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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升邪 - 第七四三章 我是個廢人字體大小: A+
     

    (二合一章節)

    大千世界,無盡曼妙,其中更有一個『緣』字玄之又玄。

    何為『緣』,說不清道不明,無從細解,想來想去就只有一個釋意還算勉強:沒道理。

    便如裘平安初遇小金蟾,窮橫亡命半生的二混子一下子變成了讀書郎;惡吃惡打八方的母夜叉就那麼笑不露齒、行不動裙地做起了大家閨秀,沒道理可講。

    又如古、方芳貓,乍見那白鴉城前,侍奉於主人軟轎旁、如出鞘長刀一般鋒銳、兇狠的青衣糖人時,心裡猛然一盪,以至那個瞬間里她的呼吸都難以為繼了。沒道理可講。

    古為族稱。方為家姓。方芳貓出身上族,上族中的貴族,她的哥哥有世襲爵位在身,炎炎伯。

    炎炎伯名喚方畫虎。

    昔曰名門,追隨馭祖皇帝東征西戰,立下煌煌功勛的古族方家,到如今已趨落魄。方畫虎的爺爺修行半途走火入魔突然隕喪,父親碌碌無能資質平庸,家道就此中落,到得方畫虎掌家時,昔曰顯赫門廳,真正剩給他的東西就只有兩樣了:祖皇加封、世代沿襲的爵位;自幼相依,活潑可人的妹妹。

    方畫虎出行,金輦銀鑾三千儀仗,龍虎侍衛簇擁、精明文膽相伴,看似不可一世,但也只有他自己明白:皆為無用之輩!真正有本事有才情的家臣死得死散得散、更多的另投明主去了,堂堂古人方伯,就只剩下個花架子了。

    掌家這些年裡,方畫虎不惜家財,結交權貴上下運動,他所求不多——只求一項要緊差事。重差方顯能為,若能辦得漂漂亮亮,或可重蒙聖寵、再振門廳。辛苦鑽營、費勁心機,終於得了更上貴人的承諾,若有要緊差事必會先想著方家。

    方畫虎歡喜異常,迎奉更甚,同時苦苦等待,不成想有朝一曰喜訊傳來,皇廷重差落,卻如一盆冷水兜頭澆下......雪原冰城,雜末選兵。

    這差事重或不重姑且不論,根子在於即便方畫虎有天大報復、縱使粉身碎骨,這樁差事也辦不出彩。雜末是什麼樣的實力天下皆知,兔兒再怎麼強壯也還是兔兒,不可能從中選出惡狼。

    此差無出彩之處,古人方家無如出頭之曰。

    再去找更上貴人,人家回答的四平八穩:方家平庸多年,我對賢侄信任有加奈何朝中諸位大佬心中存疑,能討得這樁差已是我欠了天大人情。年輕人有雄心壯志是大好事,但凡事不可貪功冒進,一口吃不成個胖子啊。

    一步一步的來?

    這樣一樁『雜末』差事已然耗盡家財,那下一樁重差,炎炎伯賣妻賣子也運動不來!

    其實方畫虎的資質、心智也是平平常常,空有雄心抱負,行錯了路看錯了人花錯了錢,方家又豈能不沒落......

    心灰意冷,可皇命難違,炎炎伯啟程赴苦寒北地,荒漠雪原。到了地方,一把椅子擺在門口看猴子耍戲,但他的行輦大如宅院,內中並非只他一人棲身。

    啟程時,方畫虎未能耐住小妹的央求,而這樁差事讓他雄心空落、自也就不那麼慎重了,一時心軟就帶了妹妹同行。

    看過夏家報仇、屍煞沖玄股,炎炎伯本想就去治下『夏離山』的不敬死罪,然後轉入正題時,藏身輦內、目光始終不捨得從小相柳身上挪開的方芳貓及時開口:「再留他們一陣吧。」

    那個青衣糖人真的好看,方芳貓總也看不夠,不捨得他就這麼隨主人一起被問罪、處死。

    妹妹出口相求,方畫虎這才擺手揮退已經出發去緝拿糖人的劊兵,給了白鴉夏家一個入選、爭鬥、活命的機會,可是炎炎伯萬不曾想到的,接下來糖人青衣侍顯神力、拉冰城、入戰位!

    此地常年為冰雪覆蓋,遠勝泥土地面平滑,以小相柳修持本領,拉動那塊大冰坨子前行不過舉手之勞。這份力量放在精深大修眼中其實也算不得什麼,可糖人是什麼樣的體魄?在場眾多雜末又是如何淺薄的本領?中土相柳拉走一座冰山,在這冰原足以驚世駭俗。

    方畫虎雙目放光,隱約覺得...原來他們不是裝神弄鬼。

    窮差苦事,挖到寶了?

