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濱海,臨近卯時,一輪紅日自遙遠的青州海初露,刺破最後一片游躍的夜半陰雲。
一夜修煉的陸白醒過神來,起身,推門,來到庭院之中。
昨日秦師兄因為著急打掃庭院,走得著急,加上陸白初來乍到,一直在想紀綱的用意,沒有心思細細觀察這戒律院。
這會兒,他才發現整個戒律大殿在一顆巨大的迎客松下,茂密的樹冠將大殿遮蓋得森嚴。
「怪不得大殿如此清冷,沒有一絲人氣。」
陸白輕輕舒緩身體,渾身筋骨「啪啪啪」直響。
隨著一陣破空聲響起,卻是陸白堅持了數十年的晨練,一套放長擊遠的通背拳。
「呼」
隨著口中一條白練長吐,陸白整個人陷入沉靜。
「啪啪啪」,一陣鼓掌聲響起,「陸師弟好拳法。」
問聲,陸白轉過頭去,又看到了老樹梆子般的秦佩。
「秦師兄早。」
陸白抱拳作揖,恭聲問候,只見秦佩揚揚手。
「自家兄弟,別見外,何況我還是記名,陸師弟可千萬別客套,生分!」
聞言,陸白輕聲一笑,「那,三師兄早上好。」
說著二人對視一眼,「哈哈哈。」
「走,去上早課,可別讓師傅就等,我這就是榜樣。」
「哦?不是練功?」
「咳咳,早課!」
說笑間,師兄弟二人來到戒律院大殿,只見大殿中出現一方黑桌,紀夫子端坐桌後,桌前擺放著兩枚蒲團。
秦佩率先領前一步,俯身長拜,「師傅早。」
見狀,陸白有樣學樣,「師傅早!」
聞言,紀夫子從桌上的書本中抬起頭來,看了陸白一眼,伸手指了指其右側蒲團。
「坐。」
聞言,師兄弟二人各自坐了下來。
紀夫子轉頭看向秦佩,拂袖輕揮,只見秦佩一身老樹皮好似潮水一般,在不斷擴散、遊動。
這一幕陸白看在眼中,完全壓抑不住臉上吃驚的神色,驚駭異常。
「大千世界,無奇不有,無論遇到何種異常,一定要平常心處理,無形亦是有形,萬事萬物終歸是有跡可循。」
說罷,紀夫子不再說話,一心一意地操縱柔化起秦佩的膚表起來。
恍惚間,陸白只覺那原本枯皺的樹皮肌膚過了過來,隱隱有青綠之色泛出,就這短短的一瞬之間,秦佩好似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這就是大宗天驕的成長麼?」
無疑,秦佩是踩在紀夫子這位巨人的肩膀上成長,就這短短一瞬的變化,又是多少天驕之輩的多少歲月苦修。
就在陸白仔細觀察之時,紀夫子已經功行周天,斂息凝神。
「你已經到了斗府中階?」
聞言,陸白看向紀夫子輕輕頷首。
「看你一身基礎打得很不錯,萬里之行始於足下,天資縱橫者如過江之鯽,最後魚躍騰龍者寥寥無幾,大抵弊端都出在此處。」
「今早我看你所有橫練之術為尋常通背,日積月累,雖有增益,但卻於你而言,並非良選。」
「此術為天子閻羅……。」
不待紀夫子把話說完,陸白就驚訝開口「閻家的天子閻羅術?」
聽到陸白的疑惑,紀夫子若有所思的笑笑,反問道陸白,「是誰告訴你這是閻家專屬的?」
此話一出,陸白一時啞言,當時確實張康和他提過一嘴,箇中淵源卻是沒有提及。
就在陸白尷尬之際,就聽一旁的秦佩出聲道:「這天子閻羅術是皇家寶庫秘技,軍功足夠者皆可兌換,何來閻家專屬之說。」
「師弟儘管修煉便是,哪怕當著閻家之人面前用都沒有關係。」
聽到此話,陸白點點頭,起身接過紀夫子手中玉簡,「謝師傅。」
紀夫子點點頭,「若是有不懂的明早課業上問,散了吧。」
說罷,還不待陸白和秦佩告別,便隱去了身形,一旁的秦佩起身拍了拍陸白,「時間寶貴,修行重要,我就不打擾陸師弟了。」
說著秦佩率先向殿外走去,陸白則低頭看向手中的玉簡。
「天子閻羅術麼!」
就在陸白沉思之際,突然聽聞院中傳來一聲呼喊。
「陸師兄在麼?在下馬正平,特地前來拜訪。」
聽到馬正平的喊話,陸白不由想到當日在這大殿中發生的事情,心下也好奇之後事情的進展。
馬正平剛抬頭就看到一身玄袍的陸白正從戒律大殿中走出來,看著陸白挺拔的身影,一時間馬正平竟有些恍惚。
只是短短兩三日未見,對方竟成了戒律院院長紀綱的關門弟子。
「恭喜陸師兄,拜得紀師門下,日後前途定是不可限量,但是可不要忘了小弟我哦!」
說話間,一臉嬉笑的馬正平沖陸白擠眉弄眼。
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陸白也只能開口接話道:「不知馬師兄特意前來,所為何事?」
「陸兄弟,那日你走得匆忙,沒有來得及道謝,今日在下特意前來,正為當面答謝那日出手救命之恩。」
聽到這話,陸白看了看馬正平,只是還不待他說些什麼,就被馬正平硬拽向書院山頂。
山頂涼亭,馬正平變戲法似的地拿出幾壇「青州清酒」。
「陸兄,來都來了,別那麼生疏啊,大家聊聊天,交流交流嘛。」
聞言,陸白露出一副好笑的神色,「那日馬師兄可把我坑得夠慘,無端捲入那麼大的是非中。」
聽到陸白略有怪罪的話,馬正平笑笑,本欲吊陸白胃口,可看了看直至現在陸白仍沒有動口的酒杯,不由苦笑一聲。
「那日陸兄走後,龔院長便通知了閻家二房閻術,刺史梁賓鴻,我等也只是被盤問一番,並沒有深究,此後事情便由紀師一人處理,後續詳情只能等紀師公示了。」
說著馬正平攤攤手,表示自己也就知道這麼多。
與此同時,青州閻家。
一名黑衣人看著眼前暴怒的閻家二房閻術:「啟稟主人,今早得到消息,那日早早離開之人名叫陸白,現為戒律院紀綱關門弟子。」
「紀綱?」
「那又如何?當日事情那般蹊蹺,偏偏這個陸白摘得那麼乾淨,怎麼死的不是他?」
只聽黑衣人再此匯報導:「啟稟主人,根據長房那面的消息稱,那陸白極有可能是黑山餘孽!」
聽到這話的閻術猛然轉頭,死死盯著黑衣人,「消息屬實?」
黑衣人確定地點點頭,閻術原本暴怒的臉色猛然間轉為兇殘嗜血。
「青州試煉就是你的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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