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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豪門貴婦守則 - 30.第30章字體大小: A+
     

    四太太柴氏扶著丫鬟進了四房上院,看東間屋燈亮著,東屋裡八姑娘守在床前,心急如焚,安哥躺在床上,小臉燒得通紅,安哥晚膳沒吃,沒有胃口,嚷著嗓子疼。

    八姑娘傅書錦聽見兄弟不舒服,也沒去花廳吃酒,一直守著安哥,安哥下晌低熱,打蔫,沒了往日活潑,傅書錦以為夜裡蹬掉被子凍著了,她也想不出別的法子,命丫鬟燒熱水,督促安哥多喝水。

    傍晚,安哥渾身燒起來,熱得燙手,傅書錦懂事,然畢竟是小孩子,沒了主意,不得不命丫鬟去花廳請柴氏。

    柴氏進門,傅書錦正喂兄弟喝水,看見柴氏回來,彷彿有了主心骨,把水碗放桌子,皺著小臉,道:「母親,安弟病了,燒得厲害。」

    柴氏懷孕初期,胎兒尚未坐穩,平素特別小心,聽說安哥發熱,便不上前,隔著三兩步遠,道:「昨兒不是還好好的,怎麼今兒就病了?是不是這兩日出去淘氣瘋跑,閃了汗。」

    八姑娘看柴氏站著離床遠,不敢靠前,隱約有責怪之意,替安哥辯解道:「這兩日沒去哪裡,一直在屋裡,大概是晚上涼著了。」

    「小孩子頭痛腦熱的,多蓋幾床被子,發發汗,燒就退了。」柴氏語氣輕鬆,沒當一回事,心裡想著方才吃酒,飯沒吃一口,回頭叫丫鬟去大廚房取些飯菜,在房裡吃,既然都走回來,懶得折騰再回花廳。

    傅書錦心裡卻不輕鬆,央求道;「母親,快叫人請大夫來,給安弟瞧病,安弟身子越來越熱。」傅書錦說著,眼淚在眼圈裡。

    「今兒是老太太的好日子,請大夫鬧得闔府驚天動地,讓老太太怎麼想?心裡能自在?找退熱的葯給哥兒喂下去,燒也就退了,小孩子發燒吃點小葯就好了,沒什麼大不了的。」柴氏一口回絕。

    那廂,安哥嗓子緊,乾咳了兩聲,柴氏忙用綉帕掩住嘴,往後退了一步,傅書錦見狀,心發涼,無奈上前跪倒,含淚央求道;「母親,請大夫給安弟開點退熱的葯,萬一半夜燒大發了,燒壞了肺。」

    柴氏些許的不耐煩,「你這孩子,平常懂事,現在怎麼不聽話,一點小病,沒的邪乎。」

    一旁站著的四老爺傅瑞的侍妾桂姐,是前頭四太太陪嫁丫鬟,太太做主收房,跟著擔心,干著急,束手無策。

    掛姐自跟了老爺,也沒生下一兒半女,念在跟舊主子的情分,同情這姊弟倆,幫腔道;「太太,哥兒病得厲害,還是找大夫給哥兒瞧瞧吧!萬一耽誤了,老爺回來怪罪…….」

    柴氏向來煩這個傅瑞嫡妻留下的侍妾,沒好氣地道;「你一個屋裡人,竟敢拿老爺來壓我?」

    桂姐唬的忙道;「卑妾不敢。」就不敢再替姊弟倆求情了。

    柴氏的貼身丫鬟扶著柴氏,開言道:「太太有身子,這半天也累了,去西屋躺一會吧!」

    柴氏正不想待在這屋裡,安哥病著,窗戶門關著,屋裡空氣不通暢,怕過了病氣,借坡下驢,對傅書錦道;「你年紀小,沒見過什麼,一點小病以為天塌下來,不用擔心,明兒就好了,我站這半天累了,略躺躺,歇歇腳。」

