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仙盟大會越來越近了,各大仙門在收到玉天璣的信之後,紛紛啟程,應該都能在約定的日期前趕到。
李越白每日都在吉祥殿的案桌上寫寫畫畫,籌劃著迎接事宜。
這項工作比起迎戰魔教來要輕鬆太多了,幾乎可以稱得上悠閑。
正當他寫完一頁紙的時候,門外一名負責守衛的修士進來報告道:「祭酒大人,外面……姬家小姐有事求見您。」
「姬瑤?」李越白皺了皺眉:「所為何事?」
「她似乎有些消息要報告給您,說是和仙盟大會有關。」修士道。
「讓她進來吧。」李越白道。
姬瑤會來,他一點都不奇怪。
上次見面,自己表現得十分和善,玉天璣也沒有說什麼警告威脅的話,姬瑤當然會信心大增,自認為有了可乘之機。
這吉祥殿,本來就不是什麼神聖神秘之地,崑崙的修士們凡是有要事向仙主和祭酒大人稟告,都會直接來吉祥殿,所以,姬瑤當然可以正大光明地來。
正想著,姬瑤已經裊裊婷婷地邁進正門,一雙眼睛直盯著李越白,一步一步走上前來。
她今日打扮得更是美艷,而且絲毫沒有不莊重的意思,表情嚴肅,教人看不穿意圖。
祭酒大人在公務方面十分專註,對得力的下屬十分欣賞,姬瑤正是認準了這一點,才打算從這個方向迷惑他。
「祭酒大人。」姬瑤行禮道:「妾身有事稟告。」
「請講吧。」李越白笑道。
姬瑤微微一笑,便侃侃而談起來。
她長篇大論地闡述了一番對仙盟大會的看法,對各大仙門的認識,然後主動請纓,要求在仙盟大會中出力,或是參與迎接諸位仙主,或是做一些洒掃之事。
「妾身願意親執拂塵,為諸君洒掃,為崑崙盡綿薄之力。」姬瑤懇切道。
李越白沉思片刻,道:「多謝姬姑娘熱心,然而,迎接之事,鄙人已經安排好了人手,不必增添了。」
「既然如此,妾身也不敢強求。」姬瑤笑了笑,輕聲嘆道:「身為罪臣之女,能保全自身已是仙主和祭酒大人開恩,本不該奢望參與更多事務,提出這樣的請求實在是唐突了,還望祭酒大人不要責怪。」
她臉色微紅,語調認真,模樣更加令人垂憐,若是尋常男人見了,很難不動心。
「妾身告退了,祭酒大人事務繁忙,還要多保重身體才是。」她露出了一個十分動人的笑容,然後一低頭,行了一禮。
伸手不打笑臉人,李越白也無法對她說出多麼冷硬的話語來,也只好道:「多謝姬姑娘,你對崑崙的熱心令鄙人十分敬服,也請多保重罷。」
姬瑤十分自信,祭酒大人和自己無冤無仇,不會刻意提防自己,一定會被迷惑。
她微笑地盯著祭酒大人的眼睛,試圖從中看到情緒的變化。
從小到大,她見過太多男子為自己所沉迷了,也許他們會用語言來掩飾,也許他們會假裝沒有動心,但是眼神還是騙不了人。
然而,直到最後,她都沒有看到自己意料之中的眼神。
那雙眼睛像古井無波,沉靜,毫無變化。
怎麼可能?姬瑤心裡暗暗升起一股怒意。
自己用上了這般的功力,還對症下藥,專門選擇了祭酒大人會喜歡的路子,結果還是沒有成功?
難道祭酒大人早已心有所屬?
不對,據她所知,祭酒大人從未和任何女子有親密舉動,身邊唯一一個女弟子也只是個小女孩而已,毫無瓜葛。
到底是為什麼?
