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人事主管陳辰走進來，這傢伙個頭不高，長一副風騷模樣。

「寧總，年終獎的方案弄好了！」陳辰把一份方案文件遞給我，「你過目。」

我打開方案看起來，寫的一目了然，從公司年總利潤里拿出百分之十進行發放，各部門、職位的數目詳細無比，連原因與理由都寫了上去，為什麼多、為什麼少，總之是個出色方案，只是……百份之十是不是多了點？

「往年都這個數。」陳辰說，「不建議改，改了影響大。」

「我沒說改，行了，你先下去吧！」

陳辰離開后我讓秘書把財務主管叫來，帶上往年發放年終獎的資料。

財務主管來了，一個女人，臉圓圓的，穿的很普通，素顏，沉實幹練。她帶來了往年的資料，我拿兩份做對比，並沒發現任何問題，是正常的，於是簽名執行，讓財務主管帶走。

下班了，莫小潔來找我，問我忙完沒有，我讓她先走了，我不打算回家，免得又要出來。

熬到所有人都走了，天黑了我才離開公司，打車到冰姑姑的咖啡廳。我去到的時候距離約定時間還差八分鐘，不過丁少月已經到了，坐在顯眼的位置，一進門就可以看見。其實這個咖啡廳地方很小，就算不坐在顯然位置也不難找到。我估計，咖啡廳是馬小瑩的小姨開來自己高興的，她喜歡喝咖啡，這並不奇怪，花錢買高興值得，況且再小也能賺錢，還可以用來老朋友敘舊或者談點重要事情。

丁少月臉色陰沉，雖然她在極力裝自然，但我還是從她眼裡看見不平靜。我記得第一次在宴會裡碰見丁少月，她是個很機智冷靜的女人，第二次去鄰市路上包括在賓館的談話，一樣感覺。現在，估計對我有點兒驚恐，我讓她過了最羞愧最窩囊的一天，她敗的很徹底，銳氣被我磨光了，她的機智冷靜一看見我就崩潰。

「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我笑，有點笑裡藏刀。

「沒關係，我剛來。」丁少月不敢得罪我，哪怕再噁心也要禮貌對待。

正說著話，侍應生走過來，我要了一杯咖啡以及一份西多士，丁少月要咖啡，沒要別的。很快的，我的西多士送了上來，我不急著和丁少月說話，自顧自進食，思考問題。我想，丁少月一定非常著急、非常鬱悶，但沒我辦法。我就是故意的，先擊潰她的心理防線，畢竟我要問的事情是商業機密，即便有她的把柄，丁少月也不一定如實相告，她怕我，但一樣怕自己的老闆，梁佳。

「你想怎麼樣？」我剛吃完，擦乾淨嘴巴，丁少月迫不及待問。

「到現在你還問這個問題？你真可愛。」我掏出一根煙點燃，這個咖啡廳可以抽煙，我看見有客人在抽，我左邊數過去第三個桌子，一個女人，「我想問你幾個問題，希望你知無不言，否則……」我露出一個笑容，「後果很嚴重。」

丁少月看著我，她比剛剛那會冷靜了許多，不再那麼容易看透。

「小王的經營狀況以及財政各方面的狀況如何？有沒有經營困難？財政，有沒有壞賬死賬或者負債？」我提出了我想知道的第一個問題，「別怪我不提醒你，回答前你最好先考慮清楚，因為一旦你告訴我假答案，被我查出來你一定後悔莫及。」

「我既然來了，可以回答你的我都會盡量回答。」丁少月說。

「不是可以回答的。」我糾正丁少月的錯誤，「應該是我想知道的你都必須知無不言。」

「你這是強人所難。」丁少月很鬱悶的口吻，「難道你問我私事我也照樣回答你？」

「放心，我對你的私事一點都不感興趣。」我不想和她爭論下去，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現在，請你回答我的第一個問題。」

「小王經營上沒有任何問題，尤其是你們藍貓出事以後，相反形勢一片大好，壞賬是有一筆，三十五萬，財政情況優異，我所知道的就這麼多。」

「實話？」我微笑看著丁少月。

「我有條件說假話？」

「好，第二個問題，小王的經營規劃，按照你們的預計，小王未來半年要虧還是要賺？」

「賺，肯定賺。」

「哦，賺。」

奇怪啊，經營狀況良好，財政狀況沒問題，未來不會虧錢，怎麼可能把公司賣給樊辣椒？難道丁少月沒說實話？我都把她逼到這份上了，按理說不可能，除非她壓根不把我手裡抓的把柄當回事，但這樣一來她根本不需要見我。還有一種情況，丁少月並不清楚小王的實情，不過可能性非常小，一個一把手不清楚公司的情況，這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