    說著,一手扶著腰,搭著丫鬟的手,走了出去。

    安哥的奶娘從外面回來,手裡拿著一包退熱的小葯,看見柴氏,像看見救星似的叫了聲,「太太,您可回來了。」

    柴氏看眼她手裡的草黃色紙包,淡淡地說了句,「拿來葯就給哥兒服下去吧!」

    邊說進了西屋,這奶娘愣了片刻,急忙進了東間。

    傅書錦拿碗用溫水把葯末化開,端著坐在床邊,招呼,「安弟。」

    安哥精神萎頓,說話聲音沙啞,「姐,我嗓子干。」

    奶娘哄道:「哥兒,把葯吃下去就好了。」

    安哥服了葯,傅書錦又哄著他喝了一杯溫開水,安哥睡一會,一會兒又醒了。

    傅書錦和安哥的奶娘守在床前,安哥小身體蜷縮在錦緞被裡,奶娘拉過床被子壓在安哥腳下。

    傅書錦伸手一摸,安哥的額頭還滾熱,一點沒有退燒的跡象。

    傅書錦心亂,偏安哥的奶娘是個禁不住事的,嘮嘮叨叨,一會埋怨哥兒出門不注意,罵丫鬟不盡心,晚上沒關好窗戶。

    這個奶娘有了幾歲年紀,傅書錦本來還依賴這個奶娘,看指望不上,倒啰嗦個沒完,道;「媽媽下去歇著吧!我看著弟弟。」

    奶娘嘟嘟囔囔下去了,傅書錦看著身後的桂姐,道:「這裡我一個守著就行,人多病人休息不好,情緒焦躁。」

    桂姐還有些不放心,看姑娘心情不好,也幫不上忙,道;「姑娘半夜有事叫我。」說著,跟在奶娘後面出去了。

    安哥迷糊中用手揪嗓子,睜開眼睛,啞聲,「姐,我嗓子疼,難受。」

    傅書錦回頭看弟弟難受的樣子,滕地站起身,抬腿就往外走,揭帘子邁步出了東間,徑直往西屋走去,剛走到西屋門口,正巧柴氏的貼身丫鬟走出來,悄聲問;「八姑娘找太太嗎?太太剛睡下了。」

    傅書錦就要往裡走,丫鬟不敢攔,急道:「太太吩咐不讓人打擾,太太這幾日孕吐,好容易睡著了。」

    傅書錦掀帘子的手停住,轉身走出堂屋,站在台階上,聽前廳好像酒宴未散,繼母不讓找大夫,現在安哥病重,她只好忤逆繼母,叫住院子里一個小丫鬟,「你快去前廳找老爺。」

    傅書錦焦急地等在門外,不久,小丫鬟回來,「回姑娘,老爺不在前廳,奴婢問侍候老爺的小廝,說奉旨編纂什麼史書,謄抄。」

    靈兒跟在姑娘身後,獻策道:「姑娘去找三太太,三太太撫養姑娘和安哥幾年,三太太知道,不會不管。」

    傅書錦聞言,沒多想,走了兩步,又想起今兒府中宴客,三太太忙得不可開交,這時候不能回房。

    正琢磨如何是好,小院里進來兩個人,前面丫鬟提著燈,傅書言進了院子,傅書錦像遇見救星,疾走下台階,叫了聲,「七姐姐。」

    傅書言聽出她說話抖音,握住她的手,冰涼,吃驚地道:「八妹妹,你怎麼了?」

    傅書言酒席宴上沒看見傅書錦,心裡隱約不安,走來四房看看。

    傅書錦帶著哭腔,「七姐姐,你快去看看,安弟病了。」

    傅書言來不及問,快走幾步上了台階,進了堂屋,掃一眼西間,西間門帘撂下,心裡有數。

    急忙進了東間屋,快走到床前,安哥看見她,沙啞低叫了聲,「七姐姐。」

    傅書言看安哥小臉赤紅,身體惡寒,伸手摸摸額頭,滾燙,問;「安弟,你覺得那裡難受?」

    安哥說話吃力,用手指指嗓子,費力地咽口唾液,傅書言低頭仔細觀察,

    用手摸腮,兩側扁導體腫了,傅書言用手搭了一下脈搏,柔聲道;「安弟,張嘴,七姐姐看看。」

    安哥張開嘴,傅書言看他舌苔發白,舌尖有珠狀突起,命丫鬟道;「把燈端過來。」

    一個丫鬟移燈上前照著,傅書言細看發現安哥頸項小米粒狀出血點,傅書言前世中醫世家,不能說醫術精湛,常見病能診斷,處方。安哥癥狀明顯是爛喉痧。

    傅書錦一直站在旁邊,看傅書言一系列的動作,眼裡流露出迷惑不解,不及多想,聽見傅書言問;「吃什麼葯了嗎?」

    「服一包退熱散。」傅書錦道。

    傅書言望了望窗欞外,天色已晚,若是找母親,派人請大夫,來來回回耽誤功夫不說,古代沒有西醫,爛喉痧,郎中是否熟悉這種病症,對症下藥,爛喉痧若不能對症治療容易引發心、腎併發症。

