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隊密探,出去時人數便不多,回來也只回來了寥寥數人而已。
「其餘人呢?」李越白問道。
「恕屬下失職。」幾名密探面色灰暗,互相對視了一眼,才回答道:「其餘幾位,均已身死魂消了……」
「死了?」李越白心一沉。
「……」玉天璣也前所未有地陷入沉默中,沒有說什麼。
「可是。」李越白定了定神,心中滿是疑慮:「鄙人並不是在責備你們,更不是懷疑你們,只是想問清楚,為何他們死了,你們卻毫髮無傷?」
回來的幾個密探雖然神情灰暗,風塵僕僕,但確實是毫髮無傷沒錯。
這讓人十分費解,如果他們是被玉天琉發現並截殺,那每個人都會受傷才對。
「這是因為……」為首的密探往四周看了看,只見吉祥殿上一片空曠,殿門緊閉,四周無人,這才敢說:「屬下有秘事要稟報……此番結果,與天琉君有關。」
「哦?」玉天璣一凜。
「祭酒大人給屬下下達的命令是,自保為上,若是有機會,可以刺殺天琉君。」密探道:「我等離開崑崙之後,便追尋到了天琉君的行跡……於是潛藏於路邊,待其經過……」
密探這麼容易就找到了玉天琉的蹤跡,有些出乎意料,難道玉天琉太過狂妄,居然沒有好好隱藏自己?
鑒於自己派出的是崑崙最精銳的密探,倒也可以說得通。李越白暗暗想著。
「當時視野良好,我等隱藏得十分隱蔽,所以,自保當然沒有問題。」密探道:「於是,我們中有幾位,反覆斟酌過後,決定實施刺殺。」
「刺殺手法是什麼?」
「飛針、死咒……各人使用的都不同」密探道:「皆是無堅不摧的手法,出手極快。」
「然而還是沒有成功?」李越白柔聲問,生怕刺激到手下的心情。
「失敗了。」密探努力回憶道:「無論是飛針還是死咒,抑或是飛劍,都被硬生生彈回了。」
「是天琉君身邊護衛的修士及時發現,然後揮劍阻擋?」
「並非如此,天琉君身邊的人不可能這麼快做出反應,事實上,他們疏於防備。」密探道:「是天琉君本身有奇術加持……」
「說實話。」李越白皺眉,此番死了好幾個手下,不能不重視。
「祭酒大人,我們說的句句是實。」另一位密探驚慌道:「天琉君身上不知有什麼邪術護體,竟然將所有的攻擊都反彈了回去,幾位同伴便是因此殞命……而由於我等沒有出手,得以倖免。」
看得出來,他們說的全都是真話,李越白並非不相信他們,而是純粹因為,他們說的內容太不可思議了。
上覆完之後,幾名密探便退了出去,他們是萬廣流手下的人,結束了這趟任務,本應該回到青龍峰休養的,但由於萬廣流失去了李越白的信任,因此,改被送往其他地方休養。
李越白沉浸在困惑中不能自拔。
這個修仙世界,目前為止,並沒有聽說有這麼神奇的法術。
一般的護身鎧甲,能擋住傷害已經難得了。
至於反彈傷害,更是聞所未聞。
「系統,這玉天琉,不會也是穿越者吧?」李越白越想越不對勁。
「不是,絕對不是。」系統擔保道。
「那他這個掛……」
玉天琉身上這個外掛,已經可以說是逆天了。
前些日子,在仙盟大會的現場,儘管已經發生了衝突戰鬥,但玉天琉一直處在手下的保護中,並沒有被玉天璣這邊的攻擊打中過。
所以,現在也無從判斷,是他那個時候就有了掛,還是最近剛剛有的。
而且,這個掛的實體到底是什麼?盔甲?衣袍?符咒?
