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交流轉變
說實在話，張磊也想過私底下找劉洋聊聊，交流一下同學之間的感情。不管怎麼說，既然大家是老熟人，肯定就會比陌生人強些。
剛才的見面會上，當張磊的要年審和劉洋的眼神在半空中相遇，張磊的眼神中要帶著一股遏制不住的熱切。
但是，剛才劉洋對賈福仁等人的態度，以及他當著張磊的面說鞏立華那些人的話，卻讓張磊有了一些其他的想法。
你讓我說？說什麼？現在你是縣長，剛才故意不讓我走，讓著我的面，把那幾個全縣最有權勢的局長罵了一個狗血噴頭。
你有你的威風，我有我的驕傲，難道你以為在我面前耍縣太爺的威風，就能讓我低頭？
三年多的時間，三年多的白眼和冷板凳，足以把一個渾身是刺的仙人掌磨成肉球。如果是在別的領導面前，張磊肯定會笑著奉承幾句。但當著劉洋這位昔日的哥們，張磊卻覺得自己是在是無話可說。
三年的冷板凳，讓張磊領悟了很多，期間他也想到了離開，但還是不甘心，所以夾著尾巴做人到今天。他也想進步，也想施展男人心中的抱負。但是，如果讓他給自己往日的老同學低頭折腰老謀求官位，那還不如殺了他。
看到張磊陰沉著臉坐在那裡不說話，完全沒有了剛見面時候的熱情，劉洋不由的就笑了起來：「張磊同志，作為一個老湖陵了，你覺得，當前湖陵縣當務之急的工作是什麼？」
這個問題，不管劉洋是用什麼身份問話，張磊都不能不回答。
張磊微微的思慮了一下，語調顯得有點滯重，徐徐地說道：「我覺得，有兩件事情，是現在就必須要做的。」
說完這第一句，張磊微微的停頓，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臉上地表情也自然了起來，接著才不慌不忙地說道：「第一點，是集中一切精力，集中所有的資源，拚命發展湖陵縣的經濟。咱們縣太窮了，不管在各個方面，都是全市倒數第一。沒有錢，很多事情就沒有法子去做，而越沒有法子去做，就越是滯后了我嫌的經濟建設。」
說到這裡，他抬頭看了看劉洋，看到劉洋的臉上依然還是笑呵呵的，這才又說道：「第二點，我覺得應該加強幹部的責任心，轉變工作態度。咱們縣之所以一直都沒有得到較好的發展，和全縣領導層的思維定位有關，但更和領導幹部沒有責任心，大家都抱著過一天算一天的心情干工作有很大的關係。」
張磊的話，劉洋聽明白了。哥們，別光想著耍威風，不能轉變全縣領導層的思想作風、不能發展振興湖陵縣的經濟建設，讓老百姓過上好日子，你連個屁都不是。
劉洋笑了笑，對張磊說道：「呵呵，那你說怎麼樣才能增強領導責任心和凝聚力？怎麼樣才能發展好湖陵縣的經濟？要是讓你做的話，你打算從哪一方面入手？」
「這個……要想增強領導幹部的責任心和凝聚力，就必須要堅強監督管理機制，嚴格實行幹部問責制度，幹部能上能下，能者上，庸者下，獎罰分明。要想搞好湖陵縣的經濟建設……」說到這裡，張磊的心裡突然有了一絲明悟，不有頓住了不說話，雙眼看著劉洋，眼睛裡面慢慢的又透出了剛才那種熱切地目光：「你想從修路著手？」
「咳咳……張科長，現在我實在讓你說，你問我幹什麼？」劉洋不有的渴了兩聲，心說這小子反應還真夠快的。
「想法不錯，只可惜行不通。」眼中的神光一閃，張磊一盆冷水兜頭就沖著劉洋潑了下來：「湖陵縣沒錢，不要說按照你說的那個標準修路了，就是在原來的路面上鋪層瀝青的錢也沒有。」
「哦？剛才財政局局長都不知道他自己兜里有多少錢，你居然說得這麼肯定？」劉洋就笑了笑問道。
張磊臉上的神情不由得一暗，嘆了一口氣說道：「這有什麼，我老婆是南河街道中心小學的老師，到今天都已經半年沒發工資了……」
「你老婆，你已經結婚了？」劉洋就有點驚愕的看著張磊問道。
「是啊，我們的孩子都快四歲了。怎麼？難道你還沒結婚？」張磊更是吃驚的張大了嘴，看著劉洋，心說你都快三十的人了，居然到現在還沒結婚？這有點不大正常吧？
張磊說著停了下來，看著劉洋，這時候他的臉上猛然出現了些許的自信。
