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唐開始據理力爭：「為什麼要取消我鄉試資格，還連帶他人？我違反了哪一條？」

  考場規則大小共十五條，唐唐早就一清二楚。

  她一條一條地將這些規則念出來讓幾個考官對照：「考場內不許交頭結耳，不許大聲喧譁。我沒有。」

  「考場內不許攜帶與答題無關的東西，不許攜帶。我也沒有~」

  「考場內熱飯吃是在許可範圍內。我沒違反任何規定。」

  唐唐說完，那幾個主考官同考官互相看看。

  同考官甲：「可是你在烤腸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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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唐：「沒有任何一條規定不允許烤腸吃！」

  同考官甲說不出話來。確實，沒有一條明文規定考場上不允許烤東西吃。

  主考官其中之一名叫齊均，他是京中吏部的人，約四十歲左右，他是皇上派下來主管這次鄉試的。

  他看看唐唐，這小後生個子不高，眼睛賊亮，生得一張好嘴，說話不疾不徐，不卑不亢，句句帶理。

  這齊大人想：這可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看來，以後考場規則得增加一條：不得在規定用餐時間外用餐。還有，考場內不許烤肉烤腸吃。

  至於現前這個善雄辯的傢伙，就再給他一次機會吧。莘莘學子十年苦讀，不容易。

  齊大人對唐唐說：「你雖然沒有違背現有的考場規則，但你確實打撓到別的考生，被集體投訴了，也算擾亂考場秩序。」

  「這樣，我給你一個機會，現場你做個對，做得好，你回去考試。做得不好，你收拾東西回家。」

  齊大人說話一錘定音。他想看看唐唐有沒有點真才實學，要是個繡花枕頭，趕出去也罷，不足為惜。

  不過這若是個有用之才，留一留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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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的考官都點頭同意。

  唐唐此時大腦飛速運轉，這是她唯一的機會。她得抓住這機會。她不能被趕出去，更不能牽扯范莊主和另外三個寒窗苦讀的人。

  范莊主為這次鄉試，夙興夜寐，人都熬瘦一圈。她不能讓他前功盡棄。

  現場做對，這對子不能是提前想好的，得是現場現做的，得應景，不然，有欺瞞之嫌。還得有點兒新意。

  真難啊！

  唐唐的目光在考館裡轉來轉去，最後目光落定在桌上那四根穿在毛筆剛烤好的焦黃焦黃的烤腸上。

  她思索了一下，有了。

  桌上有紙筆，唐唐將她靈光一閃想出的對子寫了出來:考場妙筆烤腸，考館巧舌拷官。

  幾個考官圍過來看：這對子簡單，其實也挺有玄機，每一句首尾兩詞同音不同調。

  關鍵是還挺應景。考生在考場上烤腸吃，然後考館內拷問官。這不就是活脫脫再現剛才這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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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拷問官，這更有玄機。官，可以指他們這些考官。還可以一語雙關，指眼前這385號考生。

  如果指考生，那這考生自信滿滿，自認自己才高八斗能高中能當官。

  幾個考官同考官互相看看，有的忍不住點頭。

  齊大人看了對子，也不由詫異:這麼短時間能做出這樣的對子，不管是歪才還是邪才，也算是有點才了。要給了他們，也未必能做出這樣的對子來。

  朝廷需要人才。這考生頭腦靈活，思維敏比那讀死書的迂腐書呆子強了許多。

  只有同考官甲不甚欣賞，同考官甲年逾六十，古板一些。他皺眉:「考場之上做對子，內容竟是吃喝拉撒，俗！」

  依他所見，最少做的對子得雅一些。俗對難登大雅之堂。

  唐唐挺挺背:「人生在世，怎麼能脫離吃喝拉撒四個字？考官大人說此對子俗。考官大人應當聽過:大俗既為大雅，至簡方達至真。」

  真要論辯學，這同考官甲可不是唐唐對手。

  幾個考官互換下眼色。齊大人開了囗，他倒是挺欣賞唐唐，他跟同考官甲說:「方大人，這位考生現在做對，取材雖說俗了點，不過這麼短時間能做出對也算難得。我同意給他次機會，讓他回去繼續考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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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他幾位主考官和同考官也點頭附和。方同考官不好再反對。齊大人便叫別的同考官把唐唐送回去，繼續考試。

  唐唐再回到考場來，不敢再烤東西吃，做別的也不太方便。因為唐唐成了重點保護對象，那幾個考官時不時從她那格子間前經過，偷瞄一下她在做什麼。

  其他幾個考官也許是出於好奇。而方同考官則不一樣了，他過來看，那眼裡就不懷好意。

  唐唐讓他看得心裡發毛，生怕他再挑出別的毛病又要將她趕出考場，唐唐只得鋪開試卷老老實實答題。

  先考帖經，就是將經書任揭一頁，將左右兩邊蒙上，中間只開一行，再用紙帖蓋三字，令試者填充。

  然後是墨義，既對經文的字句作簡單的筆試。帖經與墨義，只要熟讀經傳和注釋就可。

  到最後做文章。除公文外，以四書、五經中的文句做題目，依照題義闡述其中的義理，稱為重頭戲。

  文章格式是統一的。八個排偶組成，一般分為六段。以首句破題，兩句承題。四個段落，每個段落各有兩段。篇末用大結，稱復收大結。

  吃透了答題技巧熟記答題格式，往上套就行。

  唐唐雖說自己沒做過多少類似的題。她在書房大部分時間都在練字。不過，她看得多。

  身份證-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歷年的試卷她看過，范莊主做的每一篇文章她都看過。看了那麼多，她都看會了。

  唐唐揮筆洋洋灑灑做題，很快便沉浸其中。到有人來敲她的案台她才醒過神來。

  原來天都黑了，周圍的格子間燈都亮了，只有她的格子間一片昏暗。

  旁邊有人開始熱飯吃，空氣中有飯菜的香瀰漫開來。

  齊大人用手指輕敲唐唐的案台，提醒她該點燈該吃飯了。

  唐唐不敢出聲，此時她可是女聲，她只頜首致謝，這才收了卷，也學了別的考生，點了燈熱飯吃。吃完飯，再含囗變聲藥，方便下，這下回來，吹滅燈安心睡覺。

  伴著旁邊的沙沙書寫聲還有翻閱紙張的聲音，唐唐進入了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