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聲,趙清染看到他的舉動,什麼也顧不了了,連忙抓住了他的手。
「別這樣,流血了……」
她的鼻子一酸,看到他手上的幾道痕迹,只覺得心痛得難以呼吸。
「又是寧願死,也不肯待在我的身邊么?」
紀惟言的問話讓趙清染抓著他的手僵了一下,她吸了吸鼻子,喉嚨里像有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一個字也擠不出來。
「就這麼不想和我結婚?以至於就算丟了性命,也要逃跑?」
紀惟言一句比一句尖銳的話像利劍一樣向她襲來,趙清染的手也越握越緊。
「趙清染,你腦子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紀惟言吼出這麼一句,情緒還是無法平復下來。
這個該死的女人,之前那麼明顯的異常真以為他蠢到察覺不出來么?!
他倒是要看看她想做什麼,沒想到居然是要跳窗?
紀惟言只覺得前所未有的氣憤!
「你的心到底是有多硬,竟然想就這麼一走了之?」
她就那麼不愛惜自己的生命么?這個蠢女人,真以為從窗戶上跳下去不會有什麼事?
如果不小心滑進湖裡了,她又不會水,那豈不是就要被淹死了?
男人的眸子依舊冒火,臉色冷得可以嚇死人。
「既然這樣……那不如就算了吧。」
一陣沉默過後,趙清染雲淡風輕地出聲,心卻如刀割一般疼痛。
她這副身軀,如今還有哪裡能配的上他?
「再說一遍?」
紀惟言的臉色突然變得難看至極,她真的有能讓他氣死的本事!
「趙清染,你有本事再說一遍?」
垂了垂眸,趙清染盯著手上的戒指,神情晦暗不明。
「就像你說的,我真的很自私。」
她輕輕扯了扯嘴角:「明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卻還是答應了你的求婚……」
「我只是自私地想滿足心裡的願望,你知道,我有多麼想嫁給你么……但是,這真的是很困難的一件事……」
儘管已經預料到了結局,但還是不想讓自己留下遺憾……
「惟言,你適合更好的女人,所以,不如我們就到此為止吧。」
趙清染的聲音很輕,伸手就去摘手上的戒指。
「你也清楚,我可能哪一天就會……離開,陪在你身邊的時間也沒有多久,與其和我在這裡浪費時間,不如開始新生活。」
痛,真的很痛……
趙清染從來都沒有想過,最先提出分手的,居然會是自己,而且還是這麼可笑的理由。
惟言,對不起……
在明知道自己會死的情況下,我根本無法做到心安理得地和你在一起……
「這段時間,我真的很開心,謝謝你,給了我從未有過的溫暖和幸福,也讓我體會到了,什麼是愛。」
她的聲音有些蒼涼。每說一句話,都心痛的不能自己。
「你身份尊貴,本來一開始我們就不該有交集的,能得到你的溫柔,是我從未奢想過的事情……」
趙清染抬頭看向紀惟言,眼眶微微有些紅。
他們一直都是處於互相傷害的狀態里,到現在想起以前的時光,心情仍是無限的沉重。
她摘了很久,但戒指就是下不來,趙清染加大了力氣,那枚戒指卻始終絲毫不動。
紀惟言全程都是冷冷地看著她,看著她摘戒指,看著淚從她眼角滑落,眸子里早已一片冰冷。
「戒指戴上去了,就再也摘不下來。」
他冷笑幾聲:「別做徒勞無功的事,想從我身邊離開,想也別想。」
「早知道你的心硬,但沒有想到,你會心硬如此。」
男人猛的抓住了她的肩膀,力氣大得似乎要把她的骨頭弄斷:「趙清染,憑什麼每次都是由你來主導我們的感情?」
趙清染別過臉,不發一言,這讓眼前的男人更加憤怒了。
「非要折磨我死你才開心是不是?」
紀惟言簡直想把她的心掏出來,看看她到底在想些什麼!