正當姬瑤滿心疑惑之際,才終於見到對方的臉色變了。
「唔……」只見祭酒大人輕呼一聲,身體不自然地動了一下。
「祭酒大人,您……可是身體不適?」姬瑤抓住機會,急忙問道。
「沒有……」李越白低下頭,擺了擺手,臉色竟然微微紅了。
姬瑤心中一陣疑惑,卻聽到案桌下面傳來了一陣是一陣放肆的笑聲。
笑聲?案桌下有人!
她吃了一驚,急忙往後退了幾步。
定睛一看才注意到,從一開始,案桌就被一塊幕布所覆蓋,看不到案桌下面的情形。
現在,那塊幕布動了動,然後,整個案桌都被掀翻了。
躲在案桌底下的,正是仙主玉天璣。
姬瑤驚得花容失色:「仙……仙主?妾身不知仙主在此,未曾行禮,還望恕罪。」
「何罪之有?」玉天璣滿不在乎地揮了揮手,笑嘻嘻地把案桌踢到一邊。
他剛剛是躺在了案桌下面,一雙手還不老實地在祭酒大人腿上捏來捏去,直到現在仍然不肯放手。
「……」李越白的表情十分尷尬,用力踢了一下,卻還是沒有掙脫玉天璣的手。
玉天璣換了個姿勢,幾乎是整個人趴在了李越白的腿上,一邊肆意撫摸,一邊嬉皮笑臉道:「穆仙師剛剛裝得好生正經,教人一點都看不出來呢,明明我剛才……」
「住……住口!」李越白快被他氣死了,只覺得臉和胸口都一陣滾燙。
玉天璣實在是得寸進尺,竟然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搞出了這種玩法,專門在他批閱公文,應對下屬的時候動手,在案桌下百般放肆。
就算拿系統來威脅玉天璣,他都沒有任何收手的意思。
這一次,竟然當著姬瑤的面……
李越白越想越氣,不知不覺腿上的力氣就加大了幾分,用力一踢,試圖把這個黏人的扭股糖踢下去,不想玉天璣在纏人方面特別有實戰經驗,順勢一滾,就把李越白整個人拉得躺倒在地。
「有人!」李越白氣急敗壞地低吼:「仙主,當著人面不可……」
「有何不可?」玉天璣笑嘻嘻地湊過來,在他面頰上親了一口:「就算被人看到,又有何不可?」
到了這種程度,就算姬瑤是傻子,也該看出來了。
更何況她不僅不是傻子,還十分精明。
姬瑤目瞪口呆地看完了這一幕,便急忙行禮告辭,匆匆逃出了吉祥殿。
她的心底,全是怒意和絕望。
原本以為,玉天璣和祭酒大人,這兩個人里,自己至少能控制住一個。
可是無論如何都沒想到,這二人之間真的如傳聞一般,有這等不尋常的關係。
枉費她如此用心地裝扮自己,討祭酒大人的喜歡,到頭來全是徒勞!
計劃好的一切就這樣在面前坍塌,一切繁華富貴再次化為泡影,姬瑤心中一陣絕望——接下來,自己該如何重新爬回高處?
