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青最不喜歡的日子大概就是過年。
姥姥：「你陪著王辰，今年就算了，別回去了。」
進進出出的也是徒增麻煩，家裡也沒這些的措施，過去了上下樓還需要人抬，她想王辰不會想回去的。
她也不願意王辰折騰，王辰不回去，就留他一個人孤零零的在家，不如常青一塊不回去。
常青覺得大概也只能這樣了。
抱著姥姥小聲道：「我覺得很對不起你。」
前幾年因為感情的原因，她不能回去現在又因為王辰依舊不能回去。
老太太拍著常青的手：「你不回來我可省心了，你要是回來我才覺得麻煩，我這一年到頭總在你的身邊，我也得多看看我的孫女孫子是不是。」
常青：「原來我在您心中還不是第一位。」
哼哼。
常青看看王辰的方向，那人一點動靜都沒有，不知道是聽見了還是沒聽見，可能是進入忘我狀態了。
忘我的發獃。
老太太：「什麼時候叫王辰給我弄副畫，我掛在家裡也欣賞欣賞。」
她是覺得王辰畫的東西還蠻有意思的，家裡牆壁上也沒說有這些，掛上是不是顯得自己藝術氣息也顯得濃烈一些？
當然這些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就是，她想掛起來顯擺。
我家常青啊，找的人也是配得上她這個靈氣的勁，大畫家，不懂了吧。
王辰：「……」
你們說你們的，反正我是沒聽到。
送人畫？
不好意思，他沒這個愛好，他也不覺得姥姥能看懂。
常青剛想抬腿，給他提個醒，但馬上就想起來了，可能他感覺不到，自己換成去掐他的手。
手指頭用力去擰。
王辰終於有動作了，動了動眼皮。
回魂了。
懶洋洋開口：「幹嘛。」
常青眨著眼睛：「我姥說想要你一幅畫。」
王辰瞥了一眼，家中轉了一圈，他家裡只能擺自己畫的，外面那些粗糙的貨他可瞧不上。
原本是想賣個面子隨便找副不好的送人情，結果轉了一圈，覺得哪幅畫都捨不得送人。
出自他手，都是精品。
老太太等著他回答呢，等了五六分鐘，自己動動眼皮。
回答啊。
答案呢。
常青清清喉嚨，走到畫室指指第一幅：「我看這個掛在我姥家就挺好的……」
王辰急速地看了一眼。
「那是我和你談戀愛時候畫的。」
想送人，隨便，只要你能捨得。
他是沒什麼意見。
這……
常青覺得這麼有意義的畫，可能當時看著她就突然來了靈感，畫了這幅畫，還是別送這個了。
挪到第二張，微笑著。
這幅總沒說了吧？
王辰扯唇：「依次是第一次同居畫的，第一次分手撕碎了那幅畫重新畫的……」說到最後，就一個都不能動，全部都有意義。
反正老太太是聽明白了，送給她呢，就半幅畫也不行。
瞧不上她是吧。
行。
「常青啊，晚上陪姥姥睡吧，我挺久沒見你了，我們倆聊聊家常。」
殺手鐧。
好狠毒的人！
王辰想。
常青摸摸鼻子，尷尬實在沒辦法化解。
晚上安頓好王辰，就去陪她姥了，王辰人還在畫室呢，他是想送，可問題是每一幅他看著都捨不得。
如同割肉。
畫完自行處理掉，他還沒這麼難受。
常青給她姥姥鋪床，自己怪不好意思的，但沒辦法，誰讓自己的丈夫就是這個樣子的。
「他的畫，呵呵他身體不好，畫出來也是挺不容易的，所以不捨得給人。」
低頭。
這個混蛋，害死自己了，她還得替他描補。
老太太鼻子哼氣：「不給就不給吧，藝術家可能都是個性比較特殊。」
常青笑尬，然後進行尬聊。
第二天一早，常青早上要去上班，老太太四點半醒的，冬季呢就是天亮的比較晚，她多躺了一會。
怕自己起來活動吵醒他。
為什麼不愛來常青這裡，這就是原因，王辰他事情太多了，走兩步他就醒，他睡覺的時候別人就得裝死，一動不能動。
聽見外面有人動，老太太起來去衛生間，披著衣服探出頭一看。
這人在畫室開著門，畫板上的畫紙是白色的，剛開始動筆。
這早上的溫度呢就偏低，正常誰這個時候都不會起床，所以鍋爐大部分這個時間都是用煤壓著，屋子裡不會冷但也暖不到哪裡去，從衛生間出來，老太太離老遠瞧著，這畫的是什麼啊，跟鬼畫符似的。
看不懂。
回了房間，勉強躺到五點半起床做飯。
廚房進進出出，就不可能一點動靜都沒有，好在他今天這個時間還沒有睡呢。
一大早的做了兩菜一湯，看看時間。
「常青啊，起床吃飯了，要來不及了。」
