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張掌柜說的這是何話,咱們小爺有事,和奴家說一聲便是了,何談幫忙二字,多生分。」老鴇子扭著腰,飄到王子墨身邊,笑道:「小爺,您說是與不是?」
「咳。。。春媽媽。。。」王子墨倒底還嫩些,被面前這個女人如狼似虎地盯著,有些不知所措。
「行了,春兒,你莫要見著青春少艾,就忘了我這個老頭子。咱們小爺家裡規矩大,從小品格端方,哪見過你這樣的女子,今日這事還真就求到你頭上了,咱們小爺這是沒法子,才壯著膽子進了樓,你就行行好吧,欺負了她,樓里的姑娘還真要沒衣服穿了。」張掌柜幫著王子墨打圓場,可話里話外,都是揶揄。
「喲喲喲,這話說的,奴家這心呀,撲撲直跳,既然二位貴人有事,不妨直言。」老鴇子甩了帕子,挨著張掌柜坐下了,親自倒了茶。
張掌柜看向王子墨,見她不中用,只得開口道:「春兒,你家的秋月養的好啊,滿城的貴公子都惦記上了,老頭子我呢。。。自然是有賊心沒賊膽,不過呢。。。」
「難不成小爺看上了?小爺何時見過秋月?」老鴇子眯著眼,問道。
「哪能呢,我家小爺可不敢招惹樓里的姑娘,要不回到家,可不一頓好打。」張掌柜見王子墨面色不好,趕緊辯解。
「那是哪位貴人看上了?」
有人看上了樓里的姑娘,老鴇子自然是歡喜的,可是像秋月這般的頭牌紅姑娘,老鴇子決不想這麼早早被人贖身了,要不然,她不得喝西北風去。
「是我家小爺的至交,東城守將吳勝全將軍,春兒可見過此人?」張掌柜問道。
「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吳將軍。」老鴇子聞言,頓時安心不少,如果是那粗漢,倒不怕秋月被人搶了去,要錢沒錢,要勢沒勢,雖說現下興元府戰事緊急,軍里的軍官地位很高,可僅是一守城偏將,又不是關大將軍,份量還不夠呢。
「正是,春媽媽,吳大哥是我的好友,他對秋月姑娘一見傾心,只是緣分弄人,一直不得與秋月姑娘喝酒談心。如今戰情艱難,吳大哥總說過了今日沒明日,若是不得與秋月姑娘見上一面,互述衷腸,他就是死了也難瞑目。」王子墨這時已經緩過神,滿嘴的假話說得很是順遛。
「英雄愛美人,這吳將軍對咱們秋月可真痴情。」
「吳大哥是我的生死兄弟,我怎能見他這般失落,還請春媽媽幫忙,圓了我大哥的心愿吧。」王子墨拱手說道。
「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咱們這些女子,面上看起來風光,可誰又能明白咱們心裡的苦呢。秋月有吳將軍如此惦記,我這做乾娘的,自然是為她高興。」老鴇子見王子墨面露喜色,咪了一口茶,又說道:「可是,對我家秋月真心實意的,也不是吳將軍一人,若今日破例,往後。。。」
「春兒,我家小爺怎是那種人,就是我,也捨不得讓你為難不是。」張掌柜厚著臉皮拉起老鴇子的手,順便緊緊捏了幾下,說道:「對外就說秋月姑娘今兒病了,不能見客,想那些真心人,必不會為難秋月姑娘的。」
「喲,瞧你說的,秋月病了,我這樓里的生意可怎麼做呢,我下半輩子,可指著她呢!」老鴇子哪能這麼傻啊。
王子墨商場閱人無數,雖說青樓沒來過,但這本就也是生意,她很明白老鴇子的意思,從錢袋裡摸出了兩張票據,遞給老鴇子說道:「春媽媽,您看看。」
老鴇子伸出白嫩的手,隨意看了兩眼,兩千兩,她心裡笑了,得體的將票據疊好,又推回到王子墨面前,說道:「小爺,這麼大的數,秋月得病多久?」
「三日,春媽媽,你看這可夠秋月姑娘的湯藥費?」王子墨淡笑道。
「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病三日,怕也得十日調養,這十日的補藥,可有些捉緊呢!」春媽媽甩開張掌柜的手,說道。
「這樣?」王子墨又加了一張,推到春媽媽面前。
「你們爺兒們不懂我們女子,病雖好了,可氣色卻不是三兩日能好的,沒有了好顏色,你們可又瞧不上我們了。」老鴇子看也不看,直接將票據推了回去。