    事不宜遲,救命要緊,傅書言拋開顧慮,對傅書錦道:「安弟這種病,我在醫書上看過,叫爛喉痧,藥方我當時還背下來。」

    「姐姐快說,是什麼方子?」傅書錦急忙問,傅書錦也是病急亂投醫,不質疑傅書言說的對不對,她一直是相信七姐姐的,所以姐姐的話她歷來深信不疑。

    命大丫鬟靈兒,「拿紙筆來。」

    靈兒拿筆墨紙硯,放到桌上,鋪好紙張,站在一旁研墨,傅書言舔筆,略思考,揮毫,嫻熟地寫下藥方,遞給靈兒,「找大門上的小廝,去藥鋪按這個方子抓藥。」

    靈兒接過藥方,傅書言從衣袖裡摸出一塊銀子,遞給靈兒,靈兒跑去大門,央告一個小廝去藥鋪抓藥。

    傅書言看傅書錦擔心安哥,小臉蒼白,拉著她的手,安慰道;「不用擔心,我看書里說這種病七天左右就好了。」

    「是真的嗎?七姐姐。」

    「是,醫書上是這麼說的。」得到肯定回答,傅書錦鄒著的小眉頭舒展開。

    傅書言頓了下,不得不囑咐道;「爛喉痧傳染,你也要當心點,別靠得太近。」

    說完,把被子給安哥往上拉了拉,給傅書錦倒了一杯熱茶,傅書錦接過喝下去,臉色慢慢緩過來。

    傅書言眼神朝西間屋方向看一眼,壓低聲音問:「四嬸睡了嗎?」

    傅書錦心一酸,落淚,低聲道:「母親睡下了,方才我派人找母親回來,母親說老太太壽日,請大夫,給老太太添堵,惹老太太不高興。」

    傅書言知道傅書錦姊弟的難處,心想,安哥要是柴氏的親生,怕就顧不得今兒是誰的生日,豁出命也不能眼看著生病不理。

    兩人對視一眼,有些話,不說出口,大家心知肚明,柴氏實在算不得一個好繼母,不敢凌虐繼子女,然漠不關心,在四叔面前做做樣子而已,柴氏的做法傅書言瞧不上,提親時,柴家知道四叔有兩個前房嫡子女,柴氏覺得委屈,可以不答應這門親事,既然自願嫁給四叔,當兩個孩子的繼母,沒過門時就應該有這個心理準備,柴氏接受不了四叔有兩個兒女的事實,不能善待她們,又存著攀龍附鳳的私心。

    不到半個時辰,靈兒提著兩副葯回來,對傅書言道;「按照姑娘的方子抓的葯,小廝跑了兩個生藥鋪,才配齊了。」

    傅書言方才還擔心,方子里的草藥能不能配齊,古代中醫盛行,看來草藥種類齊全。

    傅書言命丫鬟把小銅爐子搬到燒水間,煮葯的瓦罐洗乾淨,自己挽起袖子,要親手煮葯,傅書錦跟在身旁,不放心,勸阻,「七姐姐,小心燙到手,葯還是丫鬟們煎吧!」

    傅書言已經把草藥倒入瓦罐中,道:「哪裡就那麼沒用。」她看八姑娘和安哥跟前侍候的丫頭年紀輕,煎藥沒什麼經驗,掌握不好火候,影響藥效。

    傅書言拿個小板凳,坐著看著煎藥,夏季,天氣炎熱,晚上沒風,茶水房生火,溫度升高,傅書言被熱氣熏得小臉紅潤,傅書錦過意不去,拿過團扇也拿個小板凳坐在她旁邊給她搖涼,傅書言側頭看她笑笑,「八妹妹,你回屋看著安哥,我其實沒有看著那麼熱。」

