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個傻丫頭啊!快起來了,地上涼!」
徐晨耀走到蘇小染身前,讓人無比踏實的手臂握住了她的細腰,一下次將拉她起來,讓蘇小染進入了他的懷抱。
她沒想到他會再回來,但是他怎麼進來的?他怎麼會有房門的鑰匙呢?
他搖了下手上的鑰匙,嘴角微微上揚露出勝利的表情,她突然臉紅了,這個男人怎麼這樣!
在與自己激吻的時候搶走了她口袋裡的鑰匙。
在不知所措的瞬間,她居然又坐在了沙發上,而他蹲在她眼前。
他的手捧住她滿是淚水的蒼白的小臉,看到她哭花了的小臉,他的笑了輕輕的吻她的額頭。
這一次,沒有譏諷,沒有陰霾,只是有傷痛。
「你化妝了!你在乎我的對不對!只有身體不好的時候你才選擇化妝的!」
她愣了愣,閉了閉眼睛,吸口氣,不想讓眼前這個男人看透自己的內心。
他定定的望著她,眼珠深黑如井,會把人吞進去,讓人永世不得超生!
那眸光中,充滿了深邃的情意。
「可是妝都被你哭花了,現在就像只小花貓!」他低生說道,語帶寵溺。
她注視他,心裡恍恍惚惚的,有些不敢相信這時候他盡然開玩笑。
哪有這樣的!
盡然說自己是花貓!
然後她有些賭氣的說道:「我願意!我就願意花!不用你管!」
語氣裡帶著怨恨,帶著憤懣,帶著絕望。
她不知道她此刻像極了撒嬌的小女孩。
而他只是抬眸望著她,「好,你願意,你怎樣都好!你想怎樣都可以!」
「你又回來做什麼?」她嘟起小嘴,因為他寵溺的語氣而很羞澀。
「我不回來,今晚進來壞人怎麼辦?」他挑眉。
「說不定現在已經有人拿了鑰匙去配了一把,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剛好開門進來,專門的騷擾你這種弱女子!」
「才不會!」
除了他,沒有人會來騷擾她的。
「小蘇,不要趕我走好不好?我好累!你在我身邊我能睡個好覺。」他望著她,也只有望著她,心裡才能跟著平靜起來。
他的語氣帶著懇求,讓她的心瞬間跟著揪痛。
她吸了吸鼻子,很想哭。
卻怎麼也說不出趕他走的話了,因為他眼中滿是血絲,整個人憔悴了,也瘦了。
「你去睡覺吧!」她開口。
「你讓我留下來了?」他顫聲道,似乎很不敢相信。
「你睡飽了就回去!」
她剋制自己的感情,淡淡的說道,然後站起來,朝洗手間走去。
「你為什麼總是這麼理智?為什麼你要把我推出去?反而我像個女人一樣!」
徐晨耀眼裡快要冒出火焰來,在她身後絕望的喊道。
「我只知道你需要休息。你在多嘴就回去!」蘇小染回身,一字一頓,「你多久沒休息了?」
兩個人,就這樣長久的凝視。
徐晨耀內心一瞬間荒涼如沙漠,眼眶酸脹,沉痛,彷彿不能承受這個世界的沉重。
「好久了吧,記不清!」
「快去睡覺吧!」她心裡的防線彷彿鬆動了。
「好!聽你的,我去睡覺了!」他的眼神一黯,低下了頭,臉上閃過一片陰鬱。
蘇小染進了洗手間,靠在門板上,把面頰埋在臂彎里,開始低聲的飲泣。
無助的、壓抑的飲泣。
她怕自己會失去理智,怕自己會不顧一切,怕自己會歇斯底里,怕自己會越來越愛他,愛道無法放手!
而他並沒有回屋,只是站在門外。
她那啜泣聲撕碎了他的心,震痛了他的神經,他知道一切都是因為他,她過得一點都不好!
也許,他真的太自私了!
他在想,今晚他找來,到底對不對?