    藏身大輦中的方芳貓更是眸兒明亮,俏面上滿滿開心。

    蘇景也沒想到自己準備的『青果氣意』無效,未能降住來人,最後居然是依仗了相柳少爺的小白臉。

    白鴉城把進入陣位,相柳抖袖收了長索,跟著雙掌合輕一拍,『啪』地輕響中,腳步轟轟,剛剛入城去的屍煞兵又復出城,列隊夏家兩位糖人身後。

    十人排十人列,七座方陣結北斗之勢,那盞小小軟轎便是他們的帝星紫薇。

    不多不少,整整齊齊七百屍煞兵。

    免不了的,又是一片驚奇低呼,剛剛打過一仗、能動的只剩下不足三百的屍兵此刻又重新湊齊了人數。不能說湊齊,應該說復活。

    也不能算復活,屍煞本就是死兵,何談復活......整齊的是隊伍,但屍煞兵本身可不整齊,身上傷口被粗大骨釘串合,本來碎裂的頭顱又被重新粘合,清晰可見之前戰時缺失的肢體又被『新』肢重接。

    七百煞,死六成,抬回城中拼拼湊湊又七百!

    白鴉城有的是殘肢碎骨,蘇景專門對其做喪家祭煉,除非城池徹底被摧毀或者內中屍骨全部耗盡,否則他這七百『夏兒郎』永遠也打不光。

    方畫虎的眼睛更亮了:「夏離山,你這七百人...打不完?」

    蘇景糾正:「七百屍。死不絕,打不完。」

    「若給你足夠屍身呢?」方畫虎追問。

    煉屍是個漫長功夫、非朝夕之功,命手下厲鬼附魂數量也終歸有限,但蘇景何須理會真相,只管畫大餅:「七萬屍,七百煞,道理都是一樣的。白鴉城小,難成大軍;天下廣博,無數人就有無數屍,煉屍成軍,另儲備身,剩下的...縫縫補補的針線活而已,裁縫都能做得好。」

    跟著蘇景話鋒一轉:「三百年在外修行,歸家時白鴉已遭番人屠滅,夏離山只知若要報效皇帝,當帶兵來此入選,但不知具體怎生選法。」

    見過青衣神力驚人,見過屍煞不死不滅,方畫虎再看轎中蘇景只覺順眼得很,揮揮手特意將自己身邊一位親隨派去白鴉城前,為蘇景解說比拼辦法:

    馭人皇徵兵冰原雜末,要甄選精銳沒錯,但也不可能讓三百多城盡出大軍做廝殺亂戰,真要如此到最後選出來的統統都是死人。

    甄選的辦法稍有麻煩,每城出精兵一道,再由本城城主或將帥選出一支千人隊伍,名喚『斗銳』,真正要做廝殺比拼實力的並非大軍,而是一支支千人『斗銳』。

    諸冰城此刻按照印陣列位,為一巨大圓陣,待到比試時候,聽號令、相鄰兩城斗銳入戰角逐,是生死相拼,但無需趕盡殺絕,誰家先損喪足一百人便算敗陣、輸了。

    一戰淘汰半數,勝出隊伍在於臨城勝者以斗銳相爭,仍是損喪百人即為負...以此類推,層層向下,待到六戰打過,差不多就只剩下四五座城池了,屆時一場混戰,老規矩,死足百人的隊伍敗走,直到選出最後勝者。

    雖不算絕對公平,但最後那隊獲勝,也能見得此城練兵有道、人馬精銳。

    聽過小吏解說,轎內轎外兩個糖人對望一眼,青衣糖冷哂:「兒戲。」

    六耳彪悍狡詐,古人底蘊深厚,丁人勇猛堅韌,劊人多謀善戰,這座世界兵強馬壯,按理說什麼時候也輪不到來雜末雪原徵兵,有關內情、緣由蘇景不得而知,不過單從這『甄選辦法』上來看,卻如小相柳那兩字評價。

    大概解釋過規矩,小吏轉身離去,接下來再沒什麼耽擱,唱官指點、鼓官喝令,各城斗銳催符做法、行元蓄勢,為入戰做最後準備。白鴉這一戰與左首一座城池打,那城喚作什麼蘇景、相柳都沒聽清。

    猛一串號角響徹四方,三百餘城、三百餘千人精銳之師捉對廝殺!而白鴉城七百『夏兒郎』又有驚人舉動,衝鋒之中、隨蘇景一聲呼喝,屍煞揮手把自己的軍刃丟開一旁,不攜刃!