李越白從腦中的知識庫里搜索了半天,都沒有搜索出來。
一氣之下,起身去查閱捲軸。
玉天璣見殿中無人,又開始放肆起來,可憐巴巴地追在李越白身後問:「美人兒,你怎麼不問我?」
「問什麼?」李越白從滿滿當當的捲軸中抽出幾卷,展開查閱,看來看去還是一無所獲。
「問兄長的邪術到底是什麼啊……」
「別鬧,你怎麼可能知道。」李越白想都沒想就說。
如果對玉天璣這孩子做出一個委婉中肯的評價,可以說,基本上是個文盲。
「我知道啊!」玉天璣理直氣壯地抓著李越白衣角不放:「本仙主好歹也是穿越來的,怎麼也得知道一點什麼吧?」
「可你連穿越前的事情都不記得。」李越白無語。
「穿越后的事情還是記得一點的。」玉天璣笑眯眯地站穩了,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在他們開**談的過程中,「穿越」這個詞,以及其他的違禁詞,都會被系統消音,但是不妨礙交流,仍然能聽懂對方的意思,來到這個世界這麼長時間,也習慣了。
「……」李越白忍不住放下了捲軸,多看了玉天璣好幾眼,越看越覺得他的記憶里可能真有什麼值得發掘的東西。
「問我啊,快點快點,問我。」玉天璣得意洋洋。
「……罷了。」李越白默默地轉過臉去。
對這種活寶不能搭理,越理越來勁。
反正他會忍不住自己說出來的。
「別忍了美人兒。」玉天璣笑道:「看你忍得這麼辛苦,不如就乖乖問我一句……」
李越白已經自顧自地陷入了沉思中。
首先要想明白的是——這個外掛,玉天琉是什麼時候得到的?
他帶著幾千修士遠征九黎,路途上自然會遇到危險,在九黎大肆屠殺,當然也樹立了不少仇敵,包括後來敢隻身來到仙盟大會現場,向玉天璣挑釁……
這一切,都太自信了,而且自始至終毫髮無傷。
玉天琉也不是不惜命的人,不可能為了出風頭冒這麼大風險。
那很有可能,他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不會被人傷到。
這個掛很久以前就有了,早在玉天琉沒有離開崑崙的時候就有了。
「來來來我們先躺下……」玉天璣見大殿里又空了,再度放肆起來,攬著李越白的肩膀就往不遠處的卧榻上帶。
「躺什麼?」李越白正在沉思,被他突出其來的耍流氓嚇了一跳。
「因為要細細推斷很久啊,站著說豈不是很累?」玉天璣理直氣壯地把李越白往卧榻上按。
「別吊胃口了,快說。」李越白假裝凶道。
「好好好,從哪裡說呢……」玉天璣懶洋洋道:「本仙主只是突然想起一事,也許和兄長的外掛有關。」
「何事?」李越白道。
「美人兒還記得原劇情吧?原劇情里我是怎麼死的來著?」
「笨死的?」
「嘖嘖嘖,我是說直接死因。」
「被姬瑤毒死的。」李越白想都沒想,這個問題太簡單了,看過一遍原劇情的都能記住。
「於是問題來了,姬瑤為什麼要毒死我?」
「因為她忠於玉天琉,一直想幫玉天琉奪回仙主之位。」
「不是這個,本仙主問的是,為什麼她要下毒?為什麼不使用其他方式?」玉天璣循循善誘。
「如果換了我,也會選擇下毒,下毒非常隱蔽,難以被外人察覺,而且事後的解釋比較容易發揮。」李越白道。
「換了你也會下毒?」玉天璣誇張地捂心口:「為什麼會這樣?本仙主的心好痛……」
「宿主,您剛剛說的,都是現實世界里的邏輯。」系統插嘴道:「現實世界的古代,用毒藥殺人當然是最隱蔽的,但修仙世界里殺人方式更多……要說隱蔽,死咒也是一個很好的選擇。」
「確實。」李越白點點頭。
「在原劇情里,我在被毒死之前,已經走到窮途末路了,身邊無數人都曾用各種方式暗殺我,但從未成功。」玉天璣攤了攤手:「這個描述,是不是覺得有點熟悉?」
「是說,因為其他方式不能殺死你,所以姬瑤才選擇了下毒的方式?」李越白明白了他的思路方向。
「對。」玉天璣點點頭:「本仙主是這麼猜測的。」
