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05東山守備區指揮大廳

羅克功得到前線報告，一架卡28起飛即墜毀，救援正在進行。

出師未捷身先死，一組T部隊士兵還沒抵達戰場就戰損了，這預示著整件事朝著不利於我方的形勢發展。

慈不掌兵，羅克功沒有絲毫猶豫，陸續發出指令，前一個命令中止，等天氣轉好再出動，從軍區特大調一個中隊火速增援葦子溝，和374聯絡，讓他們再支撐一段時間。

羅瑾報告，和374的聯絡被干擾，海岸雷達部隊報告，發現一架不明國籍的電子戰飛機在黃海上空盤旋。

「命令海航出動，把這個鳥給我攆走。」羅克功盯著屏幕說，「提康德羅加也給盯著點，沒有命令不許開火。」

……

黃海上空，一架E2C鷹眼2000電子戰飛機如同討厭的蒼蠅般盤旋飛舞，強大的電磁波從它背負的大型圓盤狀雷達天線發出，干擾著海面上的短波通訊，五名美國海軍機師盯著屏幕，時不時低聲交流幾句。

不出所料，中國人的反制措施來了，雷達屏幕上兩個光點快速接近中，那是兩架中國海軍航空兵的殲八II戰機，雙發高空高速截擊機，對付E2C這種螺旋槳飛機反而會有些力不從心。

殲八II雙機編隊高速接近電子戰機，從距離三十米處音速掠過，隨後亮出腹部機翼下的空對空導彈進行警告。

E2C調頭東飛，殲八II在後面尾隨，因為噴氣式戰機和螺旋槳飛機的速度不同步，所以戰鬥機是圍著電子戰機轉圈，不多時，兩架從韓國基地起飛的F15重型制空戰鬥機趕到，四架戰機展開狗斗。

374島南二十海里處，提康德羅加級巡洋艦減緩速度，丹尼.洛克上尉和他的小夥子們不久前降落在軍艦上，隨船穿過一片風暴區域，他們在尋找合適的機會機降登島，載具是兩架直升機，一架超級種馬，一架艦載的SH60海鷹。

狂風暴雨中，兩架中國人的蘇27戰機從天上俯衝下來，幾乎是貼著提康德羅加的桅杆飛過，其中一架還攜帶了空對艦導彈，這是威懾，也是警告，如果進入中國領海，他們真的會開火。

巡洋艦上的宙斯盾系統和近防系統同時開啟，雷達鎖定兩架蘇27，只要按動按鈕，防空導彈就會擊落這兩架戰機，但艦長不會在沒得到授權的情況下開火，因為那意味著兩國開戰。

從韓國空軍基地起飛的空中掩護將很快抵達，驅趕中國人的飛機，這裡是公海上空，美國軍艦在國際法上具備航行權。

0：00374島

潘興在調試電台，依然是噪音干擾，無法發送和接收消息。

「他們不會來了。」祝孟軍說，「咱們就是犧牲品，不值得為咱們五個人冒險，現在還剩三個，就更不值得了。」

「別胡說。」潘興怒斥他，「上級一定有難處，這是打仗，又不是演習，能來的一定會來。」

「那怎麼老不來，風再大，不會坐潛艇來么，幾個小時啊還沒到，當是春運買不到票么！」祝孟軍聲音裡帶了哭腔，「如果他們早點來，連長和老高就不會死。」

潘興說：「連長不在了，現在我是指揮員，我命令你，不許哭！」

祝孟軍硬把哭聲壓回去，一轉身，狠狠打了斯普魯恩斯一拳。

「怎麼回事？」傅平安問。

「撤退的時候，俘虜喊了一聲，把追兵引過來了，黑暗中交火，我們走散了，不然也不會犧牲。」潘興低聲說。

傅平安靈機一動，和潘興低語了一陣。

……

0:10

殘餘的潛艇水兵們還在巷道中搜索，他們死了四個人，傷了兩個人，但是成功開啟了柴油機，不用再在黑暗中作戰，依靠人數優勢，依然能取得勝利。

一陣有節奏的敲打聲傳來，是順著巷道中鏽蝕的鋼鐵管道傳來的，這是求救信號，敵人不會主動暴露藏身之所，這應該是斯普魯恩斯少校發出的信號。

水兵們順著聲音的來源摸過去，眼前是一條長長的，漆黑的巷道，燈都被打碎了，聲音就是從盡頭傳過來的，水兵們互相看了一眼，打著手勢向兩邊分開，這樣不會暴露在火力之下當活靶子。

他們慢慢摸了過去，有人低聲喊道：「少校，少校，是你么？」

敲打的聲音變得急促起來，水兵們加快步伐，誰也沒料到等在前面的是一挺放平的雙管37高炮。

突然間，強光手電筒照射過來，黑暗中幾個水兵無所遁形，緊跟著雙37就開火了，巨大的炮彈威力巨大，連水泥牆都會變成豆腐牆，傅平安在操炮，高射炮平打是各國軍隊的老傳統了，二戰時德國人就把88炮放平了打盟軍的坦克，自衛反擊戰時中越雙方都喜歡把14.5高機當平射機槍來掃對方的步兵，無往而不利。

雙37高炮名副其實，已經不是槍了，屬於炮的序列，用炮打步兵，別管什麼防彈衣一概無效，但見炮口火焰三尺多長，傅平安震得腮幫子都在哆嗦，一陣炮彈打過去，對面只剩下血肉模糊的一堆，再不見整個的人形。

