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婆羅花介於虛與實之間，恍恍惚惚，慢慢悠悠的飛向無崖子。

無崖子一指點出，喚出一道無形無相粉碎真空的劍氣。

劍氣刺中了那金色的婆羅花，卻被婆羅花吸收，在婆羅花之上旋轉了幾圈后，使得婆羅花綻放的更加嬌艷。

「爾時大梵天王即引若干眷屬來奉獻世尊於金婆羅華，各各頂禮佛足，退坐一面。爾時世尊即拈奉獻金色婆羅華，瞬目揚眉，示諸大眾，默然毋措。」無名老僧微笑輕語，彷彿是在傳法講道，而非臨陣對敵。

「有迦葉破顏微笑。世尊言：「吾有正法眼藏，涅盤妙心，即付囑於汝。汝能護持，相續不斷。」時迦葉奉佛敕，頂禮佛足退。」

無崖子學貫古今，這段文字尋常武林武夫未必懂得，但是無崖子如何會不明白，更為驚怒。恐怖的真氣不斷的擂動著四周，想要以大力量撼動天地，以天地之威泯滅這一朵心靈之花。唯有心靈介於虛幻與真實之間。

發現無法摧毀這朵心靈綻放的婆羅花后，無崖子咆哮道：「老和尚！此花由你心中種出，只要殺了你，讓你心氣一滅，這花自然消亡。你這是在逼我殺了你啊！」

說罷，已經一掌朝著無名老僧拍來。

掌力渾厚，無與倫比，一掌就如同天崩。

「阿彌陀佛！」無名老僧念了聲佛號，便有金光自身體綻放而出，四周有寺廟大佛，有信徒燒香，高空有羅漢騰雲，有飛天散花···。

當一切籠罩，那無比狂暴的一掌掌力被直接鎮壓，絲毫不得闖入這肅穆的佛國凈土之中。

「怎麼可能！你已經離開了少林寺！離開了你精心打造的佛國，你如何還能抵擋的住我？」無崖子不敢相通道。

無名老僧道：「心有凈土，處處佛國，身有福報，天下皆安。老衲久居少林，修的是心中的凈土，悟的卻是眾生的佛國。只要眾生有向佛之心，只要老衲心中凈土不滅，這佛國自然無處不在。」

「這麼說天下都是你的了？口出狂言！老和尚給我死來！」無崖子冷笑一聲，根本不信，汲取了李秋水和天山童姥絕大部分的功力，他現在只覺自身已然超凡脫俗，天地宇宙都無法限制他的意志和想法，區區一個老和尚，有什麼資格擋住他？

老僧只是站立不動，任由那掌風劍氣肆意劈砍，佛國立在那裡不懂不搖。

金色的婆羅花已經飛到了無崖子的眼前，然後順利的融入了無崖子的心口。

無崖子大驚，以真氣在周身循環，口中問道：「老和尚！老禿驢！你做了什麼？」

無名老僧道：「少林有七十二絕技之拈花指，眾多寺僧以為此技指力精妙，隨心所控。老衲卻以為，此乃傳法之指，心心相印，心心傳法。」

虛竹的身體深處，古傳俠的意識已經逐漸要被無崖子的意識吞噬，若非有孤獨劍意守護，他早已失去了自我，融為了無崖子的一部分。

忽然之間意識海中光芒大放，一朵金色的婆羅花綻放，將黑暗全部驅逐。

一股慈悲之意湧上心頭。古傳俠獨修過的慈悲刀法此刻不僅僅通透領悟，更大徹大悟出其中的真意。

「原來如此！慈悲之刀，有防敵和傷己兩重。佛祖割肉喂鷹，便是慈悲而傷己，大慈大悲。防敵之招，古傳俠早已領悟通透，不說也罷。那傷己之招，便是慈悲刀的戾氣所在。傷己之刀若是倒轉，刀口對敵，便是墮落成魔，化作恐怖的阿鼻道一十八刀。」

在領悟了慈悲刀的同時，古傳俠也清楚了現在的處境。

「想不到竟然是無名老僧救了我。如果歷史上他也用同樣的手段，救了虛竹。那麼虛竹定然保持了自我。那麼問題來了，虛竹去哪了？」

這個問題，古傳俠不斷的在問自己，問別人。

每一次答案都不一樣。

最開始擂鼓山的人說虛竹破命而出不知所蹤。之後在萬仙墓中，得到的答案是虛竹早已死去，奪舍虛竹活過來卻又再次死去的是無崖子。

但是現在情況再變，有無名老僧插手，虛竹並沒有被無崖子吞噬，如此···虛竹何在？

千年的歷史背後，是重重的迷霧。

古傳俠在金色婆羅花的護持下，看到了婆羅花中端坐的老僧。

老僧看著他，目光中不悲不喜，不聞不動。彷彿根本就沒有看出他並非虛竹，又或者早已清楚，只是並不在意。

「我不是虛竹！」古傳俠鼓足膽量，終於開口說道。既然想不出來，那不如開口便問。

「大師可否指點虛竹所在何方？」

無名老僧看著古傳俠坐在婆羅花上笑而不語，始終不曾出聲。

而古傳俠卻突然心領神會，雖然還是不知道虛竹在哪，卻有種感覺虛竹一定還活著，並且是作為真正的個體，而非無崖子的軀殼。

婆羅花飛翔裹住了古傳俠，傳來一股溫暖的能量。

同時古傳俠心中出現了兩個選擇。

是留下，還是離開。

留下來，他會成為虛竹，擁有無崖子和李秋水、天山童姥的功力，一瞬間就可以擁有媲美破命強者的實力。缺點就是他將時刻與無崖子爭奪身體的控制權，互為磨刀石，直到一方破命，而另一方則帶著遺憾消散。

而選擇離開，他只能帶走極少的，無崖子強行融入他靈魂中的功力以及一些記憶碎片。從此化為孤魂野鬼，只是不再用和無崖子爭奪身體，也不用擔心被無崖子吞噬。

如果古傳俠沒有那塊蝴蝶玉佩，他當然會選擇留下。但是現在···。

化身虛竹的古傳俠一招手，不明其意卻自行運轉的北冥神功，將全身功力散於天地之間，每一道真氣都化為一道坐標。更加恐怖的靈氣紛紛來投，湧入古傳俠手中的蝴蝶玉佩之中。

很快蝴蝶玉佩便重新變成翠綠的顏色。

隨著蝴蝶振翅，古傳俠的意識附著在這蝴蝶身上，在金色婆羅花的包裹下，劃破了時空返回現在。

隨著精神回歸身體，古傳俠感覺到了一種異常的充實感。逆九陰和九陽真氣瞬間就瓜分了他攜帶回來的龐大功力。

這一部分功力相當於一百年左右的精純功力，雖然比三百年又少了很多，卻毫無後顧之憂。說起來卻還是古傳俠賺了。

一睜開眼，古傳俠便看到了同時睜開眼的令狐沖和任我行。

本就是穿越時空，時間自然毫無意義，只要會回來，那麼無論先後都是同時蘇醒。又或者說從未離開，當他們的意識穿越的那一剎那，屬於他們原本的時間，就是凝固的。

「任老魔！且接我一劍！劍出無我！」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