    小相柳說這比試是兒戲。

    既為兒戲,何須掛刀執銳。靠著手腳指甲牙齒足夠了。。

    全無懸念......從第一戰到第六戰,夏兒郎奉戰必勝,打到最後還是七百煞卒。實力相差懸殊,玄股城以十倍之眾尚且慘敗,何況其他城池只遣千人斗銳,何況屍煞一旦遭遇重大損傷即刻就會被同伴抗回白鴉城,不消幾個呼吸功夫『縫縫補補』地又完整沖回戰陣。說兇猛,夏兒郎為最;論忙碌,夏兒郎問鼎,光看他們城內城外的來回跑了。

    亦無懸念......最後一戰五城混斗,另外四城一度結盟,奈何那些『斗銳』大都因久戰力氣不繼、人數零落、傷殘在身,夏兒郎贏得簡簡單單。

    激烈有餘,但全無精彩之處的甄選爭鬥結束,白鴉屍兵睥睨諸城,輕鬆奪魁。

    意料中事,兩個糖人主僕都沒什麼表情,反倒是炎炎伯開心異常,興緻到處隨口問道:「夏離山,你來看。」說完回頭低聲傳下一令,身邊八百精銳丁人勇奉命出列。

    沒落門閥,充門面的一支兵馬,既無精修高人也無出色法器,不過這隊兵的軍容著實不差,貫紅盔披黑甲,左手怪符右手法刃,腰間懸挂[***]金鈴肩上長角打磨鋒銳隱透玄光,很有些氣勢。

    「我家丁人勇,對上你家夏兒郎,你以為誰輸誰贏?」方畫虎笑問。

    這等無聊問題,糖人主是懶得回應的,糖人侍漠然開口:「穿著『衣服』丁人能勝;脫了『衣服』夏兒郎穩贏。」

    方畫虎被小相柳說愣了。誰穿誰脫?什麼衣服?

    小相柳無意解釋,招招手七百夏兒郎回城脫『衣服』去歇著了。炎炎伯也無意真讓兩隊精兵去打個生死,沒再說什麼。但這個時候炎炎伯身邊一位古人侍衛伏下身體,在爵爺耳邊低語了幾句、請命。

    方畫虎笑了起來:「夏離山,你身邊侍衛身具大力,遠非普通糖人能比,他可得遇過什麼機緣么?」

    「他算不得我家侍衛,為我家外戚遠親,自小伴我一起長大。哪有什麼機緣,不過得我指點修行過一道鍊氣法門,」轎中夏離山微微笑:「奈何此子蠢笨罕見,只修成了幾斤蠻力氣外加一雙靈便腿腳,不值一提。」

    方畫虎搖頭:「太謙遜了,大好力氣,大好壯士!剛巧我家這位侍衛修習過魔牛大力天訣,兩位大力士碰到一起,哪有不比比力氣的道理,來來來,只比力氣就好,不傷人不傷身。」

    方家門下古人侍衛首領請命,此人最最得意的本領為兩處:一是練兵有道,那隊丁人勇就是他親手艹練出來的;再則自負修得魔牛真力在身,敢去搬山撼岳。見小相柳拖城前行、震驚伯爵心中不忿,再聽糖人什麼穿衣贏了脫衣輸這等胡言胸中生氣,這才向家主請命做個比試。

    方畫虎本就不是大才之人,娘胎裡帶來的紈絝習氣作祟,聽說手下要和相柳比力氣很是高興,非但不予制止反倒開心同意、親自撮合。

    主人不精明,下屬自然昏庸,古人何等身份,伯爵府侍衛首領何等尊貴,偏就要和一個雜末糖人比拼高下......從這一主一仆所為所行,蘇景對炎炎伯也有了個大概看法。

    蘇景不替小相柳做主,想比不想比都聽他自己的。

    相柳撩起眼皮,心裡沒什麼敵意可他是九頭凶蛇目光自然狠毒,陰測測打量古人侍衛幾眼,說了聲:「好吧。」邁上前幾步,負手站定。

    古人侍衛面色一喜,跨步上前,口中聲音真就如巨牛悶吼,嗡嗡沉悶:「莫說我仗勢欺人,如何比拼由你說了算。」

    相柳抬起手,自頭上輕輕一拈,揪下了自己的一根頭髮......髮長在頭皮上的時候輕輕揚揚,全不見有何分量,可是被摘下、入手一刻,小相柳的身體突兀一沉,腳下先是『嘭』地悶響,旋即又是噼噼啪啪的淬厲暴鳴連綿不絕:

    清晰可見,一道道裂璺自相柳腳下、雪原冰面上綻裂開來。眨眨眼,裂隙瘋長,越來越多,越蔓越遠,蛛網一般,以小相柳所處地方為心、向著四面八方蔓延而去,一路不停直直延展出視線盡頭!

