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前輩是……」

左暘亦是瞬間明白了面前這位老者的身份！

身為一名相師，天朝歷史本就是必修課之一。

更何況眼前這位還是能與諸葛亮相提並論的大風水師，左暘從小便不斷的聽爺爺提起，對他生平早已倒背如流，因此這位老者只提這麼一個頭就已經足夠。

但說到這裡，左暘卻是下意識的停頓了一下，並未直接將老者的姓名說出來。

如果按照這位老者的出生時間去算的話，他距今已經活了七百多歲，這對於普通人來說根本就是一件無法想象的事情，若是不小心傳出去，絕對會為他惹來不小的麻煩，因此口風一定要緊。

「你這小子，小小年紀性子倒是足夠謹慎，不過倒也無妨，老夫的存在對於絕大多數普通人或許是永遠無法觸及的絕密，但對於帝都的極少數人來說，卻也算不上什麼秘密，不然你以為老夫常年隱居深山，那些供給都是什麼人送進來的？」

老者笑了笑說道。

確實，左暘通過「天眼通」在沈新月身上看到過一些對那個世外桃源負責的神秘人，雖然並未完全摸清那些神秘人的身份，但左暘也已經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只是有些事不能說的太明白而已。

「前輩如今是他們的人？」

左暘聽完又問。

「哈哈哈，你這小子怕是在考慮自己的處境吧，怎麼，擔心老夫是跑來招安於你的？」

老者哈哈大笑起來，搖頭說道，「這便是你多慮了，當年老夫助朱重八奪了天下之後，便已對這些爭名奪利的事沒了興趣，否則又怎會特意與人合謀，演出一場金蟬脫殼的戲碼，幾百年前老夫尚且如此，如今又怎會重新參與其中，難道老夫越活越回去了么？」

「那前輩如今……」

左暘接著問道。

「用你們年輕人的話說，如今老夫不過是鹹魚一條，天下之事皆與老夫無關，那些人照顧老夫，無非是希望老夫能在關鍵時刻為其指點迷津，老夫之所以不拒絕他們的施與，也僅僅只是為了安住他們的心，免得不勝其擾，倘若真有什麼大事發生，必是瞞不過老夫的，那時老夫早已不知去向。」

說到這裡，老者終於壓低了聲音，眨眼一笑道，「自朱重八那時到現在，老夫不知經歷了多少朝代，又有多少位高權重者欲得老夫相助，老夫便是兩個字，一個『拖』字，一個『躲』字，如此照樣毫無負累的過了這麼多年。」

說到這裡，老者輕輕拍了拍左暘的肩膀，儼然是一副向他傳授經驗的姿態。

「多謝前輩指點。」

左暘拱手謝道。

如此並肩走了一截，左暘忽然又問：「前輩活了這麼多年，可知這世間是否還有像您一樣快活逍遙的活神仙？」

「沒了。」

老者十分乾脆的說道，「至少在我之後從未聽說過，你是頭一個到達如此境界的人，而在我之前……或許已經有人已經渡了雷劫，又或是似諸葛孔明那般為俗事所困，最終報應壓身陽壽耗盡而亡，總之，老夫是一個都沒見過。」

「老夫之所以能活這麼久，卻是因為老夫助朱重八奪得天下乃是順應天道，不似那諸葛孔明，明明知道他那主公絕無天子之相，其後人更是沒有丁點龍氣卻仍要逆天而行試圖為其逆天改命，如此一來，就算到了神相境界陽壽綿長，也經不起那般折騰，最終自然只有死路一條。」

「這種事用你們年輕人的話來說，應該叫作死吧？呵呵。」

老者的言語之中，竟透出一絲對諸葛孔明那種愚忠的不屑，這種說法可與左暘之前聽過的有關諸葛孔明的事迹不太一樣了。

「或許這便是人各有志。」

左暘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接著再問，「方才我聽前輩說，其實您早就有機會成為通天神相，卻放棄了渡過雷劫更進一步的寶貴機會，這又是為何？」

「多說無益，等你到了那個境界，你自然便會懂了。」

老者神秘一笑，說道，「不過老夫方才已經看過了你的過往，以你的性格老夫可以斷言，到了那時，你八成會做出與老夫相同的抉擇，呵呵呵。」

「……」

這次左暘沒有接話，因為現在的他根本就不知道老者到底在說些什麼，因此也就無法反駁或是認同老者的說法。

不過通過老者的話左暘也得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那就是成為通天神相與之前的境界提升有著很大不同，老者用了「抉擇」這個辭彙，可以推測想要成為通天神相，就必須在一些東西之中做出選擇，只有先學會捨棄，才能修成正果。

而這位老者捨棄的卻是成為通天神相的機會，這便說明，那時要捨棄的東西絕不簡單，甚至可能是自己最看重的東西。

偏偏老者還斷言，左暘八成會做出與他相同的抉擇。

這也算是一種提示，左暘現在已經在思索對自己最重要的是什麼了……只是一時之間還真沒那麼容易想通。

「現在去想這些有什麼用？只需記住你那已故爺爺曾經的囑咐，一切『隨遇而安，隨心而行』便是。」

老者顯然洞悉了左暘的想法，引用左暘的爺爺臨終前對他說的話告誡起了他。

「前輩說的是，晚輩庸人自擾了。」

左暘終於回過神來，無奈笑道。

「這些暫且不提，我來見你其實是有其他的目的。」

老者接著又道。

「前輩請講。」

左暘點頭應道。

這點他也提前猜到了，似老者這樣的活神仙，沒有理由僅僅只因為左暘的境界比沈新月高，便不遠萬里親自跑來相見，這不符合常理。

所以這其中已經有什麼他還沒有想到的原因……

「此次新月出山時，老夫曾提點於她，命她在俗世之中尋找一位貴人。」

老者的神色逐漸變得嚴肅起來，用低沉的聲音緩緩說道，「但實際上，老夫雖未騙她，卻也利用了她，因為二十年前老夫收養她時，便已經知道她會在這個時候遇上一位貴人，而真正需要這位貴人的人，卻是老夫。」

九天神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