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染聽到徐老爺子堅定的話，眼中劃過一絲失落，忍不住望向了他。

看著冷漠的徐老爺子，這張臉緊繃著沒有任何錶情，那張臉的氣質和神韻簡直跟徐晨耀一模一樣。

他們父子真的是如出一轍，強大的氣勢讓蘇小染一是不敢說出反抗的話語。

徐啟雄的視線不加掩飾的望著她，審視著。

之前組織宴會的時候她只是小小的餐廳員工，徐啟雄並沒有把她當回事，可現在不同了，她的身份很特殊。

這個女孩看起來年齡不是很大，先前的調查說她做代理孕婦時只有十八歲，如今也只有二十四歲吧。

「蘇小姐，你好！重新認識下。」徐啟雄伸出手與蘇小染握手。

蘇小染心裡一驚，匆忙的說道：「徐先生，您好！」

「蘇小姐，我現在也年紀大了，我就直說吧！我想你應該明白，你是一個代理孕婦。即使你很優秀很漂亮，也改變不了你曾經是個代理孕婦的事實。所以請注意你的身份。」

他的話，如重鎚一般砸進了蘇小染的心裡，一瞬間，只感覺整顆心都跟著支離破碎了！

一股寒氣湧上蘇小染的心頭，那麼的冷，那麼的痛！

「蘇小姐，你該明白徐家是怎樣的產業，安安是我徐啟雄的長孫，是要執掌徐家產業的，難道你想在事隔多年後，被人翻出他的親生母親，做過代理孕婦這種職業的事實嗎？」

「你覺得到時候他還能執掌光耀集團嗎？你一旦面對媒體，他們會把你的過去全部翻出來，只怕此事一揭秘，光耀集團的股票都會跟著大跌，你想看自己的兒子到時有那麼狼狽嗎？」

一句話，說的蘇小染的心裡再度寒得徹底！

「抱歉了，蘇小姐，我的一切都是為了安安著想。你也不希望這樣吧！」

是啊！

她只管著自己的心情，自己的良心不受譴責了，卻從來沒真的替安安想過什麼！

她不是一個稱職的母親，從來不是。

「蘇小姐，我可以理解一個母親失去孩子的心，但徐家的接班人就是要接受嚴酷的打擊才能成才！」

「晨耀自出生就沒有母親，他可以成長為人才，我的孫子安安也可以，所以蘇小姐，你明白我的話了嗎？」

徐啟雄聲音冷漠而平淡。

蘇小染低下頭去，淚霧在眼中蓄滿，卻沒有掉落。

她沒有說話，心底卻像是有尖刀在絞般，痛得她差點就透不過氣來。

「還有！徐晨耀是光耀集團的總裁，即便是現在他被我趕出去了，也改變不了他是光耀集團繼承人的事實，蘇小姐，你跟他真的不合適！」

「古人還講究門當戶對之說，是不是？你跟他在一起會拖累他們父子的，老頭子我算求求你了！」

「徐老爺，我明白了！您說的對！」蘇小染說出這句話，是多麼的艱難，多麼的心痛。

「你要什麼條件？」徐啟雄沒想到她會這麼痛快的答應。

「給安安關愛，他還害羞，我只想他快樂開朗起來，只想他可以好好的生活，像正常孩子那樣，還有，請告訴他，我不是他的親媽咪，那只是他爹地為了他開心，讓我暫時做了她幾天媽咪的！」

「徐老先生，您是孩子的爺爺，我想你一定可以體會我此刻的心情，我們都是希望孩子好！我知道他很好，這就足夠了！」

「對不起，我兒子洋洋打擾了您！您放心吧，我們以後不會再出現你們的生活里！」

蘇小染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轉身，一滴淚落下了。

就這麼走了出去，她不知道自己此刻什麼心情，只覺得全身都跟著痛了起來，只覺得每走一步，都是踩在了刀刃上。

原來撕心裂肺就是這個感覺！

原來骨肉分離的感覺就是如此，把心臟放在絞肉機里使勁的攪動，攪得需肉模糊，分不清皮肉，攪得連呼吸都是痛的！

連空氣都是讓人窒息的！

「安安，媽咪走了，媽咪對不起你！可能媽咪離開你才是對你最大的幫助。」

蘇小染在心裡低喃著，心頭卻是劇痛，眯著眼，斂下那滿心滿腹的痛楚，一滴淚再度的滑落，滑落後，卻再也流不出眼來了！

她突然後悔認了安安，也許從一開始她就該在一旁看著他，或許從一開始沒有媽咪可能接受，這樣半途有了又突然沒有，這對孩子的打擊真的太大了！

想起來，她真的是罪人！

蘇小染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永巷路公寓的，只是她到了的時候剛好看到張媽領著洋洋等候她。

她的面容很平靜，或者說很麻木，幾乎沒有了剩餘的表情。

「媽咪！」洋洋喊了一聲。

「蘇小姐，你好！」

張媽走過去，看到蘇小染臉色慘白慘白，似乎哭過，一時有些擔心，「蘇小姐，你沒事吧？」

「謝謝，我很好！」蘇小染牽過兒子的手。

「洋洋，我們回家了，謝謝您送他回來！」

「你的孩子真聰明！蘇小姐，我沒想到你是安安的媽咪！」

張媽還想說點什麼，可是蘇小染卻沒有這個意思，她此刻整個失魂落魄的幾乎沒有思維了。

「我不是安安的媽咪！」蘇小染突然打斷她的話。

「那是為了哄安安開心我和徐晨耀簽了合約的，對不起，我還有事，不招待您了！」

說完這句，蘇小染拉著兒子，進了屋裡。

「奶奶再見！」門快要關上的時候，洋洋禮貌的說了一句話。

張媽錯愕了一下，看著緊閉的門扉，有些錯愕，不是？不會吧？

「媽咪！」洋洋還以為媽咪是在生自己的氣。

「洋洋乖，去你的房裡，媽咪想一個人靜一靜！」

蘇小染感覺很累很累，站起身，朝自己的卧室走去。

從來改變不了！

那是無法改變的，安安是契約下的產物，而她沒有資格做安安的媽咪，他是徐家的繼洋人，徐家是不允許繼洋人身上有一點污點的！

陽台上，蘇小染站在窗邊望著窗外，怔怔的出神。

突然，原本陽光明媚的，飛來一朵雲，一片的陰沉，風刮的愈加的猛，吹起了滿地的落葉，雨噼里啪啦的下了起來，打落了院子里開的正盛的秋菊花，

蘇小染依舊蜷縮著身子，站在陽台上，冷風吹進來，她沒有關窗，直到身子開始忍不住的顫抖，直到陣陣的黑暗席捲而來，她才癱坐在地板上，眼中是空洞的沒有一絲焦距。

雨從窗戶里打進來，淋濕了她整個的身子！

乾涸的眼睛一陣酸痛，流不出眼淚，腦袋裡早已經混淆成一團，亂糟糟之下，卻愈加清晰了自己的心。

她不能再去找安安，不能，即使多麼的不舍，即使多麼的心痛！

只是胸口一陣沉悶的痛楚席捲而來，捂著胸口的手，忽然承受不住痛苦似的，猛地抓在了身旁僵硬的牆壁上。

鮮血淋漓的指尖，在瞬間傳來刺骨連心的痛，竟然還會感覺到痛？

獃滯的笑著，放棄了掙扎，再一次的蜷縮在陽台角落裡，如同多年之前。

她所謂的媽媽拋棄她時一樣，蜷縮著身子，什麼也不去想，什麼也不理，只是靜靜的縮著身子，任哀傷爬滿正個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