    誰能看不明白,由沉重巨力加於其身,再被這個青衣糖人傳散於腳下雪原。而那份可怕力道從何處來?他剛揪下了自己的一根頭髮。

    一根頭髮,在生時沒分量,摘下來後於雪原上碾出無盡裂璺、直鋪天邊。

    「我已入極限,你能接下這根頭髮...算你贏。」青衣糖人幾乎不會笑,總是冷冰冰的。

    地面異象來得駭人,古人侍衛哪會怠慢,微垂目長提息,魔牛大力瘋狂行運開來,畢生修為提升極致,不能再說話,生怕開口出聲會卸去自己半點力氣,只把那雙大手揚了起來,雙手平攤左掌壓右掌、伸到了小相柳面前。

    一手不敢接,非得雙手并力不可。

    小相柳揚手,把那根頭髮放進了古人侍衛手中。

    下一刻,古人侍衛面露驚詫,雙目精光迸現,但身形定如磐石,不存絲毫搖晃,穩穩接下了頭髮。

    等了一個剎那,青衣糖人點點頭:「了不起,你贏了。」言罷轉身回去小轎旁邊,行走之中忽然昂首大笑,聲如裂帛,笑個開懷!

    侍衛首領留在原地發獃片刻,悶哼了一聲,再催一道小術,手心上火焰升騰轉眼將那根頭髮燒掉,一言不發返回炎炎伯身畔。

    方畫虎全沒看懂,捏了個密語術,傳音自家侍衛首領:「那頭髮有多沉?」

    「啟稟大人,頭髮...沒分量,與常人毛髮無異,若非糖人布法阻風,當時就會被吹走。」侍衛首領沉聲相應。

    方畫虎也不知是該驚該校還是該怒:「普通頭髮?這卑子敢消遣於你?」

    「算...算不得消遣,是留了面子,」雖為密語,但侍衛首領的聲音也掩飾不住的嘶啞:「屬下雙足再如何用力,也踩不出這連天遍野的冰層龜裂。」

    頭髮沒一點分量,那雪原上的無盡龜裂就和外力無關,純粹是小相柳自己發力踩出來的。未接頭髮時,古人侍衛沒去想這一重,但接下了頭髮、發現它輕若毫羽,自也就明白了怎麼回事。

    面子上是糖人輸了,裡子則是古人一敗塗地。區區落魄門閥的侍衛首領,妄於中土凶獸比試?未被小相柳直接撕裂跺碎算得他的造化了。

    方畫虎密語時候,蘇景也在密語,聲音帶笑:「意外之至,相柳也會給旁人留面子。」

    「兒戲。有趣。不當真。」相柳面上笑意掠過,待他走到轎旁、重新轉回身時,嚴霜又重新籠罩於眉目。

    甄選已經有了結果,接下來的事情自有安排,唱官喝令,除勝出的白鴉、蘇景,其他各城主率百姓入城離開,普通雜末離去,但殘敗斗銳、各城選出的那些軍馬全被留下來。

    每城數千或上萬不等軍卒,三百多座城池,留下來是足足百多萬大軍。隨方畫虎前來的劊人卒上前整頓,口中喝罵手中揮鞭,將這些軍馬混編一起,另有小吏施法,放出一座座全新冰城。

    新冰城不是古人方家煉化的,憑現在的炎炎伯根本沒有這樣的實力,冰城是隨聖旨一起賜下的,專門用來當做兵營的。

    這些事情自有底下人去忙碌,方畫虎揮手召喚蘇景:「夏離山,來我身邊。」

    抬轎屍煞起身邁步,吱呀吱呀的聲音里,蘇景連人帶轎上前。

    方畫虎忍不住皺起眉頭,未發怒但也確實不痛快:「怎麼,你沒長腿?」

    話說完,他身後人影一閃,剛剛掛甲束法、扮成了俏侍衛的方芳貓走了出來,壓著嗓子對蘇景說道:「古人方家門風寬厚,不喜於雜末計較,可你去見別位貴人、見馭族尊主時,也要永遠坐在轎子里?等人家將來治你不敬之罪,我哥..我主又何必帶你離開雪原,反倒害了你們的小命。」

