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和莫小潔一起回公司。

快放假了，公司里並沒有多少事情要干，各個部門都比較清閑，做一些善後工作，做總結之類。基地那邊比較忙，每天趕出貨，不過訂單做的差不多了，年關將至那些代銷商都存夠了貨。甚至，基地那邊的放假方案已經提前交了上來，正等著我批。

下午，財務主管告訴我年終獎金已經分配好，問我什麼時候發，是按往年的銀行轉賬，還是發現金。我告訴他放假前一天發，發現金。銀行轉賬雖然方便，我覺得不好，發獎金當然用現金最為實際，拿在手裡有感覺啊，比對著一串數字有感覺，雖然數字本身相同，不會多一分也不會少一分，但意義完全不一樣。

財務主管下去了，蔣亮和袁琳回來了，帶回分公司的一大堆資料。

袁琳臉色不太好，說的也不是什麼好事，她說分公司形同虛設，什麼都是糟糕的，員工糟糕、管理層糟糕、業績糟糕。我問蔣亮，蔣亮說的跟袁琳說的一樣，覺得這個分公司可有可無，而且人太多，就公司本部已經十一個人，可想而知業務員才只有九個。

「過完年再算吧！」我說，「要裁員，剩下兩個，一個經理，一個助理，用來管業務，業務員增加，裁掉那些人願意干就干業務，不幹滾蛋，辦公室另外租一個小的，袁總你弄個制度出來，業務員不需要有辦公點，每天回來報到一次就可以，反正他們按任務發工資，做少了工資也少，我們不用管那麼多，控制好經理就可以，一個月讓他們到總部開一次會，以後的都這樣。」

「我也這麼想。」袁琳說，「制度我來做。」

袁琳離開了我的辦公室，蔣亮沒走，坐在我對面抽煙。

「看你心情不太好啊，幹嘛了？」抽了半根煙，蔣亮說。

「沒事，有點累。」確實累，昨晚睡不多，吃完飯就躲回房間思考，十二點開始給樊辣椒寫郵件，刪刪改改弄到三點多寫出了兩千字，有道歉的、有解釋的，有說我們之間的事情的，也有提及梁佳以及小王與藍貓合作的，還有關於葉家成的，身份證的事情，我心裡的一些懷疑我也毫無保留說了出來。我不知道有沒有用，樊辣椒能不能看見，會不會看，反正我說了，希望對樊辣椒有所幫助。

「黑眼圈越來越大，比你在藍貓那時候大多了！」蔣亮說，「按理說那時候更辛苦，更多事情想，為什麼？」在我回答之前，蔣亮繼續說，「因為你放心不下，你想太多了，我告訴你，沒用，好好乾吧，尤其過了年，不過我覺得我們太慢，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去到高度。」

「呵呵，原來蔣大少爺也有急功近利的時候。」

「廢話，誰都有。」蔣亮鄙視我，「只要是個正常人，就說看毛片，不管是男是女，誰不看？多的就是看了不敢承認。」

「所以蔣亮，那個黃土崗我們真的要想一想，計劃我已經做了一半，越做我越覺得可行。」我已經想的很明白，計劃出來以後我立刻去找風險投資，能不能找到都必須試一試，讓自己無憾。

「再說吧，我有空看看。」說完蔣亮走了出去。

沒事幹了，很無聊，隨便在辦公桌上拿了一份文件看起來。

每天我的辦公桌里都擺著許多文件，我現在拿的這一份是那個新產品的上市狀況，沒什麼出色的，與很多產品一樣平常，沒去到祈望的高度。今年是過去了，過完年回去吧，袁琳帶回來那個產品適合夏天，干好了，宣傳到位，估計很勁爆。

下班了，我和莫小潔一起回家，蔣亮去找丁丁，順便把車開回來。

奇怪啊，莫小煙居然比我們早下班，正在打掃衛生，大掃除，什麼東西都搬出來弄了一遍，我的房間已經打掃過，而且最先打掃，我走進去，感覺煥然一些，被單都換過了，天藍顏色，有隻海鷗。

莫小煙現在在打掃蔣亮房間，蔣亮房間最亂，因為丁丁工作忙沒時間。我說幫忙的，莫小煙不用我幫，只讓莫小潔幫，兩姐妹一起勞動，弄到丁丁跟蔣亮回來房間大致弄好了，然後她們兩姐妹繼續弄客廳。為了酬謝這兩姐妹，蔣亮和丁丁下廚給我們做晚餐，不過弄糟了，我們最後吃的是白飯加醬油，靠。

周六，我和蔣亮、丁丁，三個人陪袁琳去看房子，袁琳不住酒店了，她說始終要安家，宜早不宜遲，想過年前弄好。房子在一個新建的小區里，單身公寓，四十二個平方，除了房間少了兩個之外設計跟一般房子一樣，有廚房、陽台、廁所、浴室。袁琳選擇了八層，她說這個數字吉利，坐向向著日出，她說可以讓屋子每一天都能第一時間感受朝陽的沐浴。