好吧，丁少月說的是實話的幾率大過假話，這樣的情況，梁佳的心理就比較難觸摸了，不過基本可以確定梁佳不是在裝圈套陰樊辣椒，那麼……是合作？敵人都能合作，哈哈，為什麼？或許只有一個原因，中間出現了一個更大號的敵人，雙方任何一個都不足以與之對抗，只能聯合起來。

「第三個問題，梁佳要賣小王，一個方方面面都非常好的公司居然要賣，為什麼？還要賣給對手，你告訴我答案。」

「沒答案，我也不理解！」丁少月搖頭，「我勸過梁董事長，沒效果，梁董事長仍然一意孤行。」

「按你的思路你覺得梁佳圖什麼？」

「不知道，但肯定不會是設計害你們，小王的內部我知道。」丁少月看著我，「你問完了沒有？滿意了沒有？滿意了請把視頻還給我。」

「別心急，我還沒問完。」

丁少月咬牙切齒。

我不鳥她，我在思考她的話的真實性，她是不是勸過梁佳？我想是，換我我也會勸，一個好公司，如果是合併到一起扭成一股強大力量大家賺錢還說的過去，賣……真有問題。而她說不是設計陷害藍貓，估計是真的，她是一把手，沒理由瞞著她，瞞著她計劃比較難實施，梁佳沒必要給自己添麻煩。

「第四個問題，上一次……你把梁佳給你的任務搞砸了梁佳怎麼處理你？你又怎麼對梁佳說的？」這個問題很重要，我猜，丁少月或許不會說那麼詳細怎麼搞砸，比如……不會告訴梁佳賓館里我和她之間發生什麼事情，一旦她沒說……間接證明梁佳不知道下藥這件事，換言之她昨晚說的是實話，我妹確實不是她害的，是另有其人。

「你能不能不要提這件事？」丁少月稍微有點憤怒。

「對不起，不能，因為這對我來說非常的重要，我必須要知道。」

「我就沒見過你這麼卑鄙無恥的人，你居然……」

「丁少月。」我打斷她，「關於卑鄙無恥的問題下午的時候我們已經討論過，現在就不需要再討論了！」

「沒處理。」丁少月硬邦邦的語調，「只是跟我說了一句話：勝敗是兵家常事，失敗了不緊要，要緊記造成自己失敗的原因，以後避免。」

「梁佳看的還挺開啊！」

丁少月沒言語。

「你沒有答齊全，我看我問直接一點吧，你恐怕不太理解我問的問題。」我笑了笑，「我想知道你有沒有告訴梁佳實情，失敗的原因，比如因為我對你下藥了！」

丁少月看著我，目光有些憤恨，想發作，最終並沒有發坐出來，只是搖了搖頭。

「梁佳不知道？」

丁少月再次搖了搖頭。

哈哈，梁佳真的不知道，她昨晚說的是實話，真的是我冤枉了她。這麼看來……難怪她會痛恨我剪她剎車了，我這個舉動簡直就是莫名其妙，梁佳不會想那麼多我剪之前預計出停車場要剎車，所以她只會想我的目的是弄死她，我先冤枉了她，然後她也冤枉我，靠。

「我問完了！」我又給自己點了根煙，不過吸了一口嗆到了，嗆到我不停咳嗽，眼淚橫流，「視頻暫時不能給你，至少要等到小王與藍貓的交易結束以後……對不起，我上個廁所。」

「你……」

估計丁少月很憤怒，不過她只能對著我的背影憤怒。

從廁所出來，看見我的座位被一個男人坐了，背影看起來有點熟悉，走過去一看居然是王八蛋丁少陽，而丁少陽……居然叫丁少月叫姐，丁少陽——丁少月，兩姐弟，我靠，真是冤家路窄。

「是你？」丁少陽臉上的驚訝表情完全不亞於我，然後驚訝逐漸轉變成憤怒，站起來抽著我的衣襟，「你在這裡幹什麼？」

「幹什麼？我能幹什麼？」我甩開他的手，「你坐了我的坐位你知道不知道？」說著，我擠走丁少陽，坐回我的位置，一副很休閑的模樣。

「姐，他說什麼？」丁少陽指著我，「你認識這個混蛋？」

「認識。」丁少月陰陽怪氣的語調，一聽就知道是仇人了，不是朋友。

「丁少陽，沒什麼事你可以離開了，不要騷擾我們。」說完，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接著又道，「你罵我混蛋我給你記下了！」

「走吧，回家再跟你說。」丁少月也讓丁少陽走，她看出來了，我和丁少陽有仇。

「姐。」

「我讓你先回家。」丁少月推著丁少陽走。

「我不走。」