以來,京城街道兩旁店鋪開張,方有了點生氣,街上行人多了。
傅書言正順著轎窗帘縫隙朝外看,一乘小轎隔著幾米遠跟她相向而行,兩個小轎錯過,傅書言看這是一頂灰素布小轎,門窗帘撂下,看不清裡面坐的什麼人,突然,風吹起轎窗帘一角,傅書言看裡面坐著一位姑娘,看不著正臉,只看了個側臉。
兩乘小轎分別往兩個方向,越走越遠,傅書言突然揭開轎窗帘,朝前面轎夫喊了聲,「停下。」
轎夫不明所以,停住轎子,傅書言探頭朝後,手指著方才過去的小轎,道:「快追,追上那頂灰轎子。」
地上跟著的下人不知道七姑娘為何突然讓追已經跑出很遠的小轎,趕緊掉頭,轎子的還沒掉過頭,身後出現幾輛馬車,馬車下的家僕驅趕路上行人,傅書言一看,理親王府的車架,聽見吆喝理親王世子妃出行,排場很大,傅書言的小轎只好讓道一旁,等理親王王府的車輛過去,傅書言再回頭看,方才那乘灰色小轎,早已沒有蹤影。
轎夫問;「姑娘,往哪裡追?」
傅書言看看前面是個十字路口,東南西北,小轎早沒影了,吩咐,「去英親王府。」
傅書言坐在轎子里,思忖,方才那頂轎子里坐著的姑娘明明是二姐姐傅書毓,二姐姐已回到京城,為何不回國公府,她現在住在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