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個熊的,這反應速度也太慢了,柴天諾咧嘴搖頭,接著說道:
「第二種傷口切面即廣又深,有切割的跡象,觀之,不像苦匪所為。」
這次申屠子進反映過來,猛的一錘手:
「莫不是彎刀,苦匪使用的是大華制式橫刀,這真有些不對頭!」
柴天諾欣慰點頭,子進還行,沒有一憨到底。
「第三種傷口是常見的槍傷,但是我在傷口處,發現了旱獺毛!」
這下子連卞盛都有些茫然,傷口裡,怎麼會有旱獺毛?
「為何會有旱獺毛?」
「西北那邊的草原韃子,最喜在槍頭捆綁旱獺皮毛,旱獺油脂豐富,用來阻血甚是好用。」
柴天諾解釋,卞盛兩人恍然大悟,槍手最怕的便是杆子浸血,所以大華這邊一般都是在槍頭尾部綁紮紅纓,未曾想草原那邊是捆綁皮毛,還真是各有各的方法。
「剛才是誰問的話?」
柴天諾眉頭高皺,卞盛和申屠子進互相看了眼,對啊,是誰問的話?
抬頭,三人同時僵住,好嗎,一大群人圍在身邊,哥仨的警惕性全都餵了狗!
「呵,竟然還有獐子吃,小日子過得不錯嘛!」
山長一把扯掉剩餘的那根大腿,然後一分為二,遞給孫景鍾一塊,自己大口吃了起來,別說,味道真是不錯。
三人急忙站起身來叉手行禮:
「山長好,諸位教習好。」
「一點兒也不好,早上灌了一肚子清湯寡水,不想得意門生卻在吃獨食,悲呼~,都別站著,趕緊趁熱吃!」
山長揮揮手,教習們坐下,一頭獐子瞬間分了個精光,就連柴天諾三人手中的大腿也被搶了去。
三兄弟對視苦笑,得,一早上白費勁了。
「天諾,剛才分析的很好,說說你的想法。」
山長邊吃邊問,柴天諾蹲下身子,略做思索說道:
「我聽右監門衛的人說過,這批苦匪出現的甚是突兀,人數也超乎想像,這是一個疑點。」
「苦匪便是死水,死一個少一個,不可能突然冒出一大批。」
「剛才檢查了死去年兄們的屍首,我有個猜測,這些所謂的苦匪,很有可能是西北那邊的草原韃子冒充的。」
山長輕輕點頭,然後又有些疑惑的說:
「之前府衛與他們交手,並未發現這些明顯端倪,這是為何?」
柴天諾聞言先是一愣,緊接著臉色大變:
「山長,您說舉人騎隊遇到的,會不會是新來的,還未來得及全部更換裝備的韃子?」
山長猛然站起,教習們同時倒吸涼氣,若真是那樣,這事情可就大了!
「備馬,某要親自去騎隊那邊看看!」
「你們三個小子一同前往!」
「孫景鍾,安營紮寨做好防禦!」
「喏!」
四匹北地駿馬鐵蹄飛舞,踏著雪地馳向前方,柴天諾拍拍坐下戰馬,與卞盛二人對視而笑,不愧是北地戰馬,速度和個頭,遠不是家鄉矮馬能夠比擬。
一路狂奔,空中又飄起了雪花,山長突然一聲吼:
「天諾,右側六十丈有個裝呆鳥的游哨,給某射了,要活的!」
「喏!」
抽出早已上弦的望月犀,柴天諾略微一瞄,開弓、撒放!
「啁~!」
破甲錐帶著刺耳響聲鑽入雪幕,轉瞬不見。
兩息之後,沒有任何聲響傳出,卞盛和申屠子進忍不住皺起眉頭,射偏了?
這倒也能理解,雪花紛飛,他們二人眯縫著眼瞅了半天,最多只能看到三十丈左右,再遠就是茫茫一片,想要射中難度太大。
「好本事,咱們上舍,除了孫景鍾便是你了!」
山長滿意點頭,帶頭奔了過去。
雪中,渾身纏繞破布的游哨倒地呻吟,左肩被破甲錐炸的稀碎,噴涌而出的鮮血,很快被寒風凍成了冰碴。
草原駿馬用頭輕拱主人,大大的眼中皆是憂傷。
柴天諾飛身下馬,看看得勝鉤上的長槍還有游哨腰間彎刀,一刀劃開裹頭的破布,眼睛頓時一亮:
「山長,真是草原韃子!」
大華人講究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所以留的皆是長發。
而草原韃子因為洗浴不便,為了不招蟲子,一般都是剃的光頭,眼前游哨便是光頭,看那黢黑的頭皮,淨頂的時間絕不會短。
山長點頭下馬,給游哨兩巴掌讓他清醒,然後便問起話來。
「山長竟然會說草原話,屬實有些讓我不敢相信!」
申屠子進驚奇的說,山長給人感覺就一大老粗,真不像有那個耐心去學他族語言的樣兒。
卞盛咧嘴,人還在這你就胡咧咧,不怕挨大嘴巴子?
「啊~~!」
突然響起的吼叫嚇了三人一跳,山長單手按住游哨的頭頂,密密麻麻的青黑色血管從他的臉上浮出,看起來及其恐怖。
「這是什麼逼供法子?」
申屠子進眼睛都快從眼眶掉出來了,山長的形象,在他心裡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無他,宗師催動內力強行逆轉血氣,老痛了。」
柴天諾呲牙列嘴的說,申屠子進眼眶都快瞪裂了:
「噫吁嚱,山長竟然是宗師?」
柴天諾一巴掌拍到自己額頭,這憨貨,平日裡到底是如何看待山長的?
「……山長若不是宗師,那才怪了!」
卞盛也有些頭痛,在當事人面前評頭論足,這憨貨沒救了。
內力侵襲之下,烏黑的血液從游哨七竅不斷流出,但即便痛苦到了極點,他也未曾透露半點消息。
嘭的一聲,一顆眼珠爆開,緊接是另一顆,游哨拼力喊了一聲,血水噴涌而出,瞬間斃命。
「……是條漢子,埋了他吧。」
山長站起身,用地上的碎布遮住游哨的臉,不管何時,堅韌者都會得到他人的敬重,哪怕是敵對一方。
旁邊有個雪洞,卞盛和申屠子進抬起屍體便想往裡扔,柴天諾急忙阻止:
「稍等,你們這也太浪費了!」
怎麼個意思,兩人有點懵。
從腰帶上解下連鞘彎刀,又從游哨身上翻出一個金屬牌子揣進懷裡,柴天諾一刀剁下人頭塞進口袋,然後咧嘴一笑:
「有銀子不賺,那不成白痴了嘛。」
「……」
卞盛嘴角抽動,還得是你柴天諾啊,憨貨跟你沒法比,這一巴掌,直接抽山長臉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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