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並沒有問好。

一席青衣，青絲披散，神色仍然同數千年前走的時候一樣。輕佻帶著霸氣，饒有興趣的打量著徐陽逸。

「徐道友，好久不見。」數秒后，她才咯咯一笑，一步上前，自來熟地想拉起徐陽逸的手，卻被對方巧妙避過，她也不介意，只是站到了一個可以稱之為曖昧的距離，鳳眼一掃安琪兒：「這位妹妹是？」

女人的氣場，頓時讓安琪兒頭頂「不對勁」的天線豎了起來，她狐疑地看了一眼徐陽逸，再看了看小青，不答反問：「這位道友是？」

問題不同，但是都看向徐陽逸。

很明顯，要個解釋。

姜尚布滿皺紋的臉上閃過一抹驚訝的神色，看了看小青，隨後立刻瞭然。張道陵同樣人老成精，兩人不言不語在一旁彷彿交談著什麼。

徐陽逸被夾在兩個女人中間，汗都快留下來了。

別讓我知道是誰出的這個主意……

此仇不報非君子！

「這位前輩，是小青。」他按捺住亂跳的心臟，怎麼感覺比面對媧皇更可怕，笑著對安琪兒說：「曾經在地球多有幫助。」

「前輩？」小青意味深長地揚了揚音節：「說的沒錯，『幫助』也真的不少。手把手地教呢。」

一股酸味立刻瀰漫了出來，幫助二字咬得意味深長，安琪兒眼中一道寒光將徐陽逸捅了十七八個窟窿，對方立刻低頭輕咳掩飾窘態。她微微一笑：「原來如此，見過姐姐，那這麼說來，也是幾千年前對他的幫助了，沒有你，他也走不到今天，真的謝過了。」

算算你的年紀！老女人！

能和貌美如花的我比嗎？

不得不說，打蛇打七寸，這一擊無比狠辣，小青的笑容輕輕一僵，隨後咯咯笑道：「放心，道友想哪裡去了。我們只是普通的『交流，』『交流』的時間很長，不過次數太少，可惜那次道友不在，否則還真是有趣。」

徐陽逸一額頭的汗。

千算萬算，忘記了這一茬……

「滋味不錯吧？」安琪兒心中已經雪亮，但她怕什麼？她可是正宮！

走到徐陽逸旁邊，明目張胆地挽著他的手，暗地裡指頭都要把對方胳膊掐青了。絕美的笑容下隱藏著阿修羅的神色，徐陽逸都能感覺下體一涼。

「味道真是極美的。」小青也不甘示弱地笑了笑，走到徐陽逸左邊，一左一右將他夾在中間：「我帶路，你……是想去哪裡？」

鳳眼含春：「許久不見，不如去本宮那裡坐坐？蝶母也在那裡，想來我們三人能好好『敘敘舊。』」

什麼？還有個蝶母？

安琪兒心中呵呵冷笑，可以啊……一牛多耕，田外有田。下百年你能上床我跟你姓！

本田罷工了！

從今天開始！

「不勞費心了。」看熱鬧到現在，姜尚和張道陵也不能不出面了，張道陵視若無睹地瀟洒一笑，拱了拱手：「上帝有旨，由我等帶領軒轅王前往『星河裂痕。』」

小青的笑容收斂了起來，放開了徐陽逸的手，微微一福：「本當如此。」

「那……本宮先走一步，幫徐道友挑選鎮守位面。」

小青化為青光遁走，剛飛走，徐陽逸就乾咳一聲，對安琪兒輕聲道：「你聽我說……」

「開頭太爛，沒空。」安琪兒冷哼一聲，化為一道流光直追小青而去。

完了……

真的生氣了……

徐陽逸縮了縮脖子，嘆了口氣，朝著兩位前輩拱手道：「道友，請？」

「請。」張道陵一步踏出，神秘笑道：「道友，我佩服你，真的什麼人都敢動。惹了媧皇大人座下最得寵的總管，你的日子不好過啊……」

卧槽！她什麼時候混到總管了！

徐陽逸頭痛地摁著太陽穴，強行岔開了話題：「星河裂痕是什麼？」

一句話說出，現場頓時沉默了下來。

剛才所有的笑意都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姜尚首先化為流光飛出：「邊走邊說。」

三人遁光飛去，張道陵沉聲道：「任何能走到這裡，進入日輪天的修士，無一不是心智，毅力全都絕佳，實力超群的星河翹楚。那麼……你認為，為什麼雅威大人要把這些人聚集到這裡呢？」

姜尚凝重開口：「或者說，你認為雅威大人也聚集在這裡，是為什麼呢？」

徐陽逸沉吟片刻：「我曾看過鴻蒙契約之書，和從另外的雅威大人那裡得到過啟示。應該……是和『神王』有關。」

「對，也不對。」張道陵神色肅然：「神王……只是打開這個恐怖的一把鑰匙，通過神王，雅威們……成為第一個發現宇宙真實的生靈。」

宇宙的真實已經被解開了？

徐陽逸愕然看了兩人一眼，如果解開……雅威們還在這裡做什麼？

如果解開……為什麼張道陵和姜尚兩位前輩神色還如此凝重？

張道陵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幽幽道：「我們啊……從各個位面，秉承各大仙界的氣運前往這裡，為什麼？」

