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逸熙有些怔然的看著顧曉曉，彷彿驚艷，彷彿呆怔，又彷彿是回到了某一個時光。

顧曉曉有些疑惑，「怎麼了，不好看嗎？」其實她照著全身鏡的時候，覺得還是挺漂亮的，當然，還要依靠造型師的巧手。

髮型襯托氣質，果然還是有道理的。

穆逸熙一步一步朝著她走了過來，因為她所站那塊地方，是一塊很大的檯子，而他，則是站在檯子下，而她為了試穿婚紗，又臨時穿了一雙店裡的高跟鞋，因此這會兒，兩人的視線幾乎是平行的。

「曉曉很好看。」他喃喃的說著，然後伸出雙手，抱住了她，把頭埋在了她的胸前，深深的嗅著她身上的氣息，頭輕輕的蹭著，沒有絲毫褻一瀆的意味，「曉曉是媽媽，熙是爸爸。」他低低的喃喃著，就像是在低吟著他的夢想一般。

顧曉曉怔了怔，腦海中，又浮現出了那一天在他公寓中，他把那套小人兒的玩具呈現在她面前的情景。

熙，他讓她穿上婚紗，只是為了想要看看他想象中的樣子，變成了現實，會是什麼樣的吧……

「嗯，我是媽媽，熙是爸爸。」顧曉曉輕輕的摟住了穆逸熙的頭，喃喃地道。

而一旁的造型師還有幾位工作人員，都沒有出聲，只是眼前的畫面，卻讓他們忍不住的側目望去，甚至還有些人，眼中有著羨慕和驚艷。

或許對這些人來說，眼前的這一幕，都美好的像是一幅畫似的。他們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傳聞中淡漠無情，猶如天人似的穆家二少，在一個女人的面前，竟然會露出這樣的神情，如果把眼前的畫面拍下來放到網上的話，只怕又會引起一陣熱議話題了吧。

不過眾人也只是想想而已，並不敢真的這樣做，畢竟已經有前車之鑒了，之前那家刊登過穆逸熙照片的雜誌社，老闆都跑路了，雜誌社也倒了。

更何況，有些豪門貴公子，可是非常討厭自己和女人在一起的場面，被人給偷一拍的。

結果一直折騰了3個多小時，顧曉曉才算是搞定了自己要參加壽宴的那套禮服，最後選中的是一套淺紫色的小禮服，長度到膝蓋左右。搭配好了配飾和鞋子后，看起來既顯氣質，又讓顧曉曉看著更加年輕活力。

「顧小姐，你這一身很棒。」造型師由衷讚歎道，倒不是她故意奉承，而是顧曉曉原本長得就不賴，膚色又白皙。紫色系的衣物，本來就很難穿，穿得好看的人很少。

但是穿在顧曉曉的身上，卻讓人覺得有著一種恰到好處的美。

「謝謝。」顧曉曉道，因為穆逸熙這會兒正在試男裝。男裝本來就不像女裝這樣多，店裡也有準備一些全新的男裝，雖然沒有量身定製那樣準確，但是尺碼卻也是大多數人都可以穿的。

顧曉曉趁這個時間，打了個電話給母親，說了一下自己現在已經試好了去參加外公壽宴的禮服，也問一下母親是不是需要禮服。

「媽有禮服，你不用擔心。」宋月回道。

「你有？我怎麼沒看到過？是最近買的嗎？」顧曉曉問道。

「是很早以前的禮服了，一直沒怎麼穿，不過也沒過時，正好可以穿一下。」宋月道，又和女兒聊了幾句，叮囑著回來的時候，要路上小心之類的，這才結束了通話，等顧曉曉收起手機，才發現穆逸熙正從試衣間里走出來。

一身鐵灰色的西裝，帶著一絲淡淡的復古味道，卻也更加好的襯托出了他本身所帶有的那種貴族式的氣質。尤其是他本來個子就高，寬肩窄腰，身體比例極好，幾乎是任何衣服，都能穿地好看。

按照方可心的話來說，像穆逸熙這樣的人，就算是給他一件地攤貨，他都能穿出名牌的感覺，對於這話，顧曉曉倒是深表贊同。

如果以攝影的眼光來看，穆逸熙無論是外形還是氣質，都很適合當模特兒，就像這會兒他走出來，出現在她眼前的時候，她就會有著一種驚艷的感覺，讓她有種想拿起照相機拍攝的衝動……

逸熙……

看著眼前的身影，顧曉曉的腦海中，閃過了另一雙眼，另一個「人」。

逸熙……也穿過類似的正裝，然後……也讓她有著想要拿起相機拍攝的衝動。她一直以為，自己對拍照沒有興趣，即使母親一直說她有天賦，可是她也沒有再堅持去學攝影，大學更是沒有報什麼攝影轉眼，就連社團，也是個和攝影八竿子打不著關係的社團。