「我雖不懂這些,可我聽我娘子說過,女子若是開心,舒心,自然榮光煥發,想是病癒之後,穿上幾身漂亮衣服,別說自個兒看著高興,就是那些真心人怕也要被迷花了眼,春媽媽,你說是也不是?」王子墨淡淡地說道,依然將票據推了過去。
老鴇子聽了,眼睛著實閃了幾閃,然後苦著臉,哀怨道:「閨女病了,我這做娘的不也得忙前忙后伺候么?」
「春兒,我們小爺還能忘了你么。」張掌柜又摸上了老鴇子的手,色眯眯地說道:「我在莊裡等著你來。」
「呸!你們這些爺兒們,只有求人的時候,才有個人樣。」
見老鴇子收了票據喊秋月準備了,王子墨這才鬆了一口氣,與張掌柜一同去了茶館喝茶,兩人落了座,聽著小曲,張掌柜說道:「小爺,老朽雖知您是正人君子,可咱們這些做生意的,多的是這樣的應酬,往後,您可得練練臉皮。」
「練成你這樣的,見了漂亮女子爪子就上去了?也不怕人家把你的狗爪砍了!」王子墨聽了這話,可真不得勁。
「小爺,老朽可是和您說正經事呢,您瞎想什麼!」張掌柜還真一副正經樣,在他心裡,這是必修課。
「得了,你就別瞎指點了,回頭要是跟我回了鹽官縣,被我家娘子知道,我可保不住你。」
「娘子如此厲害?」
「呵呵,見了你便知,到時啊,小爺我的話,怕是連你都不會聽了。」王子墨無奈地搖頭道。
「那哪兒能呢,漢子還能被婆娘壓住么!」張掌柜可不愛聽這話,就算他在落魄的時候,在家裡也是一言九頂的。
可我不是漢子呢!王子墨心想。
被王子墨妖魔化的林芷嵐,如今忙得腳不沾地,元宵過後,她便請了工匠裝修隔壁那間鋪子,得了顏家的允許,她將兩個鋪面打通,大半裝修成大廳,招待尋常客人,在最裡面做了四個小雅間,招待有身份的客人。
菜式上,也做了很大的調整,原來熱賣的吃食,比方說招牌餛飩,蒸餃,大骨湯等,她留了下來,把不太好賣的吃食刪去了,又加了餛飩麵,小炒菜,蓋澆飯,鐵板飯,這些在後世都是熱賣的吃食,到了這裡更是新鮮的不得了。
林芷嵐不懂做生意,但總算是兩世為人,後世的營銷模式她還是知道一些,店鋪還在裝修的時候,她便雇了幾個幫閑,在城裡吆喝著餛飩店的新菜式,所以店鋪未開,很多人已經翹首期盼了。
陳旺樹過了元宵便進了城,果然如林芷嵐所料,柳氏見了白花花的銀子便一口答應了婚事,畢竟十兩銀子的聘禮在鄉間尋常人家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更別說胭兒不一定能嫁給魯地主做小妾。
陳旺樹心事落了,越發感激林芷嵐的幫助,早早進城幫著林芷嵐裝修,吃住都在鋪子里。他常年在地主家做短工修園子,對裝修屋子很在行,他又盡心儘力,所以進度很快,到了二月初,鋪子便能開張了。
二月初九,宜嫁娶,開張,遷徙,忌動土,移床。
穿戴一新的林芷嵐,在鞭炮聲中,揭開了紅綢蓋著的招牌,那燙金的招牌,上頭由常仁志書寫的「王氏千里飄香」字樣,端得是又貴氣又體面。
兩尊門神,陳旺樹與趙六,站在門口扯著臉不住笑著迎接客人,那猙獰的笑容,那肌肉鼓鼓的魁梧身板,倒是把客人嚇得不敢進來。林芷嵐嘆氣,誰傢伙計不是眉清目秀,口齒伶俐,自己這是得了失心瘋才把這兩人放門口了。
趕緊調整策略,讓清秀的王行恩迎客,兩門神收進鋪子里跑堂,這才算沒鬧出笑話。
要說宋朝,從貴族到平民都是極會享受的,先前的廣告顯然效果不錯,勾得人心痒痒,特別是那鐵板飯,老遠便能聞到烤香味,掀開蓋子,「嘶啦嘶啦」的,看著油水在鐵板上翻滾,有種特別紅火熱鬧的感覺,嘗一口,香,香極了,特別是鐵板上的鍋巴,又香又脆,咬起來忒帶勁。
「娘子,我也要那個,叫什麼來著?」一客官看到,咽著口水問道。
「鐵板飯,我家鋪子的新吃食。」
「給我來一份,聞著賊香。」
「娘子,我要蓋澆飯。」顯然,這位客官是消息靈通的。
「娘子,給我上碗大碗餛飩麵,吃了那麼久餛飩,沒想過餛飩還能和面放一起。」
紅火,太紅火了,幾個人忙得團團轉,林芷嵐在櫃檯上算盤打得「噼啪」響。
「娘子,有禮了。」
林芷嵐聞言,抬頭一看,卻見是一個面熟的富家公子,領著一個小廝,向自己拱手。這人是誰呢,怎麼這麼面熟?
