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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同時，他的眼角一跳，因為他看到了蔣老竟然也在同時放開了手，極其隱晦，而且極其震驚地看了徐陽逸一眼。

這是……

一個念頭跳入他的腦海，如果說剛才是失而復得的驚喜，現在就是無比的震驚！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沒有，道子竟然能舉重若輕，大巧若拙地同時逼退一位陽聖，一位陰尊，只說明……

他的實力恐怕比兩人加起來還強！

「好……好！好！！」他胸口起伏地厲害，連喊了三個好字，強壓著內心的興奮，大手一揮，一道金光閃閃的捲軸鋪開，朗聲道：「不老聖山聖旨。天劍山莊道子徐峰接旨！」

「弟子在。」徐陽逸深深一躬，萬重聖君看著這位自己最滿意的道子，一個法訣打出，捲軸當空展開，綻放天光萬丈，周圍無根蓮現，仙雲繚繞。一個個銀鉤鐵畫的字在虛空中筆走龍蛇，剎那之間，一卷煌煌聖旨展現虛空。

他目光灼熱地看向所有人，聲若黃鐘大呂：「即日起，錄天劍山莊道子徐峰為第三十一位陽聖，道號奔雷。入金冊玉書。同時……」

他和蔣老對視了一眼，朝著聖旨微微一拜，彷彿在猶豫，不過很快就下了決定。蔣老率先直起身來，咬了咬牙，沉聲道：「天劍山莊，推薦道子奔雷聖君帶隊，半年後馳援七界之鏈，參加參天城萬宗會戰！」

刷刷刷！

頓時，正低頭聆聽的天劍山莊修士齊齊抬起頭來，張大了嘴，死死盯著徐陽逸。不少師弟師妹臉色瞬間泛紅，胸口急劇起伏，抿著嘴唇欲言又止。

「是。」徐陽逸並沒有想這麼多，立刻躬身應下。隨著他是字出口，聖旨上如天仙執筆，凌空寫下霸氣無比的奔雷聖君四個大字。

萬重聖君神色已然無比肅穆，深吸了一口氣，咬破指尖，毫不猶豫地在上面落下了自己的名字。

嗡……一片玄奧無比的波紋從聖旨上蕩漾開來，周圍靈氣金蓮徐徐搖曳，彷彿在見證著什麼，數秒后，聖旨自動捲起，化為一道金光沒入天際。

「恭喜大師兄！」所有天劍山莊弟子齊齊高呼，同時半跪於地。聲震長空。

「多禮了。」徐陽逸有些意外，七界之鏈從他來到七界的一天就做好了準備，宗門何至於如此大的反應？

正要抬手虛扶，蔣老卻笑著攔了下來：「這一拜，你當得起。」

「這份聖旨，有兩層意思。第一層，任何尊聖一旦被金冊玉書記錄，就等於七界承認，不日將下放七界所有宗門，這方天域，包括七界麾下勢力，都會知道天劍山莊一門雙聖，第三十一位陽聖身份何等尊貴？你當得起。」

「第二……」他神色凝重了一分，捏著鬍子說道：「你是飛升修士，無法感同身受我們對於太初的血海深仇。一個沒有上過七界之鏈的修士，是不會被七界認可的。」

他深深看著徐陽逸，若有深意地說道：「這一次是你前往，你身上肩負著我們天劍山莊所有弟子的生死前途。你面前的師弟師妹，也指不定誰會和你並肩作戰，他們性命道途繫於你一身。這一點，你也當得起。」

徐陽逸心中微動，不著痕迹看了一眼蔣老，他忽然明白了一些。

空虛尊者隕落在即，大爭之世即將展開，沒有看到他的實力便罷，剛剛兩位尊聖的試探，立刻讓他們知道，自家道子完全有實力衝擊這個至高的地位！

或許他們在沒有探查到徐陽逸實力的時候，還想讓他安穩發展，數百年後一鳴驚人，但剛剛兩人毅然決然的選擇，是本能地事先為他，也是為宗門鋪好一條路，不參加則已，一旦參加，一個被七界認可的身份尤為重要。

微微朝著兩位尊聖點了點頭，不否認也不承認，算是先給對方做一個心理準備。

萬重聖君和蔣老眼底光芒一閃，也什麼都沒說，大爭之世關係太大，沒有一半以上的把握，法不傳六耳。有些事情大家只是心有靈犀就好。

「大哥。」就在這時，趙子七和楚昭南走了過來，趙子七對著萬重聖君抱了抱拳，朝著徐陽逸說道：「這次可不只是天劍山莊呢。」

「你們也要去？」徐陽逸有些愕然。

蔣老一笑，不得不說，在外人面前，他非常的儒雅而知性，徐陽逸差點沒把那個百多年前天天用丹爐砸著他跑的師尊聯繫在一起：「金剛道，枯骨觀，雖然位於不同界面，但是已經和本宗締結了戰略同盟契約，兩百多年來大家同進同退，這倒是托你們三位道子的福了。」