「連長，老高，我給你們報仇了。」傅平安默念道。

又殲滅了一夥敵人，但誰也不敢放鬆，祝孟軍說：「敵人到底有多少，咱們要打到什麼時候是個頭？」

潘興說：「別管多少，來幾個殺幾個，核潛艇上編製一百多人，你自己算吧。」

傅平安說：「咱們就守在這，以逸待勞，這是死胡同，進來咱就開炮，能支撐到天亮。」

潘興說：「同樣的戰術不能重複使用，誰知道有沒有漏網之魚，死胡同有死胡同的劣勢，瓮中捉鱉聽過么，堵住進口放把火，燒不死也得熏死。」

傅平安檢查炮彈，只剩下三發，這點炮彈沒法形成戰鬥力。

潘興說：「我有個辦法，需要你們的同意。」

「老潘，你說。」傅平安和祝孟軍異口同聲。

「海軍庫房裡還有很多TNT和導火索，分佈到各處，來個串聯，到時候別管來多少人，一按起爆器，全報銷。」

「連咱們一起報銷？」祝孟軍說，「這買賣不划算。」

「你有別的辦法么？」潘興橫了他一眼，「如果我沒判斷失誤的話，美國人的增援部隊就要到了，他們的兵力投放能力強於我軍，到時候來一隊海豹，咱們拿什麼拼？」

祝孟軍說：「我還真有個辦法，就算你把整個島都炸了也無所謂，咱們也能活下來。」

傅平安說：「你是說，末世生存艙？」

祝孟軍說：「末世生存艙沒有動力裝置，不能機動，但在海上飄著沒問題，能把咱們三個連同俘虜都容下。」

潘興說：「這個方案好，兩個一起實施，咱不能讓美國佬佔了便宜，必須拉幾個墊背的。」

三人押著俘虜離開設伏位置，向儲存著TNT的倉庫行進。

……

1:00

20海裡外的提康德羅加巡洋艦，中國戰機被四架韓國基地起飛的美國空軍F22戰機驅離，這些戰機本來駐紮在沖繩的嘉手納基地，是為了參加美韓軍事演習臨時部署到韓國來的，正好派上用場。

直升機抓緊起飛，第一架是補充過燃油的超級種馬重型直升機，第二架是SH60海鷹，兩架直升機超低空飛行，向不遠處的374島挺進。

參聯會命令，不許使用重型武器，只允許使用輕武器，此外丹尼.洛克還領受了一個特別命令，如果不能將斯普魯恩斯少校帶回，就將他擊斃。

風暴比幾個小時前小了很多，想必中國人的援兵也在路上，但他們註定贏不了，因為巡洋艦距離島嶼只有二十海里，近在咫尺。

傅平安等人正在搬運TNT，忽然聽到一陣可疑的轟鳴聲，從觀測孔向海面望過去，有兩個亮燈的直升機在高速接近中。

「援兵來了。」祝孟軍驚喜道。

「也可能是敵人。」潘興比較清醒，「援兵應該從西邊過來，不可能從東南方向。」

「干它，用炮！」傅平安沒有一絲猶豫，人在高度亢奮下思維也極其敏捷，對付直升機他們沒有合適的武器，雙37高炮在坑道深處拉不過來，倒是有一門85加農炮就在旁邊，炮口指向海面，傅平安沒事的時候就擦炮，炮膛都被他擦的鋥亮，一拉就響。

「咱們只有一次機會，一擊不中，直升機會立刻還擊。」潘興提醒道。

傅平安拉開跑閂，將一枚古老的85炮彈填裝進去，心中祈禱著千萬別啞火，潘興和祝孟軍幫著搖動炮口高低，瞄準目標。

很巧，直升機飛行的高度和方向正沖著炮口，直升機上那些傢伙大概做夢也沒想到，島上有一門飽經滄桑的大炮正在瞄準他們吧。

85加農炮的全稱是1956年式85毫米加農炮，仿自蘇聯二戰時期的反坦克火炮，打直升機並不是它的設計要求，但在戰時，任何武器都要超常發揮。

「瞄準了么？」傅平安問。

「瞄準了！」潘興大聲回答。

「連長，老高，保佑我！」傅平安一拉炮繩，炮彈出膛，夜幕下的374島迸發出一團橘紅色的膛口焰。

在第二架直升機上的丹尼.洛克上尉看到了這團火焰，他知道完了，直升機扛不住重武器的轟擊，只能指望敵人瞄的不夠准。

也許是連長和高小波的在天之靈保佑著374島，85炮彈以每秒八百米的初速飛向海上種馬，直升機的機動性跑不過炮彈的速度，飛行員猛拉操縱桿也晚了，空中一團巨大的火球，機上的三十名海豹當場全體殉國。

SH60海鷹雖然是反潛機，但在遂行特種任務時會搭載適當的武器，此刻誰也顧不上參聯會那幫蠢貨制定的規則了，飛行員立刻反擊，一枚幼畜導彈飛過去，準確的將島上的重武器炸成碎片。

開完第一炮，傅平安等人就迅速隱蔽了，但是爆炸的碎片還是傷到了他們，祝孟軍傷的最重，一枚尖銳的石片刺中他的腹部，潘興肩膀挂彩，傅平安臉上劃了一道，他穿著防彈背心，所以沒大事。

潘興撕開衣服幫祝孟軍包紮傷口，安慰道：「沒傷到要害，別怕。」

傅平安說：「第二架直升機過來了，怎麼辦？」

潘興說：「你扶著老四，押著俘虜上生存艙，我掩護你們。」

傅平安說：「不行，我掩護，我是領養的孩子，我家裡還有弟弟，你們都有人等著，我來！」

誰都知道留下來掩護意味著什麼，他們在爭著赴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