    傅書錦在她幾次催促下,不放心安哥,把手裡的團扇遞給她的丫鬟靈兒,「你給七姑娘搖涼,我進屋看看。」走回東間守在安哥床前。

    靈兒是個話多的,邊替傅書言搖涼,替自家姑娘抱屈,「我們姑娘不是沒錢的,先頭太太死了,留下一大筆嫁妝,娘家也沒來討要,四房現在的太太當家,先頭太太留下的東西,都在太太手裡管著,老爺說以後等姑娘和哥兒長大了,給姑娘做嫁妝,安哥娶親用,這些不動的且不說,先頭太太會持家,積攢下不少銀錢東西,老爺都交到太太手裡,姑娘和哥兒一文錢也花不著,太太當著老爺說姑娘和哥兒開銷大,老爺一個男人,信任太太,不怎麼管屋裡事,偏姑娘受了委屈也不說,一味忍著,為家和睦,替太太遮掩……」

    傅書言心疼八姑娘的懂事,這些事要是跟四老爺學了,四老爺的脾氣剛硬,眼睛里不揉沙子,夫妻鬧起來,感情就生疏了,像傅家這樣的人家,又不能休妻,現在柴氏又懷了身孕,柴氏名分上是八姑娘和安哥的母親,得罪柴氏,八姑娘和安哥以後的日子更不好過,明裡柴氏不能怎樣,吃暗虧。

    傅書言知道其實每月二兩月例銀子,杯水車薪,府里的姊妹多,八姑娘又是要強的,這個過生日湊份子,那個請客回禮,姊妹們走動,互贈禮物,逢年過節,打賞下人,人情往來,一個月裡頭若有那麼一兩件事,那點錢就沒了,也是難為八姑娘。

    「我們姑娘每月還要拿出錢來給哥兒,哥兒在自家私塾念書,中午這頓點心自己掏腰包,太太是不管的,姑娘寧可自己苦,也不讓安哥受委屈。」靈兒不滿都跟七姑娘說了,知道七姑娘跟自家姑娘要好,不會傳出去。

    靈兒說完,傅書言正色看著她道:「這些話,到我這裡打住,跟任何人不能提起,要是傳到你太太耳朵里,你還想留在姑娘身邊嗎?」

    靈兒打了個寒顫,有些害怕道:「靈兒知道七姑娘是幫我們姑娘的,為我們姑娘好,靈兒才大膽跟姑娘說。」

    湯藥煎好了,傅書言手裡墊著兩塊布,把瓦罐里的葯汁倒到細瓷小碗里,靈兒放到托盤裡端著,二人沿著抄手迴廊往上房走,經過西屋窗下,傅書言看屋裡黑著燈,難為柴氏竟能睡得著,真看出不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一點不擔心。

    傅書錦坐在床邊上,看見她二人進來,對傅書錦道;「七姐姐辛苦了。」

    靈兒把葯碗放到桌上,傅書言對靈兒道;「這湯藥苦,你去我屋裡,跟你檀香姐姐要一盒蜜餞。」

    傅書錦羞愧,連這種普通的小吃食自己都沒有,還是七姐姐想得周到。

    傅書言取個空碗,用清水洗乾淨了,把葯來回折了幾次,舀了半勺,放在舌尖上,試試,不燙嘴,端到床前,給安哥喂葯,傅書錦接過葯碗,「七姐姐,還是讓妹妹來吧!姐姐坐窗邊涼快。」

    傅書言心裡想,八姑娘是聽了自己說傳染的話,不讓自己靠近她弟弟,八姑娘心思細膩,過早懂事,知道體諒父親,愛護弟弟,隱忍繼母。

    傅書錦坐在床邊上,拿著小勺給弟弟喂葯,安哥嘗一口,皺皺眉,沒說一句苦,把大半碗葯都喝下去。

    傅書言看著姊弟二人,眼睛酸澀,背過身,安哥才五歲的孩子,喝了這麼苦的湯藥,一聲不吭,這要是親生母親在跟前,不定怎樣嬌慣。

    靈兒手裡拿著一盒蜜餞回來,傅書言打開,用乾淨綉帕託了一顆放在安哥嘴邊上,安哥含在嘴裡,發燒漲紅的臉,浮起一抹虛弱的笑容,幾不可聞說了句,「真甜。」

    安哥吃了葯,迷迷糊糊睡了,傅書言在湯藥里加了安神的葯。

    傅書言放下帳子,看傅書錦好像很疲憊的樣子,怕她身體吃不消,道;「八妹妹,你睡一會,我看著。」

    傅書錦一直緊張,心裡一根弦緊繃著,道;「我不困,姐姐回房睡吧!有事我派人去找姐姐。」

    傅書言搖頭,「今晚我陪著你。」放下床帳,打發靈兒和安哥的兩個小丫頭下去,然後拉著傅書錦坐在炕上靠一靠,傅書錦沒再客氣,七姐姐在這裡她還有個主心骨,七姐姐若走了,她沒來由心慌。