蘇小染哭夠了,放了洗澡水,開始沐浴。
她需要好好地想一想,否則她無法去面對徐晨耀。
溫潤的水中,蘇小染深深地將頭埋進了水裡,直到窒息的感覺席捲而來在,這才將頭抬了起來。
淚水和臉上的熱水慢慢的從臉頰上落了下來。
姚菲兒會不會好?
就算好了之後,她若是知道徐晨耀不愛她了,會不會備受刺激,然後再發病?
如此往複循環,豈不是徐晨耀一輩子對她都有愧疚?
慢慢地將身自滑入水中,蘇小染悄然的閉上眼,什麼都不去想,可眼前去清晰地浮現出姚菲兒那張人不人鬼不鬼的臉。
半個小時后,徐晨耀發現蘇小染依舊不曾出來,擔憂劃過心頭,徐晨耀快步的走了過去,拉開浴室的門。
氤氳的水氣下,蘇小染靜靜的依靠在水中,緊閉的著眼,臉頰上卻已經分不出是水還是淚。
「小蘇!」
徐晨耀只感覺一陣心疼的揪扯著心扉,連忙走過去,拿過一旁的浴巾一把將蘇小染的身子從冰冷的水中抱了起來。
「徐晨耀!」
蘇小染靜靜的依靠在徐晨耀的懷抱里,不曾睜開眼,因為她還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他,明天後,他又要回到姚菲兒的身邊了!
當初曾經想的那麼的簡單,放開就放開了,也做到了。
可是他又來了,天知道她真的不想放手,到這一刻,才知道,才知道原來放手這簡單的兩個字,卻是那麼的沉重。
「小蘇!」
徐晨耀將如瓷娃娃般的蘇小染抱到了床上,緊緊的摟住她沒有生機的身子,不安的凝望著她死一般灰寂的面容。
「小蘇,你沒事吧?」
依舊是沉默,徐晨耀從沒有感覺到如此的驚慌過。
她不言不語,像是一把無形的刀深深地扎進了心頭,痛的不能呼吸。
「徐晨耀,你知道我愛上了你,可是這愛會讓我變得越來越貪婪的。」
「我可能不放手,再也不放手,去你的責任吧!我不管,別人的死活和我有什麼關係?」
「你知不知道你這樣糾纏我,會讓我變得歇斯底里,變得不可理喻,而我不想變成那樣的人!」
蘇小染終於幽幽的開口,語氣輕柔的像會被風吹散在空氣里。
徐晨耀只是緊緊的摟住蘇小染的身子,將她圈在自己的懷抱里。
深情的凝望著她蒼白的面容,她不知道此刻徐晨耀的眼神是那麼的熾熱而情深。
「我都放手了,你又來了!誰讓你回來的!你會讓我捨不得你,知道嗎!我捨不得!」
淚水無聲的從緊閉的眼中落了下來,蘇小染悲涼的勾起嘴角,露出凄楚的笑容。
徐晨耀騰出一隻手,輕柔的擦去她的淚水。
溫柔的大手輕輕的撫摩著她的臉頰,她愛他,剛剛如灰燼般哀寂的心又慢慢的活了過來。
「可是徐晨耀!」
話語停頓下來,蘇小染深深的呼吸著,企圖平服心頭那痛的如刀絞一般的心扉。
「你還有姚菲兒啊!怎麼辦呢?你告訴我怎麼辦呢?你怎麼處理我們三人的關係?你真的打算當個甩手掌柜嗎!」
如果他知道怎麼辦的話,就不會這麼痛苦了!
