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能消耗巨大,又缺水嚴重,追兵又不會給他們補給的時間,不得不就這樣繼續走下去,而邊走著,除了身體上的疲憊,眼前似乎一陣模糊。
卻在這時,一個踉蹌向懸崖的方向摔去。
「林顏夕!」趙宇祥一聲驚叫,飛身撲來。
趙宇祥飛身撲了出去,一把拉住正向下掉落的林顏夕的手。
快速的下落的林顏夕一個急停,但那一下向下墜去的力量,還是讓人她的胳膊一疼。
雖然大多數的負重已經扔了,可自身的重量和身上的武器彈藥,再加上下墜時那一瞬間的衝力,險些讓趙宇祥脫手。
感受到她的重量,趙宇祥也是一驚,緊緊咬牙拉住她,可拉住她的同時,自己竟也向下滑去。
還好他眼急手書,另一手一下抱住懸崖旁的大樹,兩人這才停了下來。
可兩人也像被栓在繩上的螞蚱吊在懸崖上了,而唯一能維持著兩人安全的,也只有趙宇祥的那隻手了。
兩人剛剛的那一瞬間,真的可以說是驚險萬分,生死線上走了一朝。
一時間不但都驚出了一身冷汗,也都精神了起來。
「別緊張,我這就拉你上來。」趙宇祥邊回頭看了眼,輕聲安慰起來。
林顏夕吊在那裡有些吃力,肩膀也疼的厲害,但還是露出一個笑容,「沒事,我沒緊張。」
趙宇祥也終於露出笑容,這才抬頭向上看去,打算想辦法爬上去。
他們這邊險象環生,而另一邊有一人也不輕鬆。
原本閃電好不容易勸牧霖去睡一下,自己坐在這裡接替他的,可牧霖才剛剛睡著,他一個轉頭就看到屏幕上林顏夕跌下去的畫面,頓時一聲驚呼。
「怎麼了?」聽到他的聲音,牧霖一下跳了起來,幾乎沒有任何停留的跑到了監控器面前。
也一眼看到跌下去的林顏夕,「拉近、放大!」
閃電手忙腳亂的將鏡頭拉近,卻正看到趙宇祥有些吃力的拉著林顏夕,雖然人救了下來,可想上上不來,只能在那裡硬撐著。
「馬上派人過去,把他們救上來,千萬不要出來。」看到這情況,牧霖臉色頓時慘白慘白的。
「是。」閃電邊說著就要出去。
可還沒等動,就又被牧霖拉住,「算……算了,讓人就盡的人儘快過去,守著他們,只要他們不求救就先不要驚動。」
「可是……」閃電聽到他這一命令,頓時一驚。
牧霖手撐在桌上握緊了拳頭,沉默了下才搖了搖頭,「被救就等於淘汰,我想她自己也不想這樣,你去吧。」
「這……」閃電有些擔心的看了看屏幕中的人,最後無奈的嘆了口氣,「好吧,我明白了。」
還吊在懸崖旁的林顏夕當然不知道這邊的情況,她在下面完全借不上力,只能任趙宇祥拉著,懸空著等他救自己上去。
趙宇祥看眼地形,知道現在也沒有別的辦法,只能硬拉著她上去。
兩人幾乎跑了一夜,本來體能就消耗的厲害,再加上剛剛救林顏夕幾乎用盡了全力,這個時候想直接把她拉上來,卻需要更大的力量。
深吸了口氣,剛打算用力,就聽林顏夕打了個暗號,讓他不得不停下來。
可還沒等問出口,就聽到一陣輕輕的腳步聲,他頓時也明白了,是追兵來了。
停下手中的動作,打算等待這些人過去。
一隊人快速走過並沒有因此而停留,聽著他們的腳步聲越來越遠,而他的兩個手臂都已經酸疼酸疼的,連動一下都成了麻煩。
林顏夕抬頭看了看他,想了下才說道,「趙宇祥,你把我扔下去你自己爬上去吧。」
「你瘋了吧?」趙宇祥聽了真想給她一下子,只不過現在實在沒有手了。
林顏夕苦笑了下,「你都撐了這麼久了,哪還有力氣把我拉上去,再這麼下去我們兩個就得一起掉下去。」
「而且我看過了,下面都是橫長著的藤蔓,我能拉得住,不會有事的。」
「那也不行。」趙宇祥直接拒絕,「什麼藤蔓樹枝之類的都不靠譜,你也只是猜測,真把你扔下去摔著了,我得後悔一輩子。」
