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紀惟言的神色變得複雜了起來。
趙清染咬下一口甜品,緩緩出聲道:「……其實只有一個字。」
聽。
聽內心深處的聲音,按照自己的意願去活著……
「我很慶幸,當初答應了和你在一起。」
她的嘴裡還含著東西,字咬的不是很清晰,但紀惟言卻聽一字不落地全聽見了。
「這是你做過的,最正確的決定。」紀惟言輕輕勾唇。
吃完東西后,再次來到許願牆旁邊,趙清染拉了拉男人的手。
「再寫一次,怎麼樣?」
看到紀惟言答應了,她拿過一旁的紙筆,笑著遞給了他:「給你。」
趙清染認真地在卡片上寫字,一筆一劃,寫的極其專註。
她寫好后發現紀惟言也早就寫好了,正深深地看著自己。
「好了。」
趙清染把他的也收過來,一起貼在了牆上。
她偷偷看了一眼他寫的,發現上面只有簡單的一句話。
小染,唯一。
趙清染目光複雜,她把東西貼好后,就回頭對他一笑。
「走吧。」
溫馨的許願牆上,兩張卡片並排貼著,其中一張上有一行清秀的字跡。
惟言,祝你幸福……
不得不說,在f國,風景一直都是特別優美的,趙清染和紀惟言走著走著,就來到了中心公園。
因為是晴天,所以公園裡的人也很多,草地上有很多人在放風箏,笑聲在很遠都能聽到。
大多都是情侶或者父母帶著自己的小孩,紀惟言牽著她的手,兩個人在路上慢慢的走。
「我覺得現在很幸福。」趙清染突然出聲。
男人低笑了幾聲,極其認真地答:「嗯。」
「你笑起來很好看。」她側頭去看他的臉,「以後要記得多笑笑,不要總是一副兇巴巴的樣子。」
「不然,女孩子都會被你嚇跑的。」趙清染笑著開口。
「其他人和我無關。」紀惟言的聲音有些冷,「我只關心你。」
趙清染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其實,這世上,還有很多你沒看過的風景。」
她的話紀惟言不可能不懂,所以他的神色立刻就變得凝重了起來。
「那又怎樣?」
完全沒有聽進去,男人對此並沒有什麼要說的,語氣帶著滿滿的凌厲。
低垂著眸子,趙清染沒有再說話,只不過心裡又隱隱作痛起來。
她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離她離開的那天應該不遠了,始終最讓她牽挂的,就是他。
她如果走了,他怎麼辦?
他的人生還那麼長,他本應過著最尊貴的生活,卻一直在這裡陪她耗費時間。
他才二十幾歲,以後一定是要娶妻生子的,而這一切,卻都與她無關。
周圍人划船的划船,放風箏的放風箏,趙清染看在眼裡,心裡是無比的羨慕。
她還有機會接觸這些東西嗎?
如今不能劇烈運動,就連外出的時間也是少之又少,病更是經常性的發作。
那次她吐血之後,紀惟言不但沒追究她逃跑的事,而且對她更加的好了,整個人溫柔的快讓她沉醉。
而又在突然間取消婚禮,一切都在昭示著,她的身體已經到了非常嚴重的地步。
這一次,恐怕是真的要沒救了。
趙清染想到這裡,心裡就一陣酸澀,她情不自禁拉緊了他的衣袖。
「我們拍的那些照片呢?」
雖然婚禮不能舉辦了,但畢竟他們拍了那麼多的婚紗照。
「都放回了家裡。」紀惟言說到家這個字,神色都柔和了許多,「等回去給你看。」
「好。」她輕輕地笑了。
紀惟言還想說些什麼,感受到口袋裡手機的震動,眉頭瞬間就皺緊了。
他拿出來,看了一眼屏幕,低頭對趙清染說:「我接個電話,在這裡等我。」
「嗯。」
趙清染看著他走遠了幾步,身體側對著她,聲音也刻意壓低了。
她低下頭,沒有表現出什麼異樣。
正是這個時候,眼前又陷入了黑暗,趙清染下意識地揉了揉眼睛。
「小心!」
一道低喊聲響起,她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到被人用力地抱住了,隨即就聽到了紀惟言的怒吼。
「怎麼開車的?!」
紀惟言看著眼前的車子,臉色極其的陰沉可怕。
「我以為這位小姐應該會躲開,沒想到她卻和沒看見一樣,我想剎車也來不及了……」
司機有些無語地解釋,沒料到會發生這種情況。
「你說什麼?」
紀惟言的眸光立刻就變得危險起來,彷彿下一秒就要毀滅世界。
「是我自己沒看見,別追究他了……」
趙清染見他發火了,只好憑藉著感覺去拉他的袖子。
「滾!」紀惟言從嘴裡冷冷地吐出幾個字。
司機吞了一口口水,連忙開著車子走了。
這樣的男人,真的是惹不起……
紀惟言抓緊了她的手,上下打量了幾眼,「有沒有哪裡受傷?」
「我沒事。」趙清染搖了搖頭。
「現在回去。」他想到剛才的事情怒火就消散不了。
如果不是他離的近,她豈不是就被車子撞到了?
