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舒舒的睡眠向來很淺,今天聽到顧景燁的這些動靜還沒有醒過來,就已經算是睡得很沉了。
但是當顧景燁的聲音響在她的耳邊的時候,她還是從夢境里掙扎著清醒了過來。
皺了皺眉,有些疲憊地睜開了眼。
「顧景燁……?」
趙舒舒睜開眼,借著淺薄的月光,勉強認出來了眼前的人。
其實,她並不是十分確定,這個人是顧景燁。
只是,他手心傳來的溫度,說話時的聲音,已經那滿目星光的眼神,都讓她不得不覺得眼前這個人是顧景燁。
「嗯,是我。」
顧景燁點了點頭,輕聲應道。
趙舒舒有些恍惚的睜大雙眼,確認了自己並非做夢的之後,才驚覺疑惑。
這麼晚了,顧景燁怎麼會過來?
「你怎麼來了?」
趙舒舒伸出手,摸著黑找到了床頭的開關,啪的一聲將房間的燈打開,坐起身來才望見顧景燁眼眸里似乎閃動著一絲異樣的情緒……
似乎,這種情緒,趙舒舒很少在他的眼中見到過。
猶記得上一次看見顧景燁這樣的神色,是在他回憶起自己逝去的哥哥的時候。
而如今,又是為了什麼?
顧景燁沉眸看著趙舒舒,夜色絲毫掩蓋不住顧景燁臉上英俊的五官,但此刻,他一張臉上,似乎都寫滿了悲傷和心疼。
如果說平時的顧景燁是高高在上桀驁一世的,那麼現在的顧景燁,卻是一個將自己沉溺於悲傷之中的有仇之人。
他的心情很不好,趙舒舒一眼就看出來了。
只是這一次,又是因為什麼?
雖是炎夏,但現在已經入了深夜,夜風透過敞開的窗檯吹拂在兩個人的身上,整個病房都帶著一陣涼爽。
趙舒舒凝視著顧景燁深邃的墨玉色眼瞳,輕聲道:「顧景燁,你怎麼了?」
異常,他太異常了。
「為什麼不告訴我?」
許久,顧景燁才緩緩開口,他的聲音微微有些沙啞,透出一陣沉沉的傷感。
夜風零零星星的吹進只有他們兩個人所在的病房裡,倒是為這份傷感更添一陣濃愁。
「什麼?」
趙舒舒不解地問道。
在趙舒舒看來,顧景燁一直以來都是一個很強大的人,彷彿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事情能夠為難得了他顧大總裁。
他總掛在嘴邊的一句話,便是——
「就憑我是顧景燁。」
他英勇,他強大,他無所不能。
只是今天……
到底是什麼,讓一貫如此剛硬的顧景燁竟也陷入了這麼濃重的悲傷里?
他的眼神里不再如從前那邊意氣風發,相反,此刻的顧景燁,整個人都散發著一股致命的悲傷氣息。
他好像很冷,冷到炎夏的溫度都透不進他的體膚。
看著這樣的顧景燁,趙舒舒心中似乎被人用繩子擰住了一般,陣陣作痛。
她明白,越是堅強的人,在面對打擊的時候,往往越是不堪一擊。有的人,你看他表面,什麼也不會看出來。就像是一個本來完好無損的人偶,當它的腦袋被人擰過三遍六十度之後,你表面看上去,它依舊是一個完好無損的人偶,殊不知只要你伸手輕輕一觸碰,它便會
轟然倒塌。
現在的顧景燁,彷彿就是這副模樣。
「你早就知道了楚寧睿的真實身份,為什麼不告訴我。」
顧景燁沉沉開口,像是疑問,更像是肯定。
還沒等趙舒舒開口回答,他便一把將趙舒舒狠狠摟入懷中,像是想要把她揉碎了縫合進自己的身體里一樣。
若不是她胸口的傷還沒完全癒合,顧景燁真的很想……
他緊緊地抱著她,卻尚有餘力,他怕觸碰到她的傷心,怕再次讓她因為他而感受到疼痛。
趙舒舒已經因為他,疼了太多次了。
不管是多堅強的人,在面對這樣鑽心般的疼痛的時候,都難以忍耐,更何況,是心口傷的上。
趙舒舒被刺的時候,竟然強忍著連疼都沒有喊一句。
雖然這傷不在他的身上,他卻明白,這樣的傷口對她來說有多痛。
趙舒舒看著顧景燁一臉悲傷的表情,他的雙眸似是閃動著淚光,幾乎要哭出來的模樣,倒是像這傷口落在的是他的身上一樣。
她這才明白,顧景燁今晚的悲傷來源於哪裡。
「你……都知道了。」趙舒舒沉聲開口,語氣有些凝重。
「對不起。」
可顧景燁卻突然說出了一句道歉。
這是為何?
這一句對不起,倒是讓趙舒舒更加疑惑了。
顧景燁抵著趙舒舒的臉頰,聲音顫抖著,連帶著眉睫都跟著顫抖。
都是他不好,為什麼他沒能早些發現楚寧睿的真實身份,為什麼要讓趙舒舒一個人承蒙這麼多的苦?!
其實她不說他也能夠猜到,之所以趙舒舒寧願讓他誤會她,也不願意說出楚寧睿就是顧睿宇這件事情。
因為,她徹頭徹尾的被楚寧睿給騙了!
她知道楚寧睿的身份,她以為,她和自己的兄長有過孩子,所以不願意告訴他實情,因為她害怕他知道這些所謂的「真相」的時候會崩潰。
所以這麼大的事情,她選擇自己一個人扛下來!
「……是我應該跟你說對不起才對,蠻了你這麼久,我唔……」
趙舒舒話還沒有說完,顧景燁便俯首吻住了她的唇瓣,堵住了她接下來的話。
也堵住了,她那自以為是的對他的保護……
不知不覺,顧景燁的吻已經由淺到深,兩人的距離太近,趙舒舒看不見顧景燁臉上那複雜的情緒,和那一苦情深的神情。
他好久沒有吻過她了,這久違的味道讓他不禁有些沉淪於此。
顧景燁的動作極其溫柔,細細地摩挲著她柔軟的唇瓣,輕而易舉的撬開她毫無防備的牙關,在她的口腔里瘋狂的攻城略池,奪去了她的呼吸。
這一瞬間,她整個人的鼻息里都是顧景燁的味道。
原本清風徐徐的病房裡,竟也攀升起一陣炎熱來。趙舒舒原先是愣住,漸漸地不知怎麼的,竟也開始回應起顧景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