房子大家都很滿意，價格不是很貴，最主要是袁琳不覺得貴，而且還附送大件家私呢？免了自己很多麻煩去買。其實這招很陰險，那些家私拿回來都是批量價，羊毛不但出在羊身上，價格還翻了翻。不過必須坦白說一句，類似的營銷策略非常成功，因為許多人都是錢多時間少，要不就嫌麻煩。

袁琳很爽快，立刻現場和那個經紀簽了初步協議，下午去辦手續，第二天搬進。我和蔣亮、丁丁昨天要當袁琳的軍師，今天不但軍師要當，還得當苦力，幫袁琳出謀劃策買小件家私，還幫忙搬，從早上十點到下午四點滿城瞎跑才把東西買齊全……

「要不，我們再去買廚具，這兩天你們都在幫忙，我今晚親自下廚弄西餐酬謝你們。」袁琳對攤在沙發里的我、蔣亮、丁丁說，說的時候還一臉興奮，估計廚藝不錯。

我們三個人幾乎同時拒絕，只是拒絕的方式詞句不一。

吃西餐不是問題，問題是……得先去買廚具，買完估計我們都吃不下了！做西餐啊……得買多少廚具？就那些零零散散，鍋碗瓢盆柴鹽醬醋米，提回來就得把人提死，算了吧，我寧願吃自己。

「為什麼？」袁琳疑惑的表情。

「是啊，為什麼？」蔣亮說，說完和丁丁一起看著我，把問題拋給我，這對極品倒是配合的天衣無縫。

「因為我們都不喜歡吃西餐。」我說，這是我思考了三秒想出來的借口。

「哦，我可以做中餐。」袁琳繼續一臉興奮。

我們三個人又幾乎同時拒絕。

「為什麼？」袁琳繼續一副疑惑表情。

「蔣亮你說。」我學聰明了，搶在蔣亮說話之前把問題拋給他。

「老婆。」蔣亮推了丁丁一下，「我嘴巴累了，你說。」

「嘴巴累了你能說那麼多話？」丁丁掐了蔣亮一下，看著袁琳，「因為……因為，今晚有人請我們吃飯，哈哈，巧吧？」丁丁說著站起來，「我看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得趕緊回去。」

終於離開了袁琳家，劫後餘生啊！

大年三十前三天，開完年終總結大會，發放了獎金，公司正式宣布放假，為期十二天。這應該是個不錯的假期，每個員工都拿著頗豐厚的獎金回家與家人團聚，看著感覺興奮。當然了，我剛剛演講的時候更興奮，慷慨激揚啊，下面掌聲雷動，尤其我說到明年的目標明年怎麼怎麼樣的時候。

去年飛雅是樊辣椒做的總結，那是我參加工作以來經歷的第一次年終總結大會，那時候樊辣椒也說明年怎麼怎麼樣，給大家畫了一個很大很美的餅，聽著感覺騙人，我在台下鄙視她。今年，我自己當領導了我才發現無論多虛假的事情都要說真實，我不知道台下是不是也有人鄙視我，我估計有。

去年，樊辣椒不知道怎麼過的年。她在法國我在藍貓的時候我們會上Q說一下，說過年怎麼怎麼樣。樊辣椒說過年的時候想去旅遊，去泰國，我們一起去。現在，我們泡湯了，旅遊也隨之泡湯，不知道樊辣椒怎麼過，她連個親人都沒有，那時候我還開玩笑對她說有我一個親人，讓她看質量不要看數量，現在……哎，我想著就想哭出來。

還有陳芊芊，不過我打電話給她了，之前我本來想好了帶她回家過年，她已經沒家人，就我一個不稱職的哥，但現在我不敢，惹來誤會怎麼辦？所以，我只能把陳芊芊託付給黃小淑，她跟黃小淑回家過年。

「哥們，今年又回家過年嗎？」回到家裡，吃著瓜子、喜糖，蔣亮問我。

「要不……我們集體去你家過年。」傍邊的丁丁搶在我回答蔣亮的問題前插話道，「我聽說農村過年非常熱鬧，沒見過，想去見識見識。」

「我先聲明，我不參加啊。」莫小潔看了莫小煙一眼，「我跟我姐回家，我還沒回過家呢！」

「丁丁你過年不用值班？」我說，「你跟蔣亮回家得了，我家那小廟擺不下你這樽大佛。」

丁丁拿瓜子砸我。

「說真的，你過年不用值班？」我拿瓜子砸回去。

「年初三才上班。」丁丁說，「我這個班抽回來的，運氣好吧？」

我點頭，豎拇指。

「哎，走的走、散的散，這家也沒人看了、地也沒人掃了、飯也沒人做了、電視也沒人看了……」蔣亮搖了搖頭，「這過年啊……就是受苦受罪的日子。」

大家都笑了起來，紛紛拿瓜子砸蔣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