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後面應該都看到了，而現在，我想當面和你說一遍。」

趙清染還是極力維持著微笑：「我從來都沒有這麼開心過，惟言，真的很謝謝你。」

是他帶領她進入了一個未知卻又幸福的世界，儘管時間很短暫，但卻是她生命中永遠璀璨的一道光芒。

「以前我也有很多做錯了的地方，給你帶來了很多困擾……如果一切可以重來，我一定會牢牢地抓緊你。」

他們之間，兜兜轉轉，耽誤了太多時光，將最美好的時間都浪費在了對峙和爭吵上。

「其實沒有什麼很大的遺憾，如果真要說的話，還是我之前說過的……那就是沒能陪你回國，一起看一場雪。」

趙清染的笑容很真摯，純凈。

她擺弄著手裡的雪，給雪人做好了一個帽子。

「我希望你能一直過得平安，幸福，快樂。」

「閉嘴！」

紀惟言聽不下去她的一大通廢話，立刻就把她從雪地里拉了起來。

「別給我說這些亂七八糟的，我的人生，我自己會安排，用不著你操心！」

「也是。」趙清染沖著他一笑，「像紀少爺這樣的男人，肯定能讓自己的人生過的安穩。」

「你要氣死我？」紀惟言的臉色很是陰沉，「你再說話，我不敢確定我是不是會堵住你的嘴！」

趙清染沉默了下來，沒有再說話了，只是低著頭，默默地堆著雪人。

這些話，反正遲早也是要說的，儘管可能會讓他生氣。

但如果不說出來，她則會更加的難受。

雪越下越大，天地間早已白茫茫的一片，趙清染看著最後完全成型的三個雪人，心裡一陣酸澀。

多溫馨的場景……爸爸媽媽，還有寶寶。

明明是很簡單的幸福，卻是她這一生都無法擁有的。

「惟言，我們和雪人拍張照吧。」

她抬起頭，笑了。

這是她和他一起組建的家庭。

紀惟言的臉色依舊是難看無比的，不過他還是把刀疤男給叫了過來。

刀疤男應少爺的吩咐拿來了相機，稍微站遠了一些，使鏡頭對著眼前的人。

「趙小姐，往中間站一點。」

趙清染聞言往紀惟言身邊靠了靠。

「少爺，您笑一笑。」

因為之前的事情，所以紀惟言的表情自然是嚴肅凝重的。

他還在生氣。

趙清染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小聲地說：「拍照了，笑一個。」

男人冷著臉沒有回答，但最後還是把嘴角給揚起來了。

雪天，英俊的男人和漂亮的女人，後面還有三個逼真的雪人，鏡頭下是那麼的唯美浪漫。

刀疤男拍了很多張，所以趙清染回到房間后，就一直在看相機里的照片。

「有那麼好看？」

紀惟言的氣還沒消，看到自從回到房間就一直拿著相機的女人，幾步就走了過去。

「你看這張。」趙清染勾勾唇，指著其中一張相片說：「你把小雪人完全遮住了。」

雖然她把他給惹生氣了，但拍照的過程中，他還是一直都是笑著的。

她主動靠過去，去拉他的手：「你快看……」

女人的手很軟，紀惟言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只見她和自己靠的很近，臉上的兩個小酒窩特別的明顯。