    三房,檀香放好被褥,左等姑娘不回房,右等姑娘不回來,走來四房看看,傅書言看見她道;「我今晚睡在這裡,你回去別跟太太說,省得大半夜鬧得闔府都知道了。」

    傅書言知道傅老太太一向不喜歡四房的兩個孫子、孫女,兒媳為生兩個孩子而死,認為兩個孩子剋死生母,命硬,四太太的喪事單趕老太太壽日辦,現在若讓老太太知道她壽日,安哥病了,心裡犯膈應,今後對八姑娘和安哥更加不喜。

    安哥病症明顯,傅書言自信不可能診斷錯,藥方萬無一失,折騰在多的人幫不上忙,擾了安哥養病清凈。

    儘管有十分把握,傅書言不敢闔眼,傅書錦緊張了一日,實在累了,靠在牆壁上迷糊了,傅書言拉過炕上的枕頭,「躺下好好睡。」

    傅書錦頭一挨到枕頭,就呼呼的睡著了。

    半夜,傅書言困意襲來,她下地,走出屋子,站在門口,夜風帶著微微涼意,頭腦清醒許多。

    走回東屋裡,來到床前看安哥沒什麼異樣,放心,東屋裡點著一盞燈,傅書言看安哥和傅書錦熟睡,把桌上燈罩子移開,把燈芯撥暗,頓時,屋裡光線暗淡下來。

    她靠牆坐在炕邊,夜已深了,萬籟俱寂,傅書錦太累了,兀自睡著,沒有醒來。

    當天邊出現一抹亮色,傅書言迷瞪一會,醒了,剛一動,傅書錦也醒了,迷迷糊糊中腦子不是很清醒,記起安哥病著,赤足跳下地,走到安哥床前,看安哥睡著,面上暗紅退了些,鬆了一口氣。

    回頭看傅書言眼眶隱有烏青,道;「姐姐一晚上沒睡?」

    「我不困,睡不著。」傅書言安慰她道。

    靈兒上來,跟兩個小丫頭準備好了洗臉水,兩個小丫鬟起早,直打哈欠,傅書言跟傅書錦洗臉。

    傅書言的丫鬟檀香走來,接過靈兒手裡的帛巾,替姑娘掩住衣襟。

    洗漱完,檀香出門口倒水回來,傅書言道:「你去大廚房,告訴做幾樣可口的粥,下飯的小菜弄兩樣清淡的送來。」

    安哥病著,食欲不振,三太太管家,大廚房看人下菜碟,趕著巴結三房,畢竟國公府三房是正主。

    安哥醒時,大廚房已把飯菜送來,四樣粥和四樣小菜,還有兩樣點心。

    傅書言對傅書錦道:「讓安哥吃點東西,好喝湯藥。」

    傅書言跟檀香去茶水房煎藥,傅書錦喂安哥吃粥,安哥昨日沒怎麼吃東西,早膳吃下大半碗粥。

    傅書言剛煎好湯藥,柴氏的陪嫁丫鬟哈氣連天走進來,早起燒水備柴氏洗臉,捂住鼻子,不滿,「什麼味?這麼難聞……」

    看清楚是傅書言,沒敢說別的,好奇只道;「七姑娘親手煎藥。」

    傅書言打開茶水間的門,散一散屋裡草藥味,檀香端著托盤,上面放著一小白瓷碗黑褐色的湯藥,主僕二人往上房走,傅書言經過堂屋時,聽西間里沒動靜,天還早,柴氏想是還睡著,安哥這裡病得七葷八素的,她還真能睡得著,安哥好歹叫她一聲母親,要是真出點什麼事,她怎麼能安心?