「也就是說,你和你兄長有同一種外掛?從外部不能傷到你?」李越白打了個激靈,忍不住對著玉天璣認認真真打量了起來,從上到下打量一遍:「完全看不出來……要不我打你一下試試?」
「來嘛~」玉天璣雙眼一閉雙手一張,做出了一個等待擁抱的陶醉姿勢。
李越白深吸一口氣,伸手到腰間,緩緩抽出長劍。
倉啷啷的拔劍聲響起,玉天璣閉著眼睛,聽到聲音,眼皮不由得跳了好幾下。
李越白拔出劍后,用在空中挽了一個劍花,然後才一點一點向玉天璣靠近。
「別別別!」玉天璣聽著劍刃劃過空氣的聲音,瞬間就撐不住了,睜開眼睛就忙不迭地往後躲:「怕了你還不行嗎?不要過來嚶嚶嚶嚶……」
「別怕,我也沒打算真過去。」李越白哭笑不得,把劍重新收回鞘中。
玉天璣見他已經收起了兵刃,鬆了一口氣,又黏了過來。
李越白嘆道:「你啊你,連自己身上到底有沒有外掛都不清楚嗎?」
「這我怎麼知道?」玉天璣理直氣壯道:「每日昆崙山中事務就夠繁忙的了,還要照顧穆仙師,千頭萬緒繫於一身,實在是無暇顧及自己的身體呀……」
他每日醉生夢死,不是喝酒就是纏著李越白撒嬌,當然是昏天黑地萬事不知。
「這麼說吧,若是你身上當真有和天琉君一樣的外掛,那你也是不會受傷的。」李越白思索道。
「是。」
「那這個……」李越白順勢伸過手去,扯開了玉天璣本來就不緊的領口,露出了肩膀,那裡皮膚白皙,只是多了一道淺淺的傷口。
「別妄想了,你沒有外掛。」李越白嘆道:「仙主這道傷,就是前些日子在仙盟大會的亂戰中,不慎被劃到的,若是真的和天琉君一樣,這傷就不會有了。」
「原來美人兒這麼在意我?」玉天璣雙眼一亮:「那日在仙盟大會,你需要在意的事務那麼多,居然還知道本仙主受了這麼點小傷……實在是讓本仙主受寵若驚嚶嚶嚶……」
「你……」李越白無語:「你天天湊這麼近,我怎麼可能發現不了?」
「說起來,傷口雖淺,近日倒又覺得隱隱作痛了。」玉天璣耍賴道:「美人兒你今夜可要親手幫我塗些藥膏才好……」
「仙主你要是肯老老實實想問題不打岔,我就答應。」李越白快被玉天璣沒完沒了的耍賴繞彎子給繞暈了:「再好好回憶一下,有沒有和這個有關的信息。」
「系統。」玉天璣嘆了口氣,打了個響指,把系統叫了出來:「輪到你出場了。」
「系統一直都在,謝謝。」系統道。
「再多給我們一些信息吧。」李越白嘆道:「這裡只有你是全知全能了。」
「是,宿主,沒有問題。」系統道:「但是,我雖然知道的信息很多,卻總是苦於信息量過大的問題……」
「信息量大不是好事嗎?」
「好事是,從我這裡您可以查閱到很多信息,只要是在您的許可權之內。」系統道:「壞處是,信息量過大,不知道從哪裡開始查起,一樣一樣查過來,非常費時間。」
「容我想一想。」李越白揉了揉太陽穴:「這樣吧,原劇情里的玉天璣,是不是曾經遭受過幾次失敗的刺殺?」
「是的。」
「選一次放給我看。」
「是,宿主。」系統緩緩地把影像播放在二人的腦海中。
看時間,應該是玉天琉兵臨城下,玉天璣窮途末路的時候,此時的玉天璣已經疏遠了穆清寧,身體病弱不堪,護衛也很少,看起來十分心酸。
畫面上,玉天璣身邊的一名修士,突然趁人不備,持劍刺向玉天璣。
玉天璣本來就沒有什麼高超的劍術,外加身體不適,自然是無力躲開的。
然而,緊接著,一陣怪異的光芒閃過,那本應該刺到玉天璣身上的劍,竟然被生生反彈了回來,刺到了出劍者身上!
那修士慘呼一聲,鮮血從傷口中湧出,倒地不起。
「就是這裡!」李越白忙道:「這一段,和密探們對玉天琉的描述很接近。」
「那本仙主剛才的推測毫無缺陷嘛。」玉天璣得意道:「至少,在原劇情里,本仙主是有外掛的。」
「原劇情里有,這一世就未必了。」李越白瞟了一眼他肩膀上的傷口。
「呃……」
系統播放了這一世玉天璣受傷的畫面,果然,沒有光芒,沒有反彈,刀刃毫無阻礙地划傷了他——這一世,玉天璣身上的外掛,消失了,像是從來沒有存在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