    少女不甘寂寞,喬裝顯身,一雙妙目看看青衣糖、看看白裘糖,最後又落回到青衣糖身上,目光不挪開了。

    蘇景一眼就看出她的喬裝,但哪會揭穿,微笑相應:「生為糖人,天資淺薄,夢中我那仙長兄長屢次規勸,奈何夏離山貪心不足,為求精進冒險激進,終招反噬。不瞞大人,我的雙腿廢了,再也站不起來;身體也遭重創,法力丟了個**成。」說著,他又裹了裹身上白裘,讓自己更暖和些,嘆:「我是個廢人。」

    夏離山乾淨、整齊、富貴,但從他顯身起面色蒼白、目光渙散,委實身遭重創大傷於內的模樣。

    「可惜,可惜。難怪、難怪。算了。」方畫虎隨口應酬,沒再追究對方不行禮的事情,把話鋒一轉,去問自己最關心的事情:「白鴉城中,就只剩下七百『夏兒郎』了么?」

    「兵的話,就只有這七百個了;不過還有三位猛將,只是他們隨我在外修持,如今功課未完人在關內,這次未隨我同行,將來出關再與我匯合。」三屍現在沒過來,但遲早會來的,蘇景先把他三個的身份定下。

    說完,稍頓,蘇景又道:「另外還有些奴僕,寥寥幾十個,都是粗苯之人,不提也罷。」

    方畫虎琢磨了下,未在啰嗦其他,說道:「帶上你的人,這便隨我啟程吧,後面還有得打,路上再細說。」說到這裡,他笑道:「莫忘了你的裁縫鋪子,將來可少不得縫縫補補、拼拼湊湊。」

    「夏離山記得,不勞大人提醒。」蘇景微笑點頭,人在轎中、伸手向後虛指:「白鴉城,我會時刻帶在身邊。」

    「啊?」方畫虎詫異,這種冰城的煉化法度都是『可放不可收』,未使用前,可裝在小匣子內輕鬆攜帶,一旦放於雪原發動護禁與驅行陣法,就再不可能被重新受納,該多大就永遠是多大了,夏家糖人要帶著一座近百里大冰山上路,未免太誇張了些。

    方畫虎搖頭道:「走不多久你我便會入夏,那時的地面可不似雪原這般平滑,就算你這外戚侍衛有的是力氣拖著,到時候也得磕磕絆絆,太過累贅了,依我看你收拾收拾內中的補丁屍骨,城池就留在這裡吧。你放心,我會傳令下去,白鴉城就在此地停駐,丟不了!」

    「城中另有些要緊東西,夏離山離不開。」蘇景直接拒絕:「帶著它也不會添出麻煩,不牢大人費心。」

    話說完,蘇景拍了拍袖子,突然間陰風裹盪,四個大漢憑空而現。

    臂扎金環光頭程亮,周身肌肉高高鼓起、前胸後背皆有鬼咒符撰紋刻,大漢身形三十丈開外,出現時陰風逼人,顯身後卻威風煌煌堪比天神!大漢不理旁人,對著蘇景俯身叩頭:「崑崙力士效命吾主,侍奉吾主!」

    「扛上城,隨我走。」蘇景傳令。

    「諾!」瓮聲瓮氣呼喝之中,四個崑崙力士邁大步奔向白鴉,輕而易舉將其扛上肩膀,靜靜等候蘇景啟程。

    嘶......方畫虎倒吸涼氣,這等威風奴,莫說他炎炎伯,就是再上的旺族名門,王公侯爺怕是也沒有;方芳貓倒吸涼氣,眼睛瞪得圓圓,重新又來打量蘇景,這個糖人到底有怎樣身家;方家侍衛首領倒吸涼氣,剛還要和人家比力氣,莫說青衣糖人怎樣,就看這四個力士扛起冰山的輕鬆樣子,怕是個個都比自己強,強得多!

    一口涼氣吸盡,方畫虎忽然想明白了:最沒用的糖人;自稱夢中結交神仙兄長;神鬼莫測的侍衛;殺不死的屍煞兵;力大驚天抗著一座冰山到處走的健奴......這樣的糖人離開雪原、隨自己入世去了,怕是非要大大地出上一番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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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合一章節,是這樣,晚上睡了一小會,混混沉沉的,結果忘了時間,剛才一看已經九點多了、寫到五千字了,乾脆就寫個大章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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