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輪廓有些冷，但此時的臉色卻是無比溫和的，趙清染聽到他剛才那句話，甚至都有些緩不過神來。

他說什麼？要和自己道歉？

如果說今天的紀惟言奇怪，那在他說出這句話后，她就更加覺得怪異了。

如果真的是他，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

「呵呵……」

趙清染笑了，她看著眼前的男人，輕輕念出了那兩個字，「道歉？」

紀惟言低低「嗯」了一聲。

「為什麼道歉？」她臉上的笑意更深了，卻讓男人皺了皺眉。

「紀總，你不覺得很好笑嗎？」趙清染笑著開口，「不，你沒錯。」

她無視路人的眼光，自顧自地說道，「你有權有勢，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我們這些沒地位，沒權利的，就只能屈服不是么？」

她說的雲淡風輕，但每一個字都讓紀惟言的眸子更加深邃了起來。

「隨隨便便一個舉動，就可以毀掉別人的一生……呵，真是可笑，直到現在，我還不知道你當初為什麼盯上了我。」

趙清染抬頭看著他，臉上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悲涼，「怪我倒霉吧，遇見了你……一切都沒有辦法回去了，你都不知道我有多討厭你。」

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說出心裡話，紀惟言眼裡一片複雜，他看著她的臉，低低道，「清染，不管怎麼樣，我不會讓你離開我。」