她走出吉祥殿時,淚珠已經在眼中打轉了。
一步一步往外走去,不留神,撞到了一個人。
那人身材高大,面色冷酷,臉上總是掛著譏諷的神色,此刻撞到她,卻急忙道歉:「姬姑娘?得罪了。」
「萬峰主?」姬瑤抬起頭,仰視對方,眼淚來不及擦去,急忙答道:「妾身無事,得罪了。」
萬廣流,青龍峰峰主,劍法高超,手下弟子不少,頗有權勢,此番在抗擊魔教的戰鬥中立有大功。
果然是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姬瑤心底一陣竊喜,面上卻依然做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模樣,道:「祭酒大人公務繁忙,萬峰主還是稍等片刻吧。」
「多謝提醒。」萬廣流謝道。
姬瑤嫣然一笑,轉身翩翩離去。
仙盟大會這種盛事,各大仙門不敢錯過,在收到玉天璣的信之後,紛紛抓緊啟程。
會盟地點不在崑崙仙山之內,而是在崑崙仙山南門之外的白玉灘,那白玉灘面積廣闊,一望無際,還有一條白玉河從中穿過,用水極為方便,正是最佳地點。
鞠陵仙山向來與崑崙關係密切,距離也近,當然到得最早。
距離約定日期還有幾天,鞠陵的人已經到了。
玉天璣不敢怠慢,親自帶人在白玉灘上迎接。
李越白站在玉天璣身邊,望向來訪者——為首的男子身材高大,面容溫和寬厚,身穿青色長袍,峨冠博帶,寬袍大袖,想必就是鞠陵仙主的長子魏臨觀了。
在原劇情里,魏臨觀也是一個炮灰人物,他雖然知道自己的三弟魏井爻心術不正,卻沒有拿出足夠的警惕心來,大大低估了魏井爻的能力和心狠手辣的程度,後來被魏井爻暗中刺殺,奪了仙主之位。
而走在魏臨觀側後方,身材瘦長,面容陰狠的那位,自然是魏井爻了。
李越白不知不覺,又把目光往旁邊瞟了一下。
一名青衣女子走在魏井爻身後,她身段窈窕,舉止優雅,只是隱隱約約透露出膽怯之氣,不敢有絲毫放肆,她頭上戴了一頂帷帽,上面垂下青色面紗,把臉龐擋住了,教人看不清面容。
即使看不清,李越白也能瞬間認出,她就是魏井爻的女兒魏千芊。
雙方互相見了禮。
「不知鞠陵仙主身體如何?精神如何?」玉天璣一上來就是禮貌地關心。
「父親年事已高,不適宜長途跋涉,因此由我兄弟二人代行來訪之務,天璣君不會介意吧?」魏臨觀笑道:「多謝天璣君關心,父親無礙,精神好得很。」
「那就好,那就好。」玉天璣滿面喜色。
李越白卻在心裡暗暗嘀咕起來——鞠陵老仙主的身體狀況,現在看起來無礙,但是按照原劇情來看,也是令人擔憂的,畢竟再過幾年便要仙逝了。
「前些日子,聞聽魔教來襲,鞠陵上下都十分擔憂。」魏臨觀道:「待要派人增援,卻聽到崑崙傳來捷報,天璣君竟然已經以迅雷之勢擊敗魔教,實在是可喜可賀,只是,未能幫上忙,心中十分過意不去,崑崙為何不早日派人來鞠陵求援?」
「我崑崙即使戰到只剩最後一人,即使化為焦土,也不願意連累友人。」玉天璣立刻開始大義凜然:「若是害得鞠陵仙山的修士被魔教所記恨,豈不是崑崙之過?」
「崑崙仙主果然高風亮節,只是,不必如此客氣,攜手對抗魔教,本是我們分內之事。」魏臨觀笑道。
「多謝,然而抵禦魔教之事,只要我和兄長二人勠力同心,便可保證戰勝了。」玉天璣嘆道:「不想,當時兄長出征在外,並未折返。」
一提到玉天琉,鞠陵仙山的人也都緊張了起來。
鞠陵仙山也一直認為,繼承仙主之位的應該是玉天琉,而不是玉天璣。
現在,看到玉天璣當了仙主,玉天琉卻不知所蹤,他們心裡也很奇怪,私底下也是眾說紛紜。
「不知天琉君去往何方了?」魏臨觀問道。
「兄長帶人遠征九黎,早該歸來才是,卻不知去向。」玉天璣皺眉道:「魔教大軍包圍崑崙之際,幾萬崑崙弟子危在旦夕,我連發數封書信,向兄長求援,卻未曾收到一封回信,也未曾等到兄長歸來。」
「……」鞠陵仙山眾人立刻面面相覷。
原來,這玉天琉,果然是貪生怕死,不敢回來同魔教交戰。
而一向弔兒郎當讓人看不起的玉天璣,反而臨危受命,力挽狂瀾。
儘管只是玉天璣的一面之詞,但魏臨觀眼看著事實如此,也不得不相信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