聽得出他的堅持,林顏夕也不再多說,嘆了口氣任他想辦法。
可趙宇祥用力拉了幾次,卻發現除了讓他體能消耗的越來越大之外,卻沒有半點用處。
豆大的汗水順著臉流了下來,手臂也漸漸的都沒了知覺。
低頭看了眼林顏夕,本想再努力一次的,可實在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林顏夕也看出他盡了全力,深嘆了口氣,「趙宇祥,抱歉,今天可能要連累你了。」
趙宇祥卻有些失落的搖了搖頭,「不是你連累我,是我太沒用了,你救了我那麼多次,但我卻一次也救不了你。」
「我們……」沉默了好一會,他卻終於開了口,「求求救吧!」
聽到這話,林顏夕的心裡一個激靈,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選拔會以這樣的方式、在這種時間結束。
但看了看已經堅持不住的趙宇祥,最終還是點了下頭。
救援的人來的很快,林顏夕他們並不知道其實他們已經在不遠處等了好一會了。
但現在這些,對他們都已經不重要了。
當兩人被血刃的人拉上來之後,也就意味著兩人已經淘汰出局。
沮喪的坐在地上,趙宇祥愧疚的看了一眼,卻還沒等開口,林顏夕就已經說道,「你夠了啊,剛剛都說過了,如果真的要道歉,是我才對,是我連累了你,可這些話就都不要再說了,一個大男人,不要那麼矯情嘛。」
「再說,淘汰就淘汰了,雖然這次是運氣差了點,可終究是技不如人,如果可以再強一些,也許就不會是這個結果了。」
「這次的事我們吸取教訓,大不了下次再來。」
聽了她的話,趙宇祥有些慚愧的低下了頭,他的確很慚愧,一個大男人竟然還不如她想得開。
避開林顏夕的目光,這才開口說道,「我……我只是覺得之前做的那些事有些太對不起你,如果早知道……」
「如果早知道我這麼牛,也不會看不起我是不是?」林顏夕打斷了他的話,笑著反問道。
趙宇祥有些尷尬的看了看她,「不管怎麼樣,我原來那麼做都是不對的,這次我是真的吸取了教訓,以後……真的不能再隨便的看不起誰了。」
林顏夕上前拍了他一下,「這就對了嘛,知錯能改就是好同志。」
「來吧,我們走,大本營里這個時候應該有好吃好喝的等著我們呢。」
邊說著的兩人相互扶著站了起來,可才一動,才發現左肩疼的厲害。
想活動一下看看什麼情況,卻發現動都動不了,這才明白竟是脫臼了,而這麼一動,卻疼的臉色都變了。
「你……怎麼了?」一旁的醫務兵注意到她不對,頓時都走了過來。
林顏夕聽了有些尷尬,被別人救也就算了,卻還受傷了。
但這個時候卻也沒什麼可隱瞞的,只能小聲的說道,「可能是脫臼了。」
醫務兵聽了上前拉過她,「我看看。」
林顏夕老實的任他拉起左手,強忍著被他抬起胳膊的疼痛,卻還是忍不住一口口的倒吸著涼氣,似能緩解疼痛一般。
「很疼?」醫務兵抬頭看了她一眼。
可林顏夕剛要點頭,他卻突然一拉又是一送,只聽『咔嚓』一聲和林顏夕的尖叫。
「你幹什麼呢?」趙宇祥見了上前一把推開那人,臉色難看的分分鐘就要上去揍人。
「別……」林顏夕下意識的伸手去拉他。
而這才一驚,看了看自己拉他的胳膊,又抬頭看了看被趙宇祥推開的人,「這就治好了?」
那人卻冷淡的點了下頭,「好是好了,不過回去還是要檢查一下,順便也看看其他地方有沒有傷。」
林顏夕忙點了下頭,「謝謝班長。」
而隨後推了下趙宇祥,「人家這是給我治傷呢,不過這也太牛了,脫臼說接就接上了。」
「還牛呢,看把你疼的冷汗都出來了吧?」趙宇祥雖然也知道錯怪了他,但卻習慣性的死不認錯,「就算是治傷也不能這樣啊,弄的跟殺豬似的。」