她離開的那些天，他發現自己就像沒有了靈魂一般，那種空虛的感覺現在想起來都讓他的心口泛疼。

一直想著，把她抓回來以後要怎麼懲罰她，沒想到他根本就堅持不下去了……

以前想著讓她因為恨而記著他，而在他對她冷漠的那段期間，他發現，折磨她的同時，自己所受的折磨更是雙倍的……

在發現她不見之後，刀疤男才把她差點受阿驁攻擊的事說出來，那個時候，幾乎是立刻他就讓cisity滾了！

也不管她是不是會找趙清染的麻煩，那一刻，他只想著，任何想對她不利的人，他都會一個一個懲罰！

特別是在後來知道她是怎麼失蹤的以後，他沒有絲毫猶豫地就解除了和cisity的婚約。

對他來說，任何事都沒有她重要……

「你難道要囚我一輩子？」趙清染笑得有些涼。

紀惟言走近她，一字一句道，「只要你願意，關係隨時都可以改變。」

他意有所指，神色極其的認真，但趙清染卻看都沒看他一眼。

「紀總，你未免太天真可笑了吧？」她的語氣帶著嘲諷，「我自認倒霉。」

「誰讓我什麼都沒有呢……誰讓我鬥不過你呢。」

「從現在開始，我會像從前一樣對你好。」紀惟言的神色一動。

即使她多次狠心拋棄自己，將他的心踩在腳下……

趙清染笑了笑，只是淡漠地看了他一眼，「繼續逛街吧，我不想浪費好不容易才外出的機會。」

紀惟言嘴唇動了動，但卻沒說什麼，只是緊緊跟隨在她的身後。

有了剛才的交流，趙清染的心情怎麼也平靜不下來了，她隨意地走在街上，也不知道要去哪裡。

周圍的車子很多，她在經過一個拐角的時候，突然就有一輛車開了出來，而她還沒怎麼注意，眼看就快撞到時，紀惟言立刻把她拉到了旁邊。

「你想死？」

帶著些許怒意的語氣，這是今天紀惟言第一次沖她發火。

他把她圈在懷裡，狠狠地警告她，「走路再不專心，就別逛了！」

趙清染眸子垂了垂，然後推開了他。

「清染？」

一個欣喜的聲音響起，又帶著幾分不確定，她尋著聲音看過去，發現就在他們前面的幾米處，站著一個女人和一個男人。

女人成熟嫵媚，在看見她臉的時候，滿滿的激動，而她身邊的男人，神情則僵硬無比。

「……舞薇？」

趙清染似乎沒想到會在這種情況下見到她，臉上也染上了幾分驚訝。

不過，在看清王舞薇身邊站著的男人時，她的臉上閃過几絲不自在。

蘇遠看到她，本來還想說些什麼的，但當看到她後面的男人時，話就被卡在了嗓子里。

「這位是……你的男朋友？」王舞薇後知後覺地發現了一旁的紀惟言，眼睛瞬間亮了亮。

「……嗯。」為了不讓她懷疑，趙清染只能這麼回答。

「剛剛看到你男朋友那麼疼你，想來你們一定很幸福了。」王舞薇沖她擠了擠眼。

知道她可能是看到剛才的場面了，趙清染只能笑笑，卻並不回答，而王舞薇自然也以為她默認了。

「我們找個地方說話吧？站在路上總是不好的。」王舞薇說著走過來拉住了她的手。

趙清染有些猶豫，畢竟還有紀惟言在身邊，所以她下意識地看了一眼他。

但紀惟言好像也沒有不讓她去的意思，於是她點了點頭。

一家西式咖啡廳里。

王舞薇看著前面的兩個，臉上露出了笑容，「清染，我可真羨慕你，找的男朋友這麼優秀。」

趙清染依舊笑了笑，繞開了這個話題，「你最近過得怎麼樣？」

上次兩個人只是用郵箱聊了一會，的確是沒想到，彼此會再遇到。

「挺好的，對了……」

說到這裡，王舞薇臉上浮現出几絲不自然的紅暈，「我要和蘇遠訂婚了。」

說完她把目光投向了蘇遠，蘇遠同樣溫和地看著她，眉眼溫柔。

趙清染微愕，有些緩不過來，「你們要訂婚了？」

「是啊，從那次蘇遠把我從那裡帶出來后，就一直把我安排在他的住處，非常的照顧我，久而久之……」

王舞薇沒有再說下去了，她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而一旁的蘇遠看她的目光也是非常的柔和。

趙清染突然感到了一陣莫名的心酸，她看著面前的人，衷心地祝福了一句，「恭喜。」

這樣的結果是她怎麼也沒想到的，不過……真的很好。

僅僅是看他們的神情，彷彿那份幸福就能感同身受了，蘇遠和上次相比，精神真的好了太多。

臉色也不那麼憔悴跟蒼白了，好像以前那個蘇遠又回來了，自信的他，優秀的他，笑起來仍然無比的耀眼……

趙清染的鼻子突然一酸，她幾乎都以為……經歷了那樣的事，蘇遠永遠都不能從噩夢中走出來了。

肯定是王舞薇的陪伴，漸漸的照亮了他心裡的黑暗，在他的世界里亮起了一盞燈。

所幸……愛情的力量，是偉大的不是嗎？

遇見一個對的人，整個世界都會為之改變。

而王舞薇，就是這個改變了蘇遠的人。

再想想自己呢？也是因為遇見了一個人，世界然後因此而改變，卻不是向著光明，而是向著越來越黑暗的深淵……

「你是為了伯父的事才回來的吧？清染，事情太過突然，就連我也不願意相信。」

王舞薇有些擔憂地望向她，「不過事情既然都已經發生了，一味的悲傷難過也是沒用的，我們要試著走出來，生活還是在繼續。」

她撫上趙清染的手，滿臉關心，「把握住現在的幸福，好好過好每一天，伯父泉下有知，也會安心的。」

好好過好每一天？趙清染的眼神暗了暗。

她現在，還有生活的權利嗎？一切都是被控制，從來就沒有開心過……

見她的神情不對勁，王舞薇也跟著緊張了起來，「怎麼了，沒事吧？」

一旁的紀惟言也眉頭緊皺，她的每一個表情，他都看在眼裡。

「身體不舒服？」他靠近她，一隻手放在她的背後，輕輕地安撫著。

「你可一定要好好對清染，她總喜歡裝堅強，脆弱的一面總是不願展現在人前，再難過再傷心也只會默默地藏在心裡。」

王舞薇看著紀惟言，想起以前的種種，不禁有些感慨，「一直以來，她都沒什麼朋友，我很早就退學了，從那之後，她就只有江姚一個朋友了。」

提起江姚，她咬咬牙，似乎有些憤怒，「江姚的事，我聽蘇遠說了，我聽說趙氏的事都是她做的，怎麼會有這種女人……虧你還把她當好朋友。」

見趙清染的臉色有些變化，蘇遠連忙制止了她，「舞薇。」

王舞薇有些懊惱，「不提那種賤人了……對了，妹夫，我的話你一定要記住，可別欺負清染啊，她性子有些冷，不過對親近的人真的很好。」

聽到她的一句妹夫，紀惟言的眼裡有光芒閃過，他把趙清染的手抓在手裡，然後輕輕應了一聲。

「……嗯。」

說完他低頭看了一眼她，眸子微微眯了眯，「怕就是怕……她不喜歡我？」

趙清染實在是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種話，但顧及到他們在場，也只是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嘖，我說妹夫，你實在是多想了，清染的性子我知道，如果不是特別喜歡她是絕對不會和你在一起的，在感情這方面，她一向是最為認真的。」

王舞薇有些不以為意，蘇遠聽她仍然喊著紀惟言妹夫，在下面偷偷拉了一下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