「有哪裡不舒服么?」男人低頭問她。
「還好,就是……又看不見了。」
漫不經心的說出了這句話,趙清染已經覺得沒什麼了,一天之內反正總是要經歷好幾次黑暗的。
紀惟言的神情異常的隱忍,他強壓住內心的情緒,但耳邊卻總是響起那天喬約說的話。
「趙小姐體內的毒已經到了非常嚴重的地步了,比起之前,生命受到的威脅要更大。」
「葯還要一段時間才能研製好,而且,到時候有沒有用還要看試驗效果……」
「本來si毒素都是漸漸發作的,但放在趙小姐身上,卻是接二連三地出現嚴重的癥狀,所以……」
「我們現在擔心的就是,趙小姐的身體可能熬不了多久了。」
他的清染,怎麼可能那麼容易就離開?
這是紀惟言第一次,體會到無力的感覺。
原來心痛,是這樣的滋味。
看著自己愛的人受苦,他卻根本做不了任何事。
再次回到別墅,紀惟言把趙清染帶回卧室,一直吻她的臉。
「幹嘛總親我?」趙清染開口問。
「這需要理由?」
紀惟言拉過她的手,又是一陣親吻。
別墅里到處都是熟悉的氣息,哪裡都洋溢著家的味道,趙清染只覺得滿滿的安心。
「你去休息,我在這裡陪著你。」
她的身體近期異常的虛弱,紀惟言必須時刻照顧她。
「在車上不是說有點暈么?現在好好睡一覺,吃飯的時候我再叫你。」
他一直催著自己睡覺,再加上趙清染腦子本來就有些迷糊,所以不到一會,她就睡著了。
紀惟言的目光流連在她臉上,他沉默地看了她好一會,然後便輕聲出了房間。
不敢走太遠,紀惟言就站在門口,他看了一眼手機上的好幾個未接電話,一臉的淡漠。
屏幕再次亮了起來,紀惟言緩緩按下了接聽。
「柏宜斯。」
那邊是一個非常冷的聲音,並夾雜著几絲怒氣,看起來對方並不是十分高興。
「有事?」
每次都是相同的開頭,紀惟言的聲音也染上了幾分寒意。
「為什麼不接電話?」電話里的人語氣冰冷。
「在忙。」
比起那邊的不耐,紀惟言的語氣很是淡然,絲毫不覺得有什麼。
「忙什麼?還不是圍著一個女人團團轉?」紀商在電話里嘲諷出聲。
「柏宜斯,別怪我沒提醒你,一意孤行的下場,不會太好看。」
紀惟言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淡淡回答:「還有什麼事么?」
那邊傳來了一聲冷笑,男人的聲音在電話里異常的鄭重。
「你的假期即將結束,不要因為一些無所謂的事,耽誤了回國的時間。」
「嗯……」回答他的是一句懶懶的應答,「說完了?」
掛完電話后,紀惟言眯了眯眸子,隨即就再次走進了卧室。
他看了一眼沉睡的女人,臉色溫和了不少。
男人拿出筆記本,在靠床的桌子邊坐下,就開始處理事情來。
臨近回國,事務也變得多了起來,紀惟言對著屏幕看了許久,眸子漸漸地深邃了起來。
電腦上是一張男人的照片,西裝革履,英俊不凡,五官猶如雕刻出來的一般,整個人都不怒自威,渾身自帶一股神秘的氣息。
而他的旁邊,站著的是很久都沒有再見過的穆深。
兩個人相處的很隨意,看起來似乎是朋友一般。
新聞的標題寫著大大的幾個字:苑國總統居然和f國總統交好?
紀惟言往後靠了靠,沒有去看新聞的文字,反而盯著那張照片看了許久。
照片上的男人正是苑國的總統,南卿絕。
苑國這個國家,幾乎不與任何國家往來,沒有人知道經濟實力和國力如何,就和那裡的總統一樣,是個巨大的謎。
這還是南卿絕第一次公開出現在世人面前,沒想到居然是和穆深一起出現的……
紀惟言銳利的目光淡淡掃過一旁的穆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人帶過來了沒有?」
片刻,他撥通了一個電話,聲音壓的很低很低。
「已經在路上了。」刀疤男的聲音從那邊傳了過來。
又直接從下午睡到了晚上,趙清染睡的頭痛,醒來的時候發現居然可以看的見了,心裡自然是欣慰的。
只是她第一眼看到的除了紀惟言,還有他旁邊的……
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