    安哥喝葯時,傅書言對檀香道;「你回房,取些銀子,一會府門開了,叫小廝去請大夫。」傅書言前世理工科,不是學醫的,這回是被逼無奈,趕鴨子上架。

    檀香問:「姑娘,取多少?」

    「有多少現銀?」傅書言的錢都是貼身丫鬟檀香管著,平常傅書言不過問,花時就取,剩下的檀香收著。

    「二三十兩銀子。」平常杜氏怕虧著女兒,二兩月銀,就買個胭脂水粉,賞賜下人,哪裡夠,總明裡暗裡添補她。傅書言手頭寬綽,對人大方,姊妹間走動從不計較吃虧佔便宜,在府里人緣極好。

    「取十兩銀子。」傅書言開口就很豪氣。

    傅書錦忙攔住,「請大夫不要姐姐拿錢,妹妹有錢。」說到最後,聲音很小,兩手絞著,慚愧地低下頭。

    傅書言對檀香道;「快去!錢算什麼,安哥的病要緊,不能耽誤了。」

    傅書言做主請大夫,不想讓母親參合裡面,母親跟柴氏是妯娌,礙著柴氏這一重,過分插手管四房的事,引起柴氏不滿,她一個孩子,柴氏不能認真跟她計較。

    檀香回房取銀兩。

    天剛蒙蒙亮,皇宮宮門下栓,一乘轎子出宮門,京城街道一片寂靜,轎子里的男人揉揉太陽穴,空曠的街道,一陣清脆的馬蹄聲由遠而近,一輛往皇宮送水的馬車經過,漸漸消失在晨霧裡。