「公子,請問可是來吃飯的?」林芷嵐問道,雖然她特意做了雅間,但她知道,像這樣的餛飩鋪子,貴人來的幾率並不高。
「正是。」
「請公子隨我來,裡面有雅間。」林芷嵐聞言,覺得自己很有財運,不被看好的雅間,居然開張第一天就有生意。
「公子,這是菜單,您請看。」林芷嵐將簡約的菜單放在公子面前,親自為他倒上熱茶。
那公子挑眉,覺得這家小小的餛飩鋪子很有意思,僅僅半年,從地攤做到鋪子,從租鋪做到買鋪,層出不窮的新菜式,口味獨特的新吃食,奇思妙想的老闆娘,看看這菜單,雖然簡單,但一目了然,每個菜單後面還標著價格,與時下的飯館截然不同。
「我們鋪子有個規矩,雅間的價錢比大堂的價錢貴一些。」林芷嵐提醒道。
「為何?難不成雅間的飯食要精緻不成?」公子疑惑地問道。
「飯食相同。」
「那為何?」
「雅間清幽,跑堂殷勤,桌椅整潔,茶水管夠。」林芷嵐順溜地說道。
啥意思?公子倒不差這幾個錢,只是弄不明白林芷嵐的意思。
林芷嵐笑而不語,心想我能和你說服務這件事么,你連服務都沒聽說過,啥意思,咱雅間就是賣服務的,沒瞧見我外頭那麼忙還親自來招待你么。
要不是餛飩店太小了,不夠檔次,林芷嵐還真想好好將服務這個概念給賣出去。後世的頂級酒店,會所,賣的就是這玩意兒,吃啥喝啥確實很高檔,但服務身份才是最大賣點。有錢人不差錢,要的就這種優越感。
公子見林芷嵐沒有繼續解釋的意思,也就丟開了,點了鐵板飯,林芷嵐便去傳單了。
當那公子用好飯出來的時候,隨行的小廝給了林芷嵐一換碎銀子,那公子含笑道:「鐵板飯,名不虛傳,謝娘子款待。」
「公子過獎,只是這銀子。。。」
「娘子,這是我家公子賞你的。」
看著主僕二人揚長而去,林芷嵐突然有些不開心了,啥叫賞啊,這是施捨么?不對啊,這場面怎麼這麼熟悉呢,原來是他啊!
林芷嵐恍然大悟,只是她不知道,這個人是蔣尚培的三弟,受了蔣尚培的囑託一直默默關注著她,對面的布莊就是他買下的,小廝都成了那裡的二掌柜,但凡餛飩鋪子有點風吹草動,蔣三爺立馬便會知道,而這鋪子後來顏家原意賣給她,也是蔣三爺乾的好事。
確實是好事,只是不知道罷了。
如果知道了,林芷嵐會懷疑,雷鋒也穿越了。
「嬸嬸,外頭有個小娘子,站了好一會兒了,一直望著咱們鋪子,不知她要做什麼?」王行恩在門口迎客,對於那個小娘子很是好奇。
林芷嵐將銀子放好,轉身出去一瞧,這一看,可是呆住了,她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