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地,他的腦海里開始回放起,兩個人從第一次見面,到後來慢慢變得互相相愛,這其中的一點一滴,一幕幕像幻燈片一樣的浮現在他的腦海里。
她個他之間的回憶,其實並不多,他們相處甚至只不過一年多而已。
但是,顧景燁卻發現,從第一次見到趙舒舒起,他對她就近乎瘋狂一般的迷戀上了。
她身上,總帶著令他熟悉的味道。
所有關於他們的記憶,他都通通記得,一刻也不曾忘記。
他記得她那招牌式的微笑,與她開心時臉上揚起的笑容,工作上處理得完美的樣子,都深深印刻在他的腦海里,揮之不去。
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愛上她的?他也不知道。
只知道,不知道從什麼時候,他便是離不開她了。
但是,當他知道她與別的男人誕下過孩子的時候,他很憤怒,很憤怒。
憤怒得想要一把火將趙舒舒與那個男人一同燒個乾淨。
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衝動。
這一瞬間,顧景燁清楚的感覺到自己這輩子,除了趙舒舒,誰都不想要。
她不能死!她一定不能死!
她還沒嫁給他,他也還沒有給她名分,她怎麼能就這樣離開他?!
風緩緩吹起顧景燁額前的碎發,他墨玉般深邃的眼眸里,儘是對趙舒舒的擔憂。
一顆心臟,宛如被放在熱鍋里煎得滋滋作響一般,疼痛與灼熱共存。
未知的等待,永遠才是最讓人惶恐煎熬的。
他深愛的女人,還不知道能不能醒過來,他卻要只能在這裡,除了等待,什麼也做不了。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喜歡跳進趙舒舒的夢裡,替她與閻王爺做一番鬥爭!
這一刻,顧景燁才真正的明白,什麼叫無能為力。
念念爬在趙舒舒的床邊,她不知道她的媽咪怎麼了,只知道,她的媽咪現在很痛苦很痛苦,一張臉蒼白得毫無血色。
「媽咪……」
念念小聲的呼喊道,試圖將趙舒舒從睡夢中喚醒。
但趙舒舒,絲毫未動。
他現在,看不見,也聽不見。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轉眼間,已經過去了十多個小時了,但趙舒舒還是沒有要清醒過來的樣子。
「媽咪,你怎麼還在睡呀,你都睡了一天了,你看看念念好不好?」
念念趴在床邊,奶聲奶氣地,聲音里還帶著哭腔。
但是趙舒舒,毫無反應。
顧景燁蹙眉,抬頭,對著沈蔓琳說道,「你先帶兩個孩子回去吧。」
沈蔓琳正要點頭,拉過念念的手,卻被念念一把甩開,她巴著床沿,無論如何都不肯走,嘴裡喊著:「我不要,我要在這裡守著媽咪,我不要離開媽咪!」
她又哭又鬧,沈蔓琳一點辦法也沒有。
就在這時,思睿走上前來,捧起念念的臉蛋,溫柔地說道:「念念,你記得阿姨曾經吩咐過我們什麼嗎?」
念念眨眼,淚水滑落。
「阿姨說過,只有我們聽話,我們乖乖的,好好吃飯,早睡早起,她才會開心。現在已經這麼晚了,我們應該回去睡覺了,不然阿姨會不開心的,要是她不開心了,不醒過來了,我們怎麼辦?」
思睿耐心地安慰著念念。
念念靜靜地聽著,點了點頭,一把抹去了臉上的淚珠,說道:「嗯!思睿哥哥說的對,我們現在就回家去乖乖睡覺,等著媽咪醒過來!」
說罷,便伸出手,拉住沈蔓琳的手,說道:「阿姨,我們回去吧。」
沈蔓琳摸了摸念念的頭,溫柔應道,與顧景燁道別之後,便帶著兩個孩子回去了。
病房裡,再度只剩下顧景燁和趙舒舒兩個人。
他就這樣坐在她的床邊,一動不動的注視著她,和她床旁的那個心電圖。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不知不覺,新一輪的太陽又再次升起。
趙舒舒總感覺,有誰在叫她的名字。
一遍一遍的叫著,但是當她伸出手,她又抓不住那個人。
她彷彿伸出一片黑暗中,有很多指導著她往一個無邊無盡的地方走去,一邊帶著她,一邊告訴她。
「來吧,這裡才是能給你幸福快樂的地方……」
「忘了人世的那些煩惱吧,在這裡,你才能得到你想要的……」
趙舒舒沒有目的,也不知道自己現在在什麼地方,只是默默地跟在那群人身後,忽然,她好像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喊她的名字。
「趙舒舒,你該醒過來了,你已經睡了二十四個小時了。」
誰?
誰在叫她?
為什麼這個聲音如此熟悉?好像是……
顧景燁的聲音。
他在哪裡?為什麼她只能聽見她的聲音,卻看不到他在哪裡?
醒過來……什麼醒過來……
她在夢裡嗎?那那些人,又是誰?
趙舒舒想開口說話,但是喉嚨卻像是被什麼東西鉗住了一樣,發不出來一個聲音。
「走吧,跟我們走,從此忘卻人間事,逍遙快活似神仙。」
跟他們走……
忘卻人間事……
人間,有什麼事,是她想要忘記的嗎?
她想忘記哪些痛苦的記憶?
是顧景燁嗎?
不,不要。她不要忘記顧景燁。
哪怕是痛苦,她也不想忘記顧景燁。
不要跟他們走。
趙舒舒拚命地搖頭,撒開腿便想要往回跑。
但是,那兩個一直牽引著她的人,卻唰的一下,又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人間有什麼好?你活得那麼痛苦,母親死了,父親又不要你,女兒又不是自己的,兒子也要不回來,深愛的男人要娶別的女人,這樣的人生,到底有什麼好貪戀的?」
這樣的人生,到底有什麼好貪戀的……
是啊,她這一生,足夠悲慘!
「趙舒舒,你該醒過來了,念念思睿還在盼著你。」
倏地,顧景燁的聲音有傳入她的耳朵里。
顧景燁?到底在哪裡?
趙舒舒四下張望,依舊沒有發現顧景燁的影子。
她害怕極了,心裡無限恐懼,卻找不到一個能讓她安心的人。
念念……剛剛她……提到了念念,還有思睿。就算思睿和念念都不能以她的兒女的名義生活著,但是,只有她活著,能夠是不是掌握到他們的動態,對她來說,不就已經足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