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竹默不作聲。

慕容旭又道：「鎮國公地位穩固，讓你娶鍾離情是最好的輔助，只可惜，鎮國公無心與皇室聯姻，朕不勉強，但鎮國公之忠心，朕還是相信的。傅家並無嫡系女子，就只剩上官家的嫡女上官曦芸，你娶了她，今後才算有了大家族支撐。」

「娶她是條件？」慕容竹驀然問道。

「是。」慕容旭有些憐愛地看著慕容竹，「朕知道，你因為你母妃的事，對感情一事極其較真，但終有一天你會明白，西狄的帝王，不需要愛情。」

慕容旭看著他那張風流倜儻的臉，與他年輕的時候，何其相似。

他的子嗣中，最像他的，就屬慕容竹了。

只是，慕容竹從小對他，心有芥蒂，這是慕容旭的一個遺憾。

他深深慨嘆，像是諄諄教導，也是自省，「竹兒，你要明白一個道理，千古帝君，從不是情種。你可多情，卻不可專情，此為大忌。若今日，你選了師煙煙，父皇絕不會與你多話。情深，若放在普通人身上，那是好的品德，卻不適合帝王。你若情深，便是對朕的江山不敬，不成庸君，終將成為昏君！」

慕容竹不語。

他不贊同他的話，他只是覺得，心裡好像悵然若失了什麼一般。

他知道，慕容旭是有意將皇位傳他。

那本是他期望的事，卻為何，又不喜悅了呢？

也許，從小乖進入西狄，對他不冷不熱開始，他以幫她尋找將軍為試探，到她再次嫁給玉無邪，他就已經明白，他得不到她的心，也做不出勉強她的事。

那時起，他就對這個皇位，不甚有興趣了。

他早知，他得不到她，她已經屬於別人，只是，今日才終於肯承認罷了。

慕容竹的沉默，慕容旭看在眼裡，可他只說了一句：「回去準備婚事吧！」

慕容竹扭身出了紫宸殿。

一路輕功，回了戰王府。

他在府里的竹林里，給他母妃立了一個衣冠冢。

慕容竹跪在墓碑前，久久不語。

竹林瀟瀟，好似他的心情。

他撫摸著耳垂上的耳釘，小乖的耳朵上也有，是她及笄時，她親手戴上去的。

他與她之間，是否只剩下這一件東西的維繫了？

他終究，是要失去她了吧？

不，他好似從未得到。

母妃臨終前，讓他不要恨父皇，說是她自己選擇的路，她早知，這個男人心中沒有她，卻以得到他幾年寵愛，又生下了他，作為此生慰藉。

他曾鄙夷，這樣的感情，要來何用？

得不到回報的愛情，單單思戀的愛情，到底有何意義？

只不過，讓人顯得可憐而已。

而如今，可憐的人是他。

他脫不出苦海，便成了可憐的那個。

得不到的愛情，真是令人心痛啊。

若小乖也能像父皇對母妃那般，裝作愛他，即便這期限只有短短几年，只要她在他身邊，慕容竹想，他也會傻的和母妃一樣，覺得足夠了。

可是她連假意都不曾。

「母妃，兒臣想去殺了玉無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