「所以我只能離……」
徐晨耀眼眸一緊,他突然手腕用力,將她帶入自己懷裡,彎腰棲向她的唇,將她要離開的話悉數的吞進了自己的口中。
她反抗掙扎,推拒著他。
他卻霸道地圈鎖住她:「不許離開我,不許,不許……」
他低沉的男聲在蘇小染耳畔迴響而起,身上熟悉的煙草味將她包圍,一連無數個不許,把她堅硬的心徹底的摧毀。
有那麼一剎那,蘇小染感覺自己的心忽然泛起漣漪,層層蕩漾開來。
徐晨耀修長的手指捏住她的下顎,輕輕抬起,讓她面對他。
徐晨耀英俊的容顏佔滿了她的眼底,那雙黑色深邃的雙眸有著異樣的魅力,足夠讓人沉迷淪陷。
他幽幽開口,「我總會有辦法的,不許離開我!」
蘇小染睜著清澈的雙眸,那神情卻是茫然困頓。
什麼辦法呢?
蘇小染的心神又變得恍恍惚惚起來,總會有辦法的?
總會?她該信他嗎?
「小蘇!」徐晨耀這一聲呼喚那麼溫柔,溫柔得讓人心碎。
她眼睛一熱,淚珠已盈滿眼眶,而且奪眶欲出了。
她心裡的怨恨、委屈、憤怒、絕望,一些列的情緒都在這一聲呼喚中,化為最深切的心酸和最無奈的悲痛。
「睡吧!」她說。
她看到他那樣子,再不睡,就真的要傷了身體的。
他擁著她,透過那盛滿淚霧的眼光,他的臉像浸在一池秋水中,那麼模糊而遙遠。
「好!睡吧,你也累了!」
他看到她眼中也有血絲,他在她的淚眼凝視下震撼,頓時心痛如絞。
看到她的淚眼,他再一次的崩潰了!
他真的恨不得自己替她承受這些痛苦。
那銅牆鐵壁般的堤防卻被兩小滴淚珠衝垮,淹沒,摧毀。
他握住了她的手,那手輕盈纖柔,無力的躺在他的大手中,她似乎掙扎了一下,卻又放棄了。
一任他握著,一任他注視著,她帶著種悲傷的、被動的溫柔,躺在那兒靜靜的凝視他。
「小蘇……」他低語:「對不起!」
他嘆息了一聲,無數次的訴說著自己的歉意。
終於聲音越來越低,不多時,靠在她的頸窩裡,睡著了!
平穩的喘氣聲緩緩而起。
她吸了吸氣,望著他。
他說的是那麼放鬆,他很久都沒有這樣睡覺了吧。
她瞅著他,淚痕已干,神情專註。
他瘦了,那麼消瘦、孤獨。
他的眼袋很重,很重,長長的睫毛覆蓋在眼皮上,下巴上,是不知道幾天沒刮的鬍子,像極了雨後的瘋狂滋生的雜草。
他這樣的疲憊,卻因為兩個女人!她和姚菲兒兩人!
蘇小染想,他曾是那麼多女人的偶像,如果那些人知道他這樣充滿了責任感,不知道會不會爭著搶著要來嫁給他。
他來找自己,告訴自己,沒有她,他過得不好。
姚菲兒沒讓他累,是她讓他累,可是,她也累啊!
彼此相愛,可是她已經沒有辦法再繼續。
如果可以重頭再來,她寧願從來沒有遇見過他。
就讓他,單純而幸福的,繼續著他那個世界的生活,也從來沒有找到過安安。
像現在,她知道孩子在徐家,過得很好,可是,卻要在漫長的等待中才能把孩子找回來。
他是徐家的人,也是她蘇小染的孩子,可是,徐老爺子也是個讓人同情的人!
她該怎麼辦呢?
硬要不可能!
不要做不到!
這樣的撕扯讓她心力交瘁,她的眼淚紛紛揚揚的落下來。
而徐晨耀已經睡著了,他不知道她此刻的想法!
如果可以,她真的想要離開,想要逃避這個世界!
哪怕任何人說她是鴕鳥,遇到事情只會躲起來,她也絲毫不在乎!
……
徐家。
洋洋和徐老爺坐在沙發上,他已經看了徐老爺子好久了,眼睛不眨一眨,這麼對視著。
他的眼珠子有些澀了!