    轎子在傅府門前停住,傅府大門緊閉,轎下小廝上前扣門,「四老爺回來了,快開門,什麼時辰了,還挺屍。」

    門裡有了動靜,聽得四老爺回來,看門下人不敢怠慢,趕緊下了門栓,打開大門。

    轎子停在前院,下人挑起轎簾,四老爺傅瑞緩步下了轎子,往後宅走,到四房正院門口,院門已開了,傅瑞心想,今兒早早開門了。

    院子里沒看見人,傅瑞徑直上了台階,邁步進了堂屋,看西間屋門關的嚴實,便想柴氏大概還沒起身。

    這時,東間一挑帘子,出來一個丫鬟,端著一個托盤,上面放著一個小碗,碗底殘留黑褐色湯藥渣,東間帘子底下飄出一股刺鼻的草藥味,傅瑞心一緊,急忙問:「屋裡有人病了?」

    靈兒目光一閃,「回老爺,是安哥病了。」

    傅瑞一聽,頓住往東屋去的腳步,掉頭朝西屋走去,靈兒挑起帘子,傅瑞邁步進屋裡。

    傅書言和傅書錦圍在安哥床前,傅書言剛才又仔細檢查了一遍,安哥於耳後、頸底及上胸部已經開始出紅疹子,傅書言更加確信自己判斷的沒錯。

    給安哥蓋好被子,聽見腳步聲傳來,門口有說話聲,傅書錦驚喜地道:「父親回來了。」

    四老爺傅瑞進門瞬間,一眼看見床上躺著的安哥,快走幾步來到床前,傅書言和傅書錦退讓一旁,傅瑞俯身,安哥微弱叫了聲,「父親。」

    傅瑞看安哥面色發紅,頸下一片紅疹,唬了一跳,問:「怎麼了?」

    傅書錦把昨日安哥突發病症前後的事說了一遍,柴氏不讓請大夫,這回傅書錦沒隱瞞,傅瑞越聽眉頭緊鎖,聽完,沉臉問了句,「你母親呢?」

    傅書錦垂眸,「女兒沒敢驚動母親。」

    傅瑞看傅書言臉色發灰,又看女兒傅書錦白著一張臉,顯然昨晚照顧弟弟辛苦,看向傅書言的眼神溢滿感動,道:「七姑娘陪了一夜沒睡。」

    「七姐姐讓我睡了,自己守著安弟。」傅書錦赧然,自己怎麼就睡著了。

    傅瑞漸升起一股薄怒,這時,檀香回房取銀子迴轉,進門說了句,「姑娘,銀子拿來了,奴婢去請大夫。」

    說完,看見四老爺在屋裡,嚇得住了嘴。

    傅瑞看看傅書言,道;「侄女讓丫鬟回你房裡取銀子,給安哥請大夫?」

    事到如今,傅書言也不想替柴氏遮掩,這回柴氏做的太過分,遂實話實說,「八妹妹每月幾兩月例錢,還要添補安哥,勉強夠用,那有閑錢請大夫。」

    正說著,柴氏扶著丫鬟進來,看見傅瑞,柔聲道;「老爺回來了,老爺一早還沒吃飯,我讓人去大廚房給老爺飯先送來。」

    傅瑞臉色陰沉,瞪著她問,「難道我們四房連請大夫的錢都沒有嗎?還要言丫頭拿錢給安哥看病。」

    柴氏一愣,瞅瞅傅書言,又瞄了一眼傅書錦,心下暗想,這死丫頭背後告我的刁狀,老爺跟前給我上眼藥,拋白道:「老爺,妾身想昨兒是老太太的生日,請醫問葯,興師動眾,鬧得雞犬不寧,怕老太太心裡忌諱,小孩子頭痛腦熱的吃點小葯就好了。」

    柴氏說著,方想起往床上瞅一眼,看安哥有了幾分精神,急於在丈夫面前撇清,笑著道;「我就說,小孩子鬧點小病,睡一宿覺,早起就好了。」

    傅瑞冷冷地看著她,嘲諷地道;「安哥睡一覺就見輕了?你連安哥吃了什麼葯都不知道,你是怎麼當母親的?」

    柴氏的丫鬟在背後扯扯她衣角,提醒道;「太太忘了,安哥吃了湯藥。」

    柴氏尷尬,故意把手放在小腹,她早晨正睡著,被丫鬟喚醒,說老爺回來了,急忙穿衣趕過來,她沒想到傅瑞這麼早就回來了。

    傅瑞沒工夫跟她算賬,吩咐丫鬟道;「快拿著我名帖去請大夫,請經常來府上看病的程大夫。」

    丫鬟跑去大門,找個小廝,即刻去請大夫。

    傅瑞俯身看安哥,安哥喉嚨干啞,吃力說了一句,「父親放心,兒子沒事。」

    傅瑞心一酸,摸著他發熱的小臉,愧疚,自己沒有照顧好兩個孩子,萬一有一差二錯,對不住死去的妻子,這兩個孩子是妻子潑了命生下來的。

    傅瑞一回頭,看見柴氏站得遠遠的,壓著怒火,冷沉聲道;「你回屋吧!不用站在這裡。」

    柴氏看出丈夫的隱忍,動動嘴,沒敢說什麼,扶著丫鬟回屋去了。

    小廝一刻不敢耽擱,拿著傅四老爺的名帖,一大早上,程大夫沒起身,扣開程家院門,程大夫一向給傅府內宅主子們瞧病,聽說小主子病了,急忙穿衣起身,小童挎著藥箱,出門上車趕往傅府。