她依偎在他身上，後面是他們一起堆的雪人，說不出的溫馨。

「我要把這些照片都洗出來。」趙清染邊看邊說，「嗯，還有拍的那些婚紗照，也都保存起來……」

她和他的婚紗照，被他放置在了卧室，換下了以前的那些照片，趙清染每次看到都會想起他們拍婚紗照的那些時光。

雖然有過不愉快，但大部分時間還是甜蜜的。

這個下午，趙清染一直在整理他們拍過的照片，以前的，現在的……全都洗了出來，放進了一本厚厚的相冊裡面。

相冊的最前面，就是他們的婚紗照。

趙清染趴在桌子上，盯著那些照片發獃。

眼前是在染居拍的婚紗照，她穿著潔白的婚紗，紀惟言身著正裝，手正挽著她的腰，後面是一大片的花田。

長長的裙擺拖在地上，她還戴上了夢幻的頭紗，婚紗上的星星點點更是刺痛了她的眼。

她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戒指，隨即手緩緩撫了上去，眸子里有情緒在涌動著。

「別看了，去休息。」

紀惟言走了過來，眉頭皺的緊緊的。

「你看，這裡面都是我們的回憶。」

一路走來，他們也有了這麼多幸福的點點滴滴。

「我要好好保管。」趙清染看著照片笑了。

紀惟言看著她把相冊認真放好，然後又起身去了衛生間。

他走了幾步，還沒來得及跟上去，就聽到衛生間傳來一聲聲響。

似乎是人落地的聲音，紀惟言匆匆趕進去，看到剛才還好好的女人此時卻暈倒在了地板上。

「清染！」

他大喊一聲，立刻把她從地面上抱起來，然而手卻摸到了大片的潮濕。

男人下意識地低頭一看，發現地板上全都是血，十分的觸目驚心。

女人身上也是血，白色的外套早已被染的通紅。

「清染，你怎麼了，別嚇我……乖……」

紀惟言見狀整個人都慌了，一時間只覺得心痛異常。

「一群沒用的廢物，都給我滾！」

房間里，喬約等一眾醫生嚇的連話都不敢講了。

男人盯著昏迷不醒的女人，臉色十分可怕，他這一刻，只想毀滅世界！

「要你們有什麼用，這麼久了，還沒有研究出來，我看你們的命是不想要了！」

紀惟言的怒火簡直是沒辦法抑制，他覺得自己現在非常的想殺人！

「少爺，趙小姐體內的毒本來就很難解，我們已經儘力了，藥物還在研製中，只是看趙小姐現在的狀況，應該是等不到研製出來的那一天了……」

其中一個醫生鼓起全身勇氣，向紀惟言彙報著。

「這次趙小姐醒過來后，可能就會徹底失明了，而後期繼續用藥怕是趙小姐的身體也受不了了，我勸少爺盡量在這為數不多的時間裡，多陪陪趙小姐……」

在場的醫生，都是全世界最為有名的，在醫界上都有極其高的權威，但是關於si毒素，他們卻是也沒有任何辦法。

沒想到會再次碰到這種罕見又可怕的毒……

男人的臉色越來越難看，眸子里的光芒也越來越危險，眼看紀惟言就要爆發，刀疤男連忙上前了：「少爺，還是先照顧趙小姐吧……」

「滾！」

紀惟言只怕自己下一刻，會控制不住體內的情緒，做出什麼嗜血的事情來。

刀疤男也匆匆帶領著他們離開，畢竟此刻的少爺，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

再待下去，還不知道事情會發展成什麼樣。

「寶貝，醒過來好不好……」

紀惟言緊握著床上女人的手，聲音帶著几絲顫抖。

「每次你一暈倒，我的心也跟著疼……」

「不要再讓我擔心了，趕快康復起來……」

他低下頭，撫上了她手上的戒指：「等你好了，我們就結婚，我帶你回國，你不是想看我生活的地方么？」

「你說過的，想去清影河，我帶你去，晚上我們一起去點冰燈。」

紀惟言的神色越來越溫柔，眸子里滿是深情：「我教你滑雪，帶你去看冰展……列瑟蒂國的雪下的比f國的盛大，很美，你一定會喜歡。」

「不是一直都想知道那裡的新年是怎樣的么？你親自去，到時候我再慢慢講給你聽，嗯？」

寂靜的房間里，只有男人低緩而又輕柔的聲音迴響著，無論他說再多，都沒有任何回應。

這次趙清染昏迷了整整一個星期。

而紀惟言也在床邊守了她一個星期。

新年逐漸的臨近，大街小巷都洋溢著喜慶歡樂的氣息，而別墅里，卻極其的壓抑沉重。

曾經無比期待的新年，如今對於趙清染來說，只不過是生命的倒計時而已。

自從醒來之後，她就完全看不見了，眼前是徹底的黑暗，沒有一絲光亮。任何美好的事物，都真真正正地與她無關了。

光明於她而言，已是無比的奢侈。

趙衡來陪她的次數也越來越多了，每次都是緊握著她的手，眼眶泛紅。

「趙氏如今是越來越好了，您的心愿早晚都會實現，疏凝也懂事了，可以幫您分擔一些事情，您的壓力減輕了不少，所以，爸爸，您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體。」

趙清染坐在床頭，聽出爸爸聲音里的哽咽，並沒有表現出什麼憂傷的情緒，相反臉上始終都掛著淡淡的笑。

「千萬不要因為工作累壞了身體，適當的時候歇一歇，再也不要像從前那樣，因為忙而忘記吃飯了。」

「煙少抽一點，酒也盡量別多喝，家裡廚師做的菜都很有營養，沒有應酬的話，就多在家裡吃吃飯，疏凝也會很開心的。」

整個過程，她一直都是微笑著的，笑容是那麼的耀眼，只是卻因為病情的原因，臉色略微有些蒼白。

「對了，爸，您能不能幫我和疏凝說聲抱歉？」

曾經她一直不明白趙疏凝對她莫名的恨到底來自哪裡，而如今，她終於懂了，心裡自然也隱隱有幾分愧疚。

她怕是恨自己一個來路不明的外人，卻霸佔了趙家大小姐的位置二十多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