「你要什麼我都會給你……所以,是不是就因為這樣,你才能狠心地說出剛才那些話來?」
「答應求婚的人是你,現在說分手的也是你,你是不是覺得我對你太好,所以就能任你搓圓捏扁?」
說到這裡,紀惟言笑了,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語氣略微有些嘲諷。
「趙清染,你會不會太自信了?你憑什麼以為,我會答應你的要求?」
趙清染已經說不出話了,她抬手擦著眼睛,並不想再在他面前落淚。
每次他一生氣,就會喊她的全名,她知道,這一次,他除了生氣,更多的是對她的憤怒和失望。
「你沒有資格說分手,而且,永遠也別想逃離。」
紀惟言的手抬起了她的下巴,力道有些重:「這輩子,下輩子,就算死,你也只能待在我身邊!」
「真的有意思嗎?」趙清染扯著嘴角開口,極力抑制住心中的疼痛。
「我隨時都可能死去,就算不死,也快瞎了,你沒有必要浪費時間在我身上,你做的一切,同樣是徒勞無功。」
守著一個這樣的她,他的生活也會受到嚴重干擾,倒不如兩個人就此分開,帶給彼此的痛苦也會少一些……
「呵。」
紀惟言用一種嘲諷的目光看著她:「我說了,你沒有資格說這些話,安安靜靜等著嫁給我,我會給你,最盛大的婚禮。」
趙清染的眼睛被水霧模糊了,她狼狽地抬起手,胡亂地擦了幾下臉。
一開始,當他說出結婚的時候,她心裡是震驚的,她知道,他突然說要結婚,一定是因為自己的病情。
她也知道,他們是沒有未來的,如果說她之前還無所畏懼,已經做好了迎接一切的準備,那麼現在,就真的是無可奈何了。
本以為只要有他陪在身邊,千難萬險都不足以畏懼,但上天卻跟她開了一個巨大的玩笑。
為什麼當她開始想和他過一輩子的時候,就要發生這種事?
她知道他的性格,自己的拒絕根本就起不到什麼作用,她不答應,他只會強制性的讓她答應。
所以只能強忍著心裡洶湧著的情緒,裝作很開心地答應了他。
事實上,她也存了一些自私的心理。她想嫁給他,在生命還沒有走到盡頭之前。
但是,幾乎是立刻她就打消了這樣的念頭。
他是總統,一個國家的統治者,娶的人應該是無比尊貴的,即使不尊貴,最基本的條件也要身體健全。
所以她有什麼資格嫁給他呢?
即使真的成為了他的妻子,可能沒過多久,就要與這個世界告別,到時候,別人一定會笑話他吧……
堂堂總統,娶的妻子居然身體不好,與其讓他背負那些流言,倒不如把這個位置,留給其他同樣尊貴的女人。
差點就淪陷在他給的柔情里不能自拔了,特別是那天他下跪求婚,她真的好想就這樣順順利利地結婚,做他的妻子,完成自己的心愿……
以當時的情況,她根本就不能拒絕。那樣一個驕傲的男人,跪在她的腳下,她怎麼捨得拒絕?
她好想遵循自己內心的意願……但是她不能。
他有著無比璀璨的未來,陪他站在最高點的人,理應是這個世界最優秀的女人。
她只能將他們之間的回憶珍藏,偶爾拿出來翻一翻,把他的面容深深記在心裡……
所以,趙清染是在等著時機離開的,這個婚,她真的不能和他結。
所有的話,乾脆一下子攤開說了,反正總有一天是要開口的……
惟言,原諒我,不能陪你走完後半生……
「我……」
她剛想說些什麼,就覺得五臟六腑都鑽心的疼,彷彿被什麼生物啃噬著一般,痛得直冒冷汗。
一見她這幅模樣,紀惟言幾乎是立刻就抱住了她:「怎麼了?」
趙清染痛得只能窩在他的懷裡,她的臉色已經泛白,才短短一會,額頭上就已經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她抬起頭,虛弱地看著紀惟言,還沒開口說話,就有鮮血從她的嘴角流了出來。
「清染!」
鮮紅的顏色讓紀惟言瞬間就慌了,他抬手就去幫她擦拭著那些血,然而後面卻是越流越多,怎麼擦也擦不掉。
紀惟言的手背已經被染紅了大片,外套上也沾染了血跡,他一把將趙清染抱起,匆匆地趕進了卧室。
當即就聯繫了喬約,紀惟言看著床上的女人,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又再次襲來了。
他不斷地去幫她擦拭流下來的鮮血,只是血擦了又流,擦了又流,怎麼也擦不幹凈。
「別嚇我,清染……」
紀惟言的聲音帶上了几絲顫抖,他緊緊盯著她的臉,同時把她的手也抓的緊緊的。
好痛……
趙清染能聞到空氣中濃烈的血腥味,她感受到那些液體正不斷從自己的嘴角流下,滴落在男人的手上。
她知道,自己現在的樣子一定很醜,甚至還異常的嚇人。
怕是像鬼一樣吧?
她掙扎著睜開眼睛,看到自己面前的男人已經完全不復鎮靜和冷淡,那張她無比留戀的俊臉上,有的只是滿滿的慌張。
用儘力氣扯了一下嘴角,想告訴他自己真的還好,讓他不要那麼的擔心……
然而又是一陣熱流湧出,趙清染甚至都品嘗到了血的味道。
她的視線越來越模糊,這一刻,她真的很想就這麼離開,至少不用這麼痛苦了……
耳邊是紀惟言一聲聲的叫喊,趙清染睜不開眼睛了,意識也漸漸地模糊。
最後,她感覺到了有什麼滾燙的東西滴落在了自己的臉上,燙得幾乎快灼傷她的心。
然而她還來不及思考,疼痛更加劇烈地襲來,整個人,都暈厥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