「七界之鏈告急，所有宗門必須參加，何止數萬宗派。當然，誰也沒規定關係好的宗門不能在同一戰區。」萬重聖君也笑著回答。

「當然要去。」楚昭南冷笑一聲，他也忘不了，在地球上被騰哥巴爾追殺的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從太平洋一直追殺到真武界，再從真武界追殺到巴別之塔的憋屈。

這筆賬，是時候算算了。

「洋……道友。」喊習慣了，楚昭南張口就來，在徐陽逸刀子一樣的目光下立刻改口：「我們先走一步，數月後宗門大典，我們必攜厚禮而來。」

看著兩人化為流光飛走，徐陽逸恨不得一人一腳，所以洋道友什麼鬼！

「你呢？」看著兩道遁光離開的背影，萬重聖君問道：「現在回宗門？」

「宗門中已經完全準備好，就等你回歸，立刻廣撒名帖，邀請各大勢力共襄盛舉。」蔣老也笑道：「屆時，我們周邊的三大勢力，以及九真九難門都將派遣尊聖觀禮。百宗朝賀，你可千萬別怯場。」

徐陽逸嘆了口氣：「現在恐怕不行。」

「你又要走？」蔣老不樂意了，眉毛一豎，正要發作。徐陽逸已經苦笑道：「晚輩有點急事，必須馬上離開，觀禮押后吧。」

蔣老目光微微掃了一下周圍，很好，沒人了……於是袖中紅塵蠢蠢欲動。

看著蔣老不善的目光，徐陽逸馬上補了一句：「就在墟崑崙，不遠，去去就來，不會太久。」

「小子現在很會察言觀色嘛……」為老不尊的蔣老陰測測地說道，手怎麼這麼癢呢……這百多年來總好像缺了點什麼……或許是一個砸得很順手的弟子？

徐陽逸乾咳一聲：「那是師尊教導得好……」

不等蔣老開口，他立刻問道：「掌門，之前您說，天劍山莊有過四道子？」

萬重聖君幾乎都忘記了這一茬，聽到他再次提起，意外地看了徐陽逸一眼：「確實如此，數千年前，確實有一位四道子。」

看到徐陽逸側耳聆聽，他回憶了一下，沉聲道：「這段歷史幾乎被天劍山莊抹去，今日我告訴你，你決不可讓道子之外的人知道。」

徐陽逸肅容點頭，這才聽到對方的聲音再次響起：「你的修行速度，同境界實力之強，可謂後無來者。卻並非前無古人。」

「就在三千兩百年前，宗門仍然只有三位道子，然而，一位名為歐方宇的修士，忽然之間異軍突起，於宗門大比連敗三位道子，修行兩百年踏足尊聖。特被宗門立為有史以來的四道子。四百年……大爭之世成為不敗星辰，閃耀諸天，榮登太虛之位。」

歐方宇？

三千二百年前？

徐陽逸死死盯著萬重聖君的表情，然而對方似乎根本記不得百多年前，自己還喊過歐方宇來到他面前，講述安臨城的情況。

「他號貪婪尊主。行事多有古怪，但是……」萬重聖君頓了頓，臉上閃過一抹晦澀：「這位前輩道子，自從進階太虛之後，就好像完全變了個人。」

「無所不貪，無所不要，他……簡直就像一個吞噬一切的胃，而且實力增長超乎尋常的快，七百年後……竟然已經逼近獨步境界！堪稱七界歷史上從未有過的神速晉階！而隨著他境界增長的，是更加恐怖的貪慾，雁過拔毛已經不足以形容他了，他的貪婪針對的不僅僅是物品，而是……一切他認為『有用』的東西。」

貪婪尊主么？

徐陽逸目光微斂，他已經可以確定歐方宇被瑪門降臨了，或許是低語，或許是召喚。但……此刻的歐方宇絕對不可能是他本人。

就連名字都不屑於改么……

萬重聖君神色沒有絲毫變化，沉聲道：「他的慾望太過強烈了，也太可怕了，一旦讓他成為獨步，七界恐怕會進入一段黑暗歲月。於是，當代的兩位獨步齊齊出手，和歐前輩決戰於七界之鏈，結果無人得知，因為七界沒有任何歷史記載。但是……」

他嘆了口氣：「五百年後，爭仙大道打開，這意味著有獨步隕落……也是從此開始，對於天劍山莊，歷代獨步都帶著一絲警惕。而……傳說中的天劍寶藏，也重新被人提起……」

「掌門。」徐陽逸微微眯著眼睛，一字一句道：「您再想想，歐道友確實隕落了三千年了么？」

「當然。」萬重聖君有些不解：「此事宗門錄記載得清清楚楚，從那以後，天劍山莊不設四道子。」

徐陽逸沉默著看著對方，只感覺四周都有些發冷。

孰真孰假？

這份記憶……會不會再次經過改動？這個歐方宇，到底是存在於現在，還是存在於過去？

記憶的片段，歲月的蝴蝶，神不存於世，卻無所不在。

在這個雅威的囚牢中，在這個曾經的崑崙上，和一位活著的雅威，初代雅威共同生活於一個位面，那種如履薄冰的感覺簡直讓人心中發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