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龍曾經寫過『路的盡頭是天涯，話的盡頭就是劍』，這句話的意思就是，對於武者而言，堅定的意志就是各自存在的根本，其實誰也說不服不了誰，故而只能用劍來說。最後活著的那個人就是真理，而死了的那個，不會有人去管他說了什麼。

古傳俠和張角的話顯然還沒有說完。

但是有些話已經不必再去多說，而有些該打的戰鬥，卻不能再等。

面對張角那平鋪直來的一拳，古傳俠同樣眉頭緊皺，在古傳俠的眼中一瞬間就像是掠過了無數劍光。他可以有無數種方法出劍，每一次出劍都保證有撕天之力。

但是古傳俠沒有選擇變招，而是長劍繼續橫空而行，寧死不回的將招式走老。

這一劍到了最後，浩浩蕩蕩，已經彷彿東流開閘之水，一瀉汪洋。

古傳俠的劍抵在了張角的咽喉，搶在了張角的拳頭之前。

但是這一劍沒有刺破張角的皮膚。只是在他的咽喉處拉出了一連串的火星。

以古傳俠之力，以山海劍之利，竟然刺不破張角喉嚨處的皮膚。

天塌而來，一拳在古傳俠的眼中不斷放大，彷彿可以看到一切世界破滅時會發生的景象，大地崩塌，江河倒卷，滄海沸騰，日月隕落。

但是這一切，都是幻象，都是虛假。

張角破滅蒼天的一拳，穿過了古傳俠的胸膛，卻彷彿穿過了一層蜃樓，古傳俠的身影如夢幻的雲煙一般在原地消散。

「虛實轉換，只在一念之間！好！再看拳！」

說罷，張角直接打出了第二拳。

這一拳打出來，古傳俠便知道自己絕不可能故技重施。

因為這一拳是以因果為紐帶，將天意我意全繫於一拳之上，順著一個人的存在本身擊打而來。

古傳俠無論是虛還是實，他始終存在，這一點毋庸置疑。故而這一拳他無論如何都躲不掉。

這一拳不僅躲不掉，而且一旦被擊中，就像是被一個世界碾壓過一般，瞬間就會被打的灰飛煙滅。

但是古傳俠之所以是古傳俠，正是因為他從來都不同於尋常。

順著那被抓住的因果，古傳俠逆流而上，在因果的齒輪之中肆意的縱橫著，然後調動蒼生因果，揮動了代表眾生的一劍。

這一劍是為人間大愛，這一劍代表著天下心聲。

張角玩弄這方世界上千年，早已積蓄了無窮的業障，這一刻被古傳俠一劍撬動，便全部爆發。

天意對人意，這早已不是兩個人之間的比斗，這是一場割裂世界本身的紛爭。

天垂世界，每一個人都彷彿有所感應，他們抬頭看著天，只見天空之上風雲急驟變幻，隱隱不斷的下降，彷彿要將整個世界都壓垮。

黑漆漆的一片，伸出五指都瞧不見。

而人們則是相互呼喊著名字，點燃了火把，敲響了銅鑼，炸響了鞭炮。用一切他們認為有用的方式，驅散著黑暗。雖然難免有些人渾水摸魚，趁機作亂，大致上卻都是眾志成城，共抗天災。

天意本是人意。

二者對立而又統一。

古傳俠的劍和張角的拳在現實之中交匯碰撞。

火花四濺，古傳俠握住山海劍的手微微顫抖著。

而張角的拳頭上出現了一道血痕，金色的血漿滴出來，卻無比粘稠沉重，根本就不會四濺開來。

「幾百年來，你是第二個能傷到我的人。」張角看著古傳俠，臉上看不出喜怒。

古傳俠十分肯定道：「第一個是不是虛竹？」

「不錯！那個和尚十分古怪，而且他···。」而且什麼張角沒有繼續說下去。他的第三拳打了出來。

這一拳要顯得複雜多了，這一拳擊出，古傳俠可以看到天道演化下的全部景象，張角就像是統治天穹的帝皇，主宰著一切的生殺予奪。

雷霆雨露，皆是天恩！

蒼天恩賜，便只能承受，不能反抗。

滾滾的意志壓下來，趁著古傳俠心神貌似被撼動的一瞬間。

如此可見張角的戰鬥經驗之豐富，稍縱即逝的機會，他能準確的把握，不早不遲。

鐺！

古傳俠右手的山海劍被一擊封印，彷彿歸入了一個無底深淵的劍鞘之中，數息之內無法抽出。

下一剎那，古傳俠的左手出現了一把殺意沸騰的魔刀，魔刀上揚挑向張角的腋下。

張角一步後退，收拳而立。

「七殺魔刀！」

他的眉頭緊皺起來，看向頭頂那團被封印的天意，眼中利芒閃爍。

「可惡！」

古傳俠手持七殺魔刀，在二次破命之前，他不知道七殺魔刀以及七殺魔君的具體來歷。但是此時此刻，他卻在明白不過。

天意被擒，被封印大半，絕不甘心。故而催生出了七殺魔君，以靈寶煉製了七殺魔刀。

這一柄魔刀，不僅斬殺萬物，更重要的是他可以用來破開張角的防禦。

七殺魔刀，殺盡天下無情無義之人。

張角以人身代天，早已絕情絕義。為了自身之道，就連自己的嫡系後裔也能算計，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後裔被自己的屬下折磨，甚至殺死。

此中無情，盡在七殺魔刀所斬殺之列。

「想不到，你竟然還成為了當代的七殺魔君。」張角看著古傳俠，眼神中多了許多狠辣和殺意。

古傳俠道：「你代天選主角，而天道所選之人，反而成了反派。此乃真正的顛倒乾坤之能。以主角謀殺反派，將每一任的七殺魔君都滅在萌芽之中。不得不說你的手段高明。」

「只是你大約也沒有想到，每一代的七殺魔君都是人中俊傑，他們雖然被你算計而死，卻也隱約有所察覺，都隱藏了一招屠天之刀招於七殺魔刀之中。我也正是根據這七式刀招，以及一些蛛絲馬跡的推斷，才察覺到了你的存在。」

「現在，我便讓你感受一下，歷代七殺魔君遺留下的憤怒以及···殺意！」

長劍歸鞘，揚刀出擊。

一刀飛起煙雲，三千里蕭殺。

面對這一刀，張角面色再變。

隱約間他彷彿想起了一張張狂而又清秀的面孔，猶記得他身死之前，凝望蒼天的眼神。

「待我歸來日，揮刀斬閻羅。」

張角默然無語，在這樣一刀之下，他開始退，也只能退。

若是被一刀劈中，他將生機斷絕，一瞬間被抽空全部的生命力。這是一招墮入無邊地獄的刀法，而身在地獄中的人甘願沉淪，不望天堂，只為了將仇敵一同拖入深淵。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