她以為攝影和她一輩子沒什麼關係了，卻沒有想到，自己還會有再拿起相機的衝動。

或許就像是母親所說的，她不是沒有興趣，只是沒有遇到自己想拍的那個人，一旦遇到了，自然也就有興趣了。

而她，對逸熙還有熙，都有想拍攝的衝動。

又或者該說，穆逸熙——這個人，讓她有想要拍的衝動，不管是熙和逸熙，她都想要拍。

顧曉曉出神地想著，而當熙走到了她的面前，她還呆愣著。

一旁有工作人員想要出聲提醒顧曉曉，穆逸熙卻擺擺手，阻止了一旁的工作人員，低著頭，目光凝視著眼前的人兒。

她像是在看著他，卻又像是在透過他，看著其他什麼。

她的發獃，是在想著什麼嗎？想著他，還是想著……他的眸光沉了沉，然後突然捧起了她的臉，彎腰把臉湊到了她的面前，「曉曉，你在想什麼？」

「啊？」她回過神來，被眼前這個近距離的對視給嚇了一跳，他的臉，放大在她的面前，鼻子幾乎快抵著她的鼻尖了，那長長的睫毛，每一根她都看得那麼清楚，而且就連他瞳孔中，自己的模樣，她都看得一清二楚的。

「你……你說什麼？」顧曉曉臉紅撲撲的，這樣的近距離，尤其是身邊還有其他人在的情況下，讓她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你剛才在想什麼？」他重複了一遍剛才的問題。

「沒什麼啊……」她回道，想要把他貼在自己臉頰上的手給拉下了，但是卻並沒有成功，他的雙手手心，還是牢牢的貼在了她的臉頰上。

「你現在才真正在看著我。」他突兀地道，臉上的表情，很是一本正經，「曉曉，我不喜歡剛才的感覺，你都沒有在真正看我。」

顧曉曉怔了怔，也許是因為他的純粹，所以一些事兒上，感觸也更加的敏銳。

「好了，那讓我好好看看你啊，你這樣夾著我的臉，我都不能好好看了。」顧曉曉趕緊道，岔開了話題。

這會兒，穆逸熙的雙手，才終於鬆開了顧曉曉的臉。

顧曉曉往後稍稍的推開一步，拉開一些距離，這才好好的再度欣賞起了穆逸熙的這一身裝扮，「很好看呢，熙，你這樣，很像那些走T台的模特兒呢。」絕對的高端大氣上檔次啊，而且他的這種氣質，就算是別人想要模仿，都模仿不出來。

「要是你真喜歡我當模特兒的話，那我可以去當模特。」他道。

不止是顧曉曉嚇了一跳，就連旁邊聽著這話的工作人員，也都嚇了一跳，要是穆家的二少真的去當模特兒了，只怕整個B市都會是一陣熱議吧。

「別。」顧曉曉趕緊道，「我可沒想你當什麼模特兒，只是覺得你很能把衣服穿出感覺來。」要是熙真當了模特兒，等哪天，倆人格又互相換了，逸熙醒過來，然後直到熙當模特兒，全是她慫恿的，估計非砍了她不可。

不過……想到他當了模特兒，會穿上各種衣服，擺出各種姿勢拍照，顧曉曉又有種想要噴鼻血的衝動了。

好吧，那想象中的畫面——實在是很美好。

最後，在確定好了禮服，妝容，髮型后，顧曉曉和穆逸熙才離開了店裡。

穆逸熙開著車，顧曉曉坐在副駕駛座上，瞥過熙的側面，腦海中卻不由自主的又浮現出了另一張臉。

在看著正面的時候，他們的眼神不同，那種氣韻神情不同，很容易分辨出不同的人格，但是當開車的時候，當僅僅只是側面的時候，卻又會讓人產生一種錯覺。

彷彿兩個人，合二為一似的，彷彿……變得有些分不清了。

現在……在她身邊的人是熙，不是逸熙，逸熙就那樣毫無徵兆的沉睡了，就如同當初，熙頭痛欲裂的時候，突然沉睡了一樣。

一個沉睡，一個出現。

頭痛……催眠……那麼下一次，又會是什麼呢？

應該會有下一次吧，只要他們的人格分裂沒有治癒，那麼就永遠在這樣不停的輪換著。還記得她在讀書那會兒，看過一本言情小說，說的是男主角白天一種人格，晚上又是另一種人格，那時候，她覺得挺有趣的。

那小說很短，卻全都是用輕鬆幽默風格來寫的，讓她看起來完全沒有絲毫的沉重感。

但是現在，當她真正經歷了，就會覺得不一樣了，人格分裂，又怎麼輕鬆得起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