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讓我看看!」
桃花站在趙王氏身後,自知她一個姨娘也無人會在意,只老老實實的垂著眼,眼觀鼻鼻觀心,絕不亂看,因此老太太話說完她半天沒反應過來對方是在叫自己。
「老太太叫你了,還不過去?」趙李氏面上含笑,低聲對她斥了一句。
桃花猛然回過神,邁著小碎步走到了老太太面前,屈膝福了一禮,喚道:「老太太!」
老太太眯著眼睛看她,問:「你叫什麼名字啊?」
桃花摸不准她是想做什麼,只打著精神回話,回道:「奴婢姓蕭,名桃花!」
「桃花?」老太太便笑,扭頭與三夫人說話:「人如其名,這模樣,果真是像花一樣!」
三夫人含笑稱是,老太太又笑:「我啊,最是喜歡姑娘家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看著,心裡也覺得舒心!」
她偏頭,對一邊站著的伺候的一個瓜子臉的丫頭道:「你去把我屋裡那支玫瑰絞絲紅寶石簪子拿來!」
又對桃花道:「年輕姑娘,就應該打扮得鮮活點,你頭上的珠釵也太過寡淡了些!」
明明知道老太太不是一般的老太太,可是她溫和的態度卻讓人覺得可親得很,桃花忍不住也放鬆了幾分。
瓜子臉的丫頭不一會地便捧了一個小小的紅漆木長條盒子過來,打開裡邊鋪著白色柔軟的綢布,裡邊是一支玫瑰樣式做工精細的簪子,鑲著一顆鴿子蛋大小的紅寶石,流光溢彩。而外邊的玫瑰花瓣,則是水頭十足的紅色翡翠雕琢,整支簪子,做工極為精細,極為亮眼。
「這簪子是長公主殿下送予我的,只是我這麼一個老婆子,哪用得著這麼鮮亮的東西?」老太太拿起盒子里的簪子,笑著對桃花道:「我第一次見你這丫頭,這簪子便送予你,權當見面禮了!」
這東西竟是給自己的?
桃花大吃一驚,並不覺得驚喜,更多的是驚嚇,忙拒絕道:「……老太太,這東西太過貴重了,奴婢,萬萬不能收的!」
老太太皺了眉,道:「我送出的東西,就沒有收回來的道理!」語氣帶著幾分強硬。
下邊趙李氏道:「既是老太太給的,你便收著吧!」
下邊一個著了寶藍色團紋褙子的婦人用帕子掩唇而笑,嗔道:「母親您可是偏心了,這屋裡還有好幾個您的孫女,孫媳婦了,您就賞一個人,她們可是不依的!」
五姑娘按了按嘴角,笑道:「三嬸您這話可是說岔了,老太太的東西,她喜歡誰便送給誰,我們做小輩的,哪有不依的道理?」
三太太面色微變,甩著帕子很恨的道:「大侄女倒是大方!」
心裡暗恨不已,老太太是個富裕的老太太,她手裡不知道捏了多少好東西,隨隨便便從手指縫裡漏出去的一件都足夠讓人眼紅。這這五丫頭向來是個會賣巧的,也不知道在老太太這得了多少好東西了。
趙李氏道:「紫英王府的姑娘,向來不是眼皮子淺的!」
趙李氏發話,三太太哼了一聲,卻不敢再多說,她這大嫂的手段,她可是領教得夠多了。
下邊這般交鋒,老太太卻仍是笑呵呵的,親自拉了桃花的手把手上的簪子插到了她烏黑濃郁的鬢髮間,又讓丫頭捧了鏡子過來給她看。
「看看,姑娘家,就應該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桃花面色微紅,丫頭捧上來的鏡子便是從海外流過來的,不過巴掌大小,下邊是一個銀制手柄,可以讓人把鏡子拿到手裡。光滑的鏡子裡邊是一張小小的臉,桃花本就模樣生得好,鬢間的紅寶石玫瑰簪子更襯得她容色嬌艷,相得益彰。
「母親的眼光還是和以前一樣的好!」二太太是個白白胖胖的婦人,生了一張很和善的面容,說起話來不急不忙的,很是平緩,因而就算說著阿諛奉承的話,搭上她圓若玉盤的臉龐,也顯得很是中肯誠摯。
「你啊,就你最會說話!」老太太用手指點她。
二太太正著表情道:「不是我會說話,而是母親您的眼光本就好,不然怎麼會給趙文找上這麼好的一個媳婦?」
她說的一本正經,只拿了含笑的眼揶揄的看著老太太身邊的三夫人。
三夫人拿著一柄團扇,聞言羞紅了臉,只拿了團扇遮臉,輕聲道:「二嬸,您莫要取笑我了!」
老太太卻是無比認同她的話,拍了拍三夫人的手,點頭道:「慧兒和我們趙家有緣分!」
看著她微微挺起的肚子,又關心的問:「肚子里的孩子可是又鬧你了?」
三夫人撫著肚子道:「沒有,他很乖,一點也沒鬧我……」她懷孕初期遭了罪,險些沒保住這個孩子,後來直接在床卧了兩個月這胎才算是坐穩了,也是如此,她的孕吐反應很是強烈,實在是遭了一番罪。
二太太笑道:「母親便等著慧丫頭給您生個大胖重孫子吧!」
三夫人本來就臉皮薄,羞得滿臉通紅,嗔道:「二嬸嬸,您可別再說了!」
二太太便笑:「好好好,慧丫頭害臊了!」
老太太含笑聽她們說話,此時開口道:「如今除了慧兒,還有碩兒家的,只希望你們兩都能生個大胖小子!」拿了眼去看趙王氏。
趙王氏坐在趙李氏身旁,婆媳二人一眼乍看過去竟有幾分親生母女的模樣,滿身貴氣,通體氣派,行為舉止間都帶著優雅高貴,竟是無處不美。
「就怕是生了個姑娘,一個賠錢貨!」三太太忍不住酸了一句。
趙李氏飲了口茶,用絹帕按了按嘴角,含笑道:「是兒子還是女兒一樣都是嫡子嫡女,都是一樣的身份尊貴!若是女兒,不是說先開花後結果嗎?我也一樣歡喜!」
說完,她目光落在三太太身上,看對方忍不住挺了挺背脊,語氣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道:「三弟妹,我們這種人家,又不是那些吃不上飯的平頭百姓,女兒,那也是寶貝,比起男兒,更要仔細嬌養著的!剛才那話,也就是在這裡說說,若是傳了出去,別平白讓人恥笑了!」
三太太臉色青青白白的,卻是敢怒不敢言。她身邊的一個豆蔻小姑娘臉色也是漲紅漲紅的,絞著手裡的帕子,恨不得找個牆縫鑽進去。這姑娘,便是三太太的女兒,趙苑了。
像他們這種人家,女兒那也是頂頂寶貴的,自家母親也是說什麼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