看著他那個騷包樣子，劉洋不由得站起身來，輕輕的點頭說：「沒有……關於怎麼振興湖陵經濟，以及如何增強領導幹部的責任心和凝聚力的問題，回去草擬一份報告來我看看，內容要詳細一點。」
本來還想和他好好聊聊，問問他是不是願意先暫時屈就，給自己擔任一段時間的秘書呢，哪知道這傢伙還和自己犯上了牛脾氣。為了「整整」他，也是想檢驗一下陳德凱替他吹噓的文字功底，劉洋乾脆就讓他回去寫材料。
要知道，這些東西隨口說出來，和用筆寫出來，完全是兩回事。
隨口一說，你可以天馬游韁，想到那裡說那裡。而寫出來，則需要累死很多腦細胞，逐言逐字的推敲斟酌。
劉洋的話音剛落，張磊立刻就站了起來，微微的點頭說：「劉縣長，再見！」
劉洋意味深長的笑了笑，點頭道：「張科長，再見！」
他的話音剛落，外面又傳來了敲門聲。劉洋淡淡的喊了一聲：「請進……」張磊卻三步並做兩步，走到外間的門口拉開門。
門外，國土局局長聶銳一腦門子大汗的站在門外，看到門裡面的張磊，順口叫道：「張秘書，劉縣長現在有時間不？我把徐總工叫來了，想讓她給劉縣長彙報一下剛才的問題……」
國土資源局是有總工程師這一職位的，地位和副局長在一個檔次上，只不過它屬於技術性的職務。
聽到聶銳喊自己張秘書，張磊的身子猛然一震，回身往裡間屋看了看，雖然站在這個位置，看不到坐在裡間屋辦公桌后的那個人，可張磊卻彷彿真就看到了劉洋那張滿含著熱情的笑臉。
愣了一下，張磊並沒有解釋自己並不是劉縣長的秘書，而是輕聲道：「唔，聶局長，你稍微一等啊，我請示一下劉縣長……」
自己是秘書科的副科長，乾的就是這個工作，不是么？
內間的門開著，劉洋把外間門口的話聽的清清楚楚的。不過，他卻沒有說話，而是微笑著坐在那裡，等張磊走近來給自己「通傳」。
「劉縣長，國土局的聶局長在外面等著呢，他帶了徐菲菲總工，想讓她替他回答您剛才提問的哪些問題。」說起這些話，張磊覺得很自然，並沒有一絲扭捏的成分。
「嗯，張磊，你說咱們湖陵縣要真想做成幾件事情，切實發展經濟，最缺的是什麼？」說著，劉洋不等張磊回答，就只顧自的說了下去：「人才，各行各業真正懂行的人才，而不是只知道照本宣科作報告的幹部。你讓他們進來吧……」
聽著劉洋的話，張磊的臉色猛然一邊，再次看向劉洋的眼神就有了一絲若有所悟。他這才明白，剛才劉洋和三位局長對話的時候，那種霸氣的氣勢並不是沖著自己顯擺縣長的權威，而是想把這些部門裡面真正的人才給逼出來。
一般來說，在一個部門裡面，真正有才的人卻並不一定是這個部門的最高長官。那些所謂的最高長官，只是把這些人才當槍使，卻並不想讓他們有機會出頭露面，更不希望讓他們給上吉林高回報工作，以免這些人才被某位領導看上給挖了去，甚至於被人頂替了自己的位置也不一定。
劉洋剛才說的話很霸氣，在氣勢上先把聶瑞等人鎮住，然後再給他們半個小時的時間準備，話里話外還帶著想讓他們下崗的威脅意味，這就把這些人逼的根本就顧不上藏私了，直接打電話，把自己部門裡面真正懂行的人給叫了來……
這傢伙的心眼兒看起來又多了不少啊，居然能夠想得出這種歪主意？
一邊想著，張磊一遍又轉身走出去，把聶銳和徐菲菲請了進來。這個時候，張磊到沒有急著離開，而是真的和秘書一樣，拿出飲水機下面的紙杯子給聶銳和徐菲菲倒水。
「謝謝張秘書，謝謝……」不管是聶局長還是徐總工，全都很客氣的沖著張磊道謝。
這種眼神，這種語氣，張磊已經久違了很長時間，今天再一次聽到，儘管她臉上極力保持著鎮定，可內心裏面早就已經開了鍋。
聶局長他們這是誤會了，可是，劉洋是不是也有這個意思？
自己可是他的同學、他的死黨，跟在他身邊當秘書，給他端茶、倒水、拎包、開門的……是不是很丟人呢？
這個念頭只是在心裡轉了轉，馬上就被腦海裡面一個聲音給壓了下去：「我呸，張磊，你覺得你是什麼人啊？你的面子，骨氣，清高有屁？是能當飯吃，還是能讓你實現你心裡的那些理想和抱負？跟著他怎麼了？這可是多少人還求之不得的呢，你還挑三揀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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