終於,他還是忍不住道:「老先生,你改變主意了嗎?」
「小子,你還沒贏我呢!」徐啟雄的眼睛依然不眨一下。
「老先生,你是不是很無聊啊?讓我跟你玩大眼瞪小眼的遊戲,你不覺得很幼稚嗎?」
洋洋老氣橫秋的說道,並不承認自己輸了。
「我無聊?」徐啟雄錯愕,「你還是第一個敢這麼說我的人!小子你就不怕我嗎?」
「徐叔叔真可憐!安安真可憐!」洋洋說著嘆了口氣做出了一個很惋惜的表情。
「呃?」
徐啟雄不解的挑眉,雖然知道這是洋洋的套路,可是確實勾起了他的興趣:「可憐什麼?說來聽聽。」
「老先生,你這麼古怪的脾氣,他們怎麼受得了你啊?爺爺你這樣很可憐的!」
洋洋嘟嘟嘴,一副不怕死的樣子,一看到徐啟雄要生氣,立刻又道:「看吧,還不讓人批評,老師說,不能認識自己錯誤的人不是好孩子!」
「呃!」感情他把他這把老骨頭當成孩子了?
「老先生,你還沒告訴我,你是不是改變主意了呢?」
洋洋說著滑下沙發,走進徐啟雄,在他面前站定。
徐啟雄的眼神一閃,看著洋洋的眼睛,有些恍惚。
「你站這麼近做什麼?不怕我發火啊?我的怒火可是會燒死人的!」
「我也會發火啊我不怕你!爺爺要是無聊就發火吧,我陪著你,保證不反抗,你發完火我再說話,這樣好不好?」洋洋打著商量,一點都不怕這個爺爺。
他都這麼說了,他的火還發的起來嗎?
幾個傭人和保鏢都呆了,看著那孩子站在老爺身邊。
這些年來,老爺身邊什麼時候咫尺的站過人啊?
這孩子還真有膽識,比安安膽子大了數倍。
「爺爺,不許撒謊哦!」洋洋朝他笑笑,「你是不是想讓我媽咪跟徐叔叔結婚啊?」
心裡一驚,徐啟雄錯愕,這個孩子真的只有六歲嗎?
「你從哪裡看出我想這麼做的?」
「爺爺,剛才我們路過婚紗店的時候,你可是看婚紗店的禮服來著,不是讓徐叔叔結婚你幹麼看禮服?難道是爺爺你要結婚嗎?」
「不是讓叔叔和我媽咪結婚,你幹麼讓我來?還有啊,爺爺,撒謊是要爛舌頭的!媽咪公司的總裁爺爺今天晚上跟我說過哦!」
洋洋很耐心的說教著:「爺爺啊,你是不是真的想要徐叔叔和我媽咪結婚?可是爺爺不是一直反對嗎?」
徐啟雄挑眉:「有那麼明顯嗎?」
「那就是了!」洋洋笑了起來。
這一刻,徐啟雄怎麼覺得這孩子笑得像只小狐狸?
跟那人稱笑面狐狸的季涼川有得一比了!
「你的媽咪應該很高興吧?我讓她嫁進我們家來,你小子也來!」
「爺爺,我媽咪好像很久沒跟徐叔叔見面了,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有嗎?」徐啟雄皺眉。
「這個你都不知道,爺爺,你太笨了!我上樓跟安安說去了,他一定很開心!」
洋洋打算把好消息告訴洋洋,可同時又有些擔心。
「爺爺,你會欺負我媽咪嗎?」上樓梯的時候,他迴轉身問道。
「你的媽咪可是有你這麼厲害的兒子,我敢嗎?爺爺我真是怕了你小子了!」
徐啟雄站了起來,臉上有些掛不住,他有這麼可怕嗎?
徐啟雄看著洋洋跑上樓的身影,摸著鬍子笑了笑。
安安未來有洋洋這個兄弟也不錯,徐晨耀對這個女人是認真的,他這個做父親的又怎麼會看不出來。
至於蘇小染的身份,徐老爺子有一萬種方法誤導媒體。
這麼多年了,徐啟雄早就想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