林顏夕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你才是豬呢。」
而邊向外走著,卻突然想到了什麼,看了看一旁的人,「不對啊,班長,我們都淘汰了,不是應該有車來接我們嗎,總不能都這樣了,還讓我們走回去吧?」
「你家的車能飛進來還是能開鑽進來啊?」竟是那個醫務兵開口。
但諷刺完,卻還是解釋道,「現在天太黑,地形又複雜,還有一個多小時天才亮,直升機會來接你們。」
「我們現在找一處適合休息的地方,我邊給你們檢查一下傷,邊等天亮。」
林顏夕聽了忍不住點了下頭,「這待遇不錯嘛。」
「你的心情看起來也不錯啊?」聽到她還有心情注意到待遇問題,那個醫務兵又是忍不住反問了句。
林顏夕卻不在意的撇了下嘴,「好不好又能怎麼樣,反正都淘汰了,我就是哭,你們能讓我回去繼續選拔吧,如果真的有用,我可以給你哭上一個小時,一直到直升機來都不會重樣的。」
「怎麼樣,你們要不要聽聽?」
聽到她的話,幾人下意識的都擺了下手,他們可不想聽她哭上一小時,「不用了,我們信了。」
看到他們的反應,林顏夕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經過醫生的檢查不管是林顏夕還是趙宇祥,基本上都是傷在肩上,也可以看得出來,之前那麼激烈的戰鬥都沒把他們怎麼樣。
可只是因為一個小小的失誤,不但讓兩人淘汰出局,還讓他們都傷了。
趙宇祥雖然沒有像她一樣脫臼,但兩個肩膀都肌肉拉傷。
看到這裡,林顏夕再笑不出來了,她知道,不是她運氣不好,雖然這也佔了其中一部分。
但更多的還是她的實力不行,如果……她能再強大一些,體力再好一些,也許今天的事就不會發生。
天亮之後直升機裝時到達,林顏夕坐到機艙中,還忍不住回頭怔怔的看了眼那片樹林。
「希望他們能成功,也不枉我們折騰這麼一夜。」這時趙宇祥突然感慨的說道。
林顏夕回過神來,卻收回自己的視線,不再多想,「放心吧,他們一定可以的。」
趙宇祥剛想問她怎麼會這麼有信心,但一轉頭就看到她滿臉掩飾不住的疲憊,於是到了嘴邊的話也收了回,而轉移話題的說道,「不管他們怎麼樣,反正現在已經沒我們什麼事了,你也睡一會吧。」
想了下,林顏夕會也沒有遲疑,直接躺了下來,自己毫不客氣的佔了一側的座位,「我睡了,等到了地方叫我。」
看到她真的說睡就睡,趙宇祥一陣無奈的笑了笑,但還是點了下頭。
「喂,她平時一直這個樣子嗎?」她的反應終於讓前來救援的人忍不住問了出來。
這幾個人都是其他小隊來的,當然也就沒見過林顏夕,但卻也聽說過這次選拔出了個女兵。
可當真的看到了她,又是淘汰的時候,可偏偏林顏夕即沒有悲傷沮喪,更沒有哭哭啼啼,表現的比她身邊的男兵還要好,又怎麼會不引起他們的注意。
趙宇祥聽了,不禁得意的笑了出來,「當然,沒辦法,心理太強大,這難道也是錯?」
看他那表情,幾人頓時一陣無奈,不過卻也不得不承認,林顏夕所表現出來的冷靜和鎮定,真的讓他們很是驚訝。
因為淘汰的兵他們見得多了,可能像林顏夕這麼冷靜,這麼樂觀,又能馬上反省自己的不足,還安慰隊友的,還真的是寥寥無幾。
更何況還是他們一直都不看好的女兵。
於是這個時候,再看向林顏夕的目光,卻真的有些不一樣了。
可他們不知道的是,在表面的平靜下,林顏夕的內心卻一點也不平靜,甚至在面對這樣的結果時,真的有種想哭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