常青裹著被子在床上當蟲子，每天起床都要命，不願意起，好冷的天呀。
伸手摸摸床邊，這是沒回來睡，還是已經醒了？
繼續和被子纏綿。
老太太進廚房去端湯，看著屋子裡的人依舊沒動。
「常青，要來不及了，起吧。」
王辰回了房間，常青又睡了五分鐘，閉上眼睛就能著，再伸手去摸。
咦。
摸到一隻手。
還是一隻高顏值的手。
抓過來放在自己的臉上。
「叫你起床還不起。」
常青無視他的吐槽。
「冷。」
王辰冷哼：「洗個冷水澡就不冷了。」
常青覺得無語。
我們倆是夫妻還是仇人？
你是敵人拍過來的姦細吧。
「我起了。」
王辰一臉嫌棄看著某人抱著自己的手蹭啊蹭的，早上洗臉了嗎？臉上出的油是不是都蹭他的手上來了？
「你什麼時候跑回房間的？」他問。
昨天晚上不是陪著她姥去睡了嘛。
常青瞪圓了眼睛，是啊，她怎麼會在自己的卧室里呢？
她昨天是在她姥的房間睡下的。
抱著他的胳膊蹭：「完了完了，她肯定要調侃我的。」
一定是半夜起來去衛生間，回來就走錯路了，進錯房間了。
王辰撇嘴。
你的人，你自己搞定。
飯桌上，這麼豐富的早餐讓他覺得進錯了家門，他家早上都是不開火的，也沒這麼多的煙火氣。
屋子裡都是油煙的味道，他鼻子是很靈的。
沒吃飯呢，覺得就差不多飽了。
「魚，王辰多多吃，特意給你清蒸的，知道你不喜歡吃放太多調味料的，你嘗嘗看，看看味道行不行。」
王辰：「……」
這一大早的起來就吃魚，挺有壓力的。
看了常青一眼，活動活動自己的眼珠子。
「吃啊。」
常青動著筷子，王辰輕開口：「姥姥，你昨天不是想要一幅畫嗎？我畫室里找了很久，找到一副畫了兩年半的，當時感覺就一直不對，用了兩年半的時間才畫好的，送給你吧。」
老太太臉上都是笑意。
「那可好，不會捨不得吧，我拿回家一定掛在家裡最顯眼的地方。」
王辰微笑。
盛老太太：「我現在能看看嗎？」
她就突然不想吃早餐了，想去先看看，有點激動呢。
王辰：「能啊，常青過去給拿一下。」
常青問明白擺在哪裡，自己去了他的畫室，他畫室里的東西很多，大多數她都是不碰的，盡量遠離這裡，碰了弄亂了，到時候講不清。
就像是她的地方王辰也不會輕易亂動一樣。
拿出來畫，一路走一路品評，她覺得挺好看的，色彩很濃烈呀。
她就喜歡顏色好看的，顏色用的越多越喜歡。
額。
這幅畫是用了半年畫完的是嗎？
老太太早上還瞧見它是空白的呢，剛剛被他畫了幾筆。
這是畫了兩年半的，紙是兩年半之前買的，然後就一直放到今天早上，她幾點起來去衛生間來著？
大概用了不到一個小時就畫完了。
是挺認真負責的。
老太太溫柔笑了兩聲。
「常青啊，多吃魚，平時給病人看病傷腦子，來補補。」
從王辰的面前把魚盤拽了過來，推到常青的面前。
可不得補補，不然怎麼會有眼無珠選了這麼一個人。
連長輩，你也糊弄。
這個癟犢子！
現畫就說現畫的，扯什麼兩年半。
常青條件反射就是想伸手推魚盤，王辰愛吃這個，剛上手被她姥以眼神遏制。
那個眼神太凶了。
常青對著王辰眨眼：「你幹什麼惹火她了？」
王辰也覺得很無辜，他什麼都沒幹啊。
他是真的意外躺槍，要畫他也給畫了，雖然是早上臨時隨便畫出來的，但是也用了心的，用了一個鐘頭呢，這事不可能有人知道的吧。
常青吃的七七八八，她就得去單位了。
「你下午走嗎？」問著她姥。
她是沒辦法送，今天一天都忙，晚上下班以後的時間也預約出去了，有個熟人拖她幫點忙。
老太太：「我一會走，你別管我，去上你自己的班。」
她腿腳靈活，腦子清楚的，去哪裡都不礙事，真的有一天走不動了，腦子迷糊了，也就主動會讓她送的。
「那我給你買高鐵票。」
老太太：「買什麼高鐵票，花那個錢，你就是錢多就浪費。」
她一個人也不上班也不趕時間，坐什麼高鐵，普通的火車坐坐就挺好的。
常青才不管，她直接就用手機給訂了票。
「我買好了。」
老太太拍拍常青屁股，多大的孩子在她眼睛里就是個小孩，她是覺得常青最近有點胖，肉呢都胖到屁股上來了。
這是不是平時坐著的時間太多，剛想提醒兩句，結果旁邊的人目光刀子一樣的橫劈了過來。
老太太：「……」
我自己養大的丫頭，我拍哪裡有問題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