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字，都是趙舒舒發自肺腑的疑問與憎恨。

在他眼裡，原來連承諾，都是可以隨意違背的。

顧景燁欲開口，想要跟趙舒舒解釋，但是話到嘴邊，又突然覺得沒有什麼意義。

不管怎麼樣，顧守業現在都已經知道了真相，再怎麼解釋都是徒勞。

現在最重要的，是保護好念念，不讓顧守業帶走。

「對不起。」顧景燁眼眸低垂，聲音有些沙啞。

得到這三個字，趙舒舒心裡的大石頭還是沒有沉下去。她在等他的解釋，而他給她的，是抱歉。

這個人，根本不值得自己去信任。

冷哼一聲，趙舒舒的眼睛里，蒙上了一層淚水。

那是被至親的人欺騙后，才會有的淚水。

之前說要保護好她們母女，結果她們一次又一次受到的傷害全都是因他而起；這一次她求他不要將這件事情告訴他爸爸，顧守業卻隔天就帶著一群人馬過來聲勢浩大的要帶走念念。

想到這些，趙舒舒只覺得自己再一次被背叛，心裡生出無限悲涼。

強忍著眼裡的淚水，咬牙對顧景燁說道：

「顧景燁，你知不知道我好恨你。」

顧景燁……

我好恨你……

她的絕望，她的痛苦，映在顧景燁的眼帘里。

他的心像被一雙手用力揪住，再拉扯，疼得深不見底。

「帥氣叔叔……」一直沉浸在巨大的震驚中的趙念忽然瞪大眼睛，看著顧景燁，「你是我，爹地？」

第一次，從她的嘴巴里，喊出了一直以來她都渴望的一個稱呼。

從小她就沒有爸爸，大家都嘲笑她沒有爸爸。

原來，自己的爸爸，竟然是一直陪在身邊的帥氣叔叔嗎？

如果帥氣叔叔是她爹地，那麼他和媽咪，是不是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在一起了？媽咪就再也不用因為她，而受任何人的歧視了？

顧景燁低下頭，看著滿懷期待看著他的趙念，心中最柔軟的地方，似乎被人觸碰到了。

點了點頭，輕撫了趙念的頭。

趙念欣喜，正欲沖向顧景燁的懷裡，卻被趙舒舒緊緊拉住不放。

疑惑回頭，媽咪這是怎麼了？

為什麼看上去這麼不開心？

「念念，我們走。」

話音剛落，便不由分說的拉著念念徑直繞過顧景燁，頭也不回的離開。

但她留給他的最後一眼，是憎恨，還有痛苦。

顧景燁愣在原地，久久未能從趙舒舒最後的眼神里回過神來。

她，是在恨他。

……

一路上，趙舒舒都魂不守舍的。

緊緊牽著趙念，似乎只要一鬆手，就會失去她最寶貝的女兒，她唯一的女兒。

直到回到家裡，趙舒舒的思緒都還飄揚在外。她不知道現在到底應該怎麼做才是對的。也不是沒有想過，有一天當趙念長大之後，她的親人會找過來。以前的她就已經想好了，如果到時候真的有這樣一天，她就跟那家人商量，讓她做趙念的乾媽咪，

這樣，自己以後也能隨時都過去看她。

可為什麼，趙念偏偏就是顧景燁的女兒？

這樣的結果，光是想想，趙舒舒就覺得心疼不已。

「媽咪，你怎麼了……」

趙念看著趙舒舒痛苦的神色，不禁有些擔心。

趙舒舒回過神來，看著趙念小小的臉蛋上掛上的擔憂，心中的酸楚再次涌了上來。

念念還那麼小，既然現在已經找到自己的親人，她也沒有理由死死的霸佔她，不讓她回到自己的親人身邊。

雖然不舍，但這是誰也沒有辦法改變的事實。

如果趙念願意跟顧景燁生活在一起，她，只能放手。

這才是對她最好的愛。

「念念。」許久，趙舒舒才開口，「你喜歡帥氣叔叔，對嗎？」

不明白趙舒舒為何突然這樣問，但念念，誠實地點了點頭。

趙舒舒繼續說道：「關於你的身世，我一直瞞著你，抱歉，我不是你的親生母親。」

說到這句話的時候，趙舒舒聲音一度哽咽，好像十分不願意承認這個事實一樣。

趙念當然也從來沒想過會有這樣的事情，媽咪不是自己的親生媽咪？這怎麼可能？！

念念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地搖了搖頭，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來反駁趙舒舒，只好拚命地搖著頭表示自己不相信這件事情。

看著念念的表情，趙舒舒心如刀絞。

她也多希望這一切都是一場夢，可是現實就是這麼殘酷，殘酷得令她踹不過氣來。

趙舒舒強忍著即將崩潰的情緒，努力保持著讓自己冷靜，跟趙念講著她的身世。

「五年前的一個晚上，我在國外看見了還在襁褓之中的你，當時你對我笑得格外燦爛，如果不是你的話，我可能五年前就已經死了。」

趙舒舒回憶著當年的事情，神色有些絕望。眼淚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不自覺地流滿了她整張臉頰。

趙念見狀，趕緊從凳子上跳下來，伸出小小的臂膀環抱住趙舒舒，不斷地給予她安慰。

五年來，每一次當她絕望痛苦、無助難過的時候，都是趙念這樣一雙小小的臂膀在給她傳遞著力量，趙舒舒實在是想象不到，如果沒有趙念，她該怎麼辦啊……

想到這些，趙舒舒就忍不住的哭泣。趙念一直不停地替她擦去臉上的淚水，儘管此時，她也是萬分難過。

一開始她還不相信自己不是媽咪的女兒，直到看到這幅模樣的媽咪，她才明白，原來媽咪說的都是真的。時間過去了好久，趙舒舒才漸漸停止哭泣，情緒逐漸冷靜下來，她看著念念，帶著哭腔問道：「如果你想要跟著我一起生活，那麼我就算拼盡全力也會把你留在我身邊，如果你想回你爹地那邊，我可以把你

送回去，畢竟你們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趙念搖頭，抱住趙舒舒，語氣里也帶著哭腔：「媽咪在哪念念就在哪，念念要跟媽咪一起生活。」聽完趙念這樣說，趙舒舒抱住念念再次忍不住的放聲大哭。這一次，連念念也忍不住了，縮在趙舒舒的懷抱里大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