他看了姜尚一眼：「別人我不知道，我和姜道友，同為求一個真，一個解。一個心中無憾！一個知道自己為何而修！為何爭鋒！」

「求的是一個心中坦然，知其然知其所以然。」姜尚平靜開口：「人是一種很奇怪的生物，當老夫當年鍊氣，渴望築基，築基之後遙想金丹，但地位越來越高，成為大周國師之後，我忽然發現，我的境界已經站在了當年所有修士的頂峰。」

「在人的物質被滿足夠，剩下的就是精神的追求。」

「我開始思索……」他朝著張道陵點了點頭：「如同張道友當年一樣，遙望天穹，想著自己為何而修。宇宙中如我這般，到底是至尊還是螻蟻。」

「我們都想去看一看……」張道陵感慨道：「看看宇宙的真實……修行是物質，真知是精神。當沒有精神，只剩下物質的時候，人……恐怕就只是軀殼。」

徐陽逸點了點頭。三人目光交錯，眼中都帶著一抹讚賞。

雖然三人時隔數千年，但都明白，對方也是這樣的人，否則，他走不到這裡。

只有真正的修士，才能步入真神的國度。

宇宙億萬，修士多如過江之鯽，但是大多數人，只是將修行當成了本能。他們甚至沒有心情去遙想天外，去追根問底，卻問一問「為什麼？」

這個答案太重，也太累，遠不如眼前的位高權重，言出法隨來的暢快自然。

刷……就在此刻，三人停在了一片金色殿宇之前。一隻穿著長袍，無數觸鬚梳理地非常整齊，帶著帶邊眼鏡，如饑似渴地趴在一本百米大的書上的蟲人，恰好抬起了頭。

一眼之下，徐陽逸神魂劇震。彷彿靈體都要飄飛而出。

雅威……

這……居然是一位雅威！

難怪，這座大殿外面只有這一位鎮守者。

「真理之神，蟲族的奧羅。」張道陵低聲說了一句，還不等他對奧羅開口，這隻大約三十米長，全身金光的蟲子就沙啞說道：「新人？」

「是。」

「穿過永恆之牆來到？」

「是。」

「不錯。」奧羅全身數十隻眼睛深深看了看徐陽逸：「數千萬年來，這是第五個……實力比之前的還要強一點，嗯……」

它巨大的身體抬了起來，嗅了嗅：「混沌之神外出遊歷，居然給他留下了印記，神選者啊……」

「很好，進去吧。」他輕輕嘆了口氣：「小傢伙，這是『儀式，』任何來到眾神殿的位面，修士，都必須明白宇宙是什麼。宇宙發生了什麼。宇宙發生過什麼。宇宙會發生什麼。」

「這樣……他才能參與到我們的對話中來……」

「數億年來，這個規矩從未改變，你要明白……我們為何而戰……」

話音未落，徐陽逸倒抽一口涼氣，眼前情景無縫連接，根本沒有一絲突兀，也沒有看到這位真理之神動手，他們已經出現在了一片輝煌的宮殿中心！

「別小看每一位號稱神靈的生物。」姜尚沉聲道：「任何神靈……他們的毅力，氣運，實力，無一不在巔峰。無論它們外表在怎麼怪異！比如土行天的鎮守者堅定之神，本體就是一顆頑石。你沒聽錯，最普通的頑石。能走到雅威這一步，努力超乎你我想象。」

張道陵接著開口：「奧羅大人……在上一次『邊界大戰』中負傷，正在這裡修養。它掌握了全宇宙幾乎可以知道的所有知識！比那個所謂的真知之神法拉孔強大了不知道多少！至於法拉孔……」

他苦笑著搖了搖頭：「雖然我不應該評價雅威，但是……面對眾神殿的幾次號令都畏懼不來……我……真的看不起他。」

「它老人家在沒有負傷前，曾和昊天大人戰鬥過，被邀請到了眾神殿，昊天上帝可是眾神殿排名前十的雅威。而奧羅大人，當時掌握著七百億光年的位面，主要為劍與魔法，它的魔法造詣……光論這個，甚至在昊天上帝之上！」

徐陽逸愕然看了看身後。

真的沒想到，這位看起來一點不出眾的雅威，居然有這種背景！

真的……在這裡不能輕視任何一隻生物。

「你們剛才說的『邊界之戰？』」

張道陵和姜尚早已收斂了笑容，看著四周，語氣森寒：「用眼睛去看吧……你想知道的……你一直追求的『真實，』全都在這裡。」

「這方大殿，由一千四百位雅威共同出手打造。它的名字叫做……諸神之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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