    傅瑞看見程大夫,顧不上客套,把程大夫直接領到病床前,程大夫先看了下安哥的舌頭,解開衣服,看身上起的紅疹,大略心裡有數,開始把脈。

    傅瑞站在一旁,擰眉,緊張得汗濕衣衫,程大夫問了病兒的情況,傅書言就把安哥病情詳細說了,程大夫問:「用了什麼葯?」

    傅書言從衣袖裡取出自己寫的方子,程大夫接過去,認真看了一遍,藥方上寫:生懷子、金銀花、薄荷、連翹、桔梗、香豆鼓、燈心草、蟬蛻等十三四味藥材。

    奇怪的眼神看著傅書言,「這是姑娘寫的藥方?」

    傅書言昨晚情急之下,考慮不了太多,事後,思慮太過張揚,容易引起別人的懷疑,暴露身份,不過,並不後悔。

    知道程大夫會有這一問,佯作緊張地道;「是我寫的,讓下人去藥鋪抓的葯,難道這個方子有問題嗎?」

    「姑娘這個藥方開的沒有絲毫問題,對症下藥,姑娘不知道方不方便說,這個方子是姑娘自己開的嗎?」

    程大夫非常驚奇,不敢置信,本病極容易誤診為白喉、麻疹,白喉沒有皮疹,麻疹出現在病後三日左右,一個小姑娘開的藥方準確無誤,上面十幾味葯,功效是透衛泄熱,清咽解毒。

    大家都看著傅書言,傅書言扭著兩手,難為情地道;「我看醫書里的藥方,就記下了。」

    程大夫心道,不怪乎是名門閨秀,這麼小看得懂醫書,道:「姑娘敢下藥,醫術造詣一定很深。」

    傅書言心底緊張,表現從容,「個人喜好而已,自己有小病,有時也是按醫書抓藥。」后一句,她是為了增加信任度。

    程大夫沒過多盤問,丫鬟鋪開紙張筆墨,程大夫開方,對傅瑞道:「府上姑娘開的這個方子不錯,公子惡寒無汗,咽喉痛,加荊芥、防風、崗梅根、玄參、青果即刻。」

    傅書言就看八姑娘崇拜的目光,「我也要跟姐姐學,得空姐姐的醫書借妹妹看。」

    傅書言汗顏,她可是從小耳濡目染,非一朝一夕的功夫,幸好她房中有整套的醫書,當然都是這個朝代和前朝人寫的,她沒事研究了下,穿來后偶爾看看,興趣不是很濃厚,她敷衍搪塞的理由,八姑娘當真了。

    小廝拿方子去抓藥,傅瑞對二人道:「你兩個一晚沒睡好,這裡我看著,你們放心睡覺去吧!」

    緊張了一個晚上,一旦鬆懈下來,困意襲來。

    傅書言回房,讓丫鬟們抬水,泡澡,然後爬上炕,睡得昏天黑地,直到晚膳時,方醒了。

    傅書言的奶娘孫氏上來,看著傅書言揉著眼睛,問:「姐兒昨晚去哪裡?一夜沒回?」

    傅書言道;「跟八妹妹一起睡。」安哥有病,瞞著府里人,老太太人老了,迷信,老太太壽日,四房總出事,犯忌諱,老太太本來不喜歡四房兩個孫子孫女,這回又得罪了柴氏,兩兄妹以後怕日子更不好過,有親生父親,四叔經常出公差,家裡的事照顧不到,就像昨晚,一時沒人幫忙。

    白日,傅瑞衙門裡有事出去了一趟,回來親自守在安哥病床前,安哥睡了,傅瑞靠在椅子里闔眼歇息一會,昨晚進宮一夜沒得睡覺,回來又擔驚受怕,傅瑞看上去憔悴許多。

    傅書錦勸父親回屋休息,傅瑞終究不放心,傅書錦還是個孩子,讓女兒下去歇息。

    傅瑞闔眼思忖,一雙兒女跟前沒有靠得住的人,傅書錦的奶娘家裡男人癱了,辭工回鄉下家裡去了,傅書錦和傅明安跟前侍候的幾個小丫頭還小,安哥那個奶娘不濟事,便想挑個心細幹練的婦人照顧安哥,妻子柴氏靠不住,生下兒女,更沒心思管兩個孩子,傅書錦還好,聰慧像她母親,小小年紀,能抗住事,處事有章法,安哥是四房嫡長子,以後還要多加留意。

    傅瑞想著,迷迷糊糊,聽見有人喚,「老爺。」

    傅瑞睜開眼,看清楚眼前之人,面色一冷,「你來做什麼?」

    柴氏怔了一下,眼中委屈,「妾身來看看哥兒怎麼樣了?老爺還是回屋睡吧!椅子里睡不舒服。」

    傅書言吃過晚飯過來,正好看見傅書錦往上房走,兩人一塊進屋,見狀,傅書言道;「四叔,安弟已沒大礙了,四叔兩日沒休息好,回屋歇著吧!我和八妹妹在這裡看著安弟。」

    這時,侍妾桂姐過來,又有安哥的奶娘吃了晚飯上來,看一屋子人,傅瑞站起身,朝外走,柴氏跟了出去。

    安哥的奶娘看哥兒病有起色,雙手合十,「阿彌陀佛,老天保佑。」

    桂姐面帶喜色,感激地對傅書言道;「虧了七姑娘,救了哥兒。」

    傅書言看這侍妾桂姐心眼不壞,奶娘糊塗,也是真心疼安哥。

    過一會,安哥醒了,說了句,「我餓了。」

    傅書錦按住站起來的傅書錦,「我吩咐丫鬟讓大廚房送點軟爛的粥來。」

    傅書言揭帘子走出去,經過堂屋,西間門扇緊閉,門口站著兩個丫鬟,趴在門上聽屋裡動靜。

    突然,西間里傳來清脆一聲響,好像是茶杯落地的聲音,緊接著一聲女人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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