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不是教了我很多基礎的東西嗎，而且我也有自己的套路了啊，只是沒你們厲害。」魯芸茜傻傻地問著，完全沒理解哥哥這番話的意思。

「我教你的只是皮毛，基礎中的基礎，夠你玩通這個遊戲，相當於新手教學級別。你所謂的『套路』只是在慣用思維下產生的東西，既不能凸出你的優勢，也沒有對一場戰鬥的統籌概念，想到哪打到哪。打贏是自己厲害，打輸是別人厲害，對吧。」

「我……」魯芸茜原本想問哥哥為什麼不多教自己一些東西，卻忽然意識到這真的不是哥哥和劉絳卿的問題，而是自己的問題。

「不過職業選手最初也是普通玩家。」似乎察覺到了魯芸茜的困惑，恆刀一劍決定再多說兩句，「沒人會在剛開始摸遊戲的時候就立誓要做職業選手，只想玩得更痛快。網游里再也找不到刺激的時候，才會參加比賽，去職業圈找樂子。你和我們最大的不同是一開始身邊就出現了太多的職業選手，讓你進入了本末倒置的誤區。相當於還不會走，就想挑戰田徑長跑。想模仿他們的招式，想變得和他們一樣厲害，卻連網游的高度都沒超越。」

「如果哥哥是我，會怎麼辦？」魯芸茜無力地問著，被哥哥的每字每句都戳中要害，陷入了迷茫。

「如果我是你，就退掉遊戲，該幹嘛幹嘛。」恆刀一劍爽快地回答著。

「我是認真的！」魯芸茜急了，甚至在地上輕輕跺了下腳。

「你又不是在制定人生計劃，這麼認真幹什麼，累不累？如果在遊戲里送信挖草能讓你覺得開心，那就去送信挖草。如果喜歡打本刷裝備，就去打本，有什麼糾結的？」

「我不想挖草送信。」

魯芸茜毫不猶豫地否決了哥哥的話，出口速度之快甚至連絲毫考慮的時間都沒有。她全身都深深縮進椅子里，滑動到窗戶前蜷縮成蛋狀仰頭望著外面漆黑的天空，做出了習慣性的自我保護動作。耳機與機箱之間的線嗖地被拉得筆直，幾乎要斷開。

哥哥的話其實沒有錯，把所有的決定權交給開心兩個字就行了，不用想那麼多。但是他卻沒有說透一點，開心的定義是隨著時間和心態的轉變而轉變的。若放在一個月前，或者更早些的時候魯芸茜會覺得維持現狀最開心，每天聊聊天，打打本，抱著電腦混到大學畢業，然後工作，生活，全部都是水到渠成的輕鬆選擇。

但在這一個月里，佟年、項飛、還有李優和晴川的故事接連觸動著她的心。他們都是鏖戰競技圈的佼佼者，卻仍帶著一腔熱血在那個留下青春記憶的戰場上拼殺，為了兄弟也罷，為了自己也罷，竭盡所能去努力，不輕言放棄。

佟年已經站在了鏖戰的頂峰，有無數人追捧著他，更有無數精英願意鞍前馬後。但他卻只想把昔日的戰友帶回去，即使冒著被賽委會警告的風險，受盡了本可以不受的委屈，也會抓住任何靠近劉絳卿的機會努力幫助他走出過去的陰影，同時化解與明月閣的恩怨。

早已離開競技圈的項飛也是一樣，雖然魯芸茜不太了解他，但卻了解他以風間舞的身份重回戰場的決心，僅憑這一點就已經足夠令人敬佩。

李優和晴川，他們都曾經是血戰天下的明星選手，冠軍得主，卻只為哥哥一句話就拋掉了那些富貴和名譽，一切都從零開始，絲毫不擔心失敗後會不會再也沒有以前的大好風光。直到今天李優和晴川依舊關注著遊戲里的恆刀一劍，無論在哪裡遇到危險都會衝出來保護它，就像只要這個賬號還在，哥哥便沒離開過一樣。

他們讓魯芸茜看到了堅毅和熱血的樣子，看到了對同伴的信任和對競技的熱愛，但更多的，是他們當中沒有一個人選擇保持現狀。

夜晚的風從窗縫裡一點點滲出來，吹動著魯芸茜額前的髮絲，也吹散了蒙在眼前的霧，心裡變得平靜了許多。這不是她第一次考慮遊戲、哥哥和自己的事，當拿到恆刀一劍賬號的那一刻，她就絕不僅僅只想停留在讓恆刀一劍存在於遊戲里的程度。而現在，她已經明白保持現狀不等於開心，因為開心的代價，就是突破現狀。

「哥……你以前說過，無論我做什麼你都會支持我對嗎？」魯芸茜用非常平靜的口吻說道，「如果我現在真的是本末倒置了，那就倒著走吧，不過你得扶著我，可以嗎？」

「倒著……走？」恆刀一劍怔住，不知道這傢伙又在想什麼幺蛾子事情了。

「我現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打敗那些贏過我的人。無論是戰場，野外，還是1V1、2V2、5V5，無論是普通玩家，還是職業選手，我都想憑實力拿到完勝的結果。我想變得更厲害，想成為值得隊友信賴的依靠，然後讓恆刀一劍的名字掛上七服所有的排行榜！」魯芸茜越說越大聲，每一句話都清晰無比，眼睛都漸漸放出了光芒，「現在我身邊既然有這麼多高手，正好可以拿他們當我訓練的目標。第一個想要打敗的人我已經想好了，就是劉絳卿！」

「呵呵呵……」恆刀一劍已經理解了她的意思，爽朗地笑了起來，「你準備跳過新手階段，直接打boss？」

「嗯！我要打敗劉絳卿，打敗李優和晴川，最後，再打敗你！」魯芸茜信誓旦旦地說著。

「我？啊哈哈哈哈……」恆刀一劍聽罷笑的更誇張了，整個人物都彎下了腰，險些跪倒在地上，簡直是自進入遊戲以來笑的最猛的一次。

「我一定會打敗你的！」魯芸茜擰著眉毛轉身又回到了電腦面前，「但是你要先教我，不許藏私心，不許害怕被我打敗就偷工減料。」

「沒問題，我會重新給你制定訓練計劃。做好準備，把你的漫畫動畫網劇全丟掉，學校的作業在校內